捻转步舞曲[花滑](132)

　　在第二个电话也即将要挂断的时候，他将电话接通了。
　　“喂喂？辰？”电话那端佐切卡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带有些许电磁感的失真，“早上好辰, 你好久才接上电话哦。”
　　青年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活力的, 但是郁辰直觉对方今天打过来，应该是看到了昨天晚上, 他在大奖赛总决赛上面的表现。
　　“早、晚上还，佐切卡。”
　　郁辰慢吞吞的开口，跟对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
　　“晚上好，我现在在日本的东京，当地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确实应该说晚上好呢。中文的说法前阵子我也学会了，‘晚上好’，对吧？”佐切卡说道，然后那嘴里‘东京’这一个地名，引起了酒店房间里面那位日籍选手的注意，突然一下转头看向郁辰手里的手机。
　　“……”
　　風張浩的视线太过明显，让郁辰一下子有被盯上的感觉，于是开始纠结是不是挂断电话，应付完風張浩比较好。
　　可是……他又挺想和佐切卡聊天的。
　　日籍青年发现了郁辰的视线，以及感受到了视线所表达的纠结。他轻轻笑了一声，起身坐到远一点的另一张床上，双眼却依旧看着郁辰，“没关系的，你继续聊电话吧，我答应了你的师兄要看完你吃早饭，所以无视掉我就好。”
　　“……”
　　这么明显的视线，怎么可能无视啊……
　　郁辰有些无奈，但因为确实不太想挂断佐切卡打过来的电话，于是纠结几秒钟过后，他选择背过身，去到房间最角落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雪景，和佐切卡聊天。
　　“嗯，发音没有错，佐切卡。”
　　至于有没有口音，那都是另算了。就连郁辰他这种在中国出生的人，在说普通话的时候还带有南方的口音，所以也不会要求外国人发音标准什么的。
　　“那太好了辰！我月底会回国过新年，到时候就可以找你练中文了！前阵子我在北京的时候，遇到很多热情的观众，而且那边东西好好吃啊，我回来之后演出服都被撑得几乎要重做了……”
　　电话那头的银发青年，用着活力的声音，分享着这几个月的经历。
　　郁辰就安静的听着，直到好一会后，他没忍住的，轻声咳嗽了两下。
　　这一动静，马上就被佐切卡捕捉到了，青年的话题马上转移到了郁辰身上来，语气也充满了关心。
　　“果然是生病了吗？辰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呢，身体状况还好吗？”
　　“还……可以吧。”郁辰弱弱的开口，语气听起来确实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这句话说完后，他坚持了几秒，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决定将最脆弱的那一面，给到这位关系最好的朋友，“其实不好，脑袋好晕，鼻子好堵，每次咳嗽带着高原反应都感觉很辛苦。”
　　说着说着，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委屈起来，“而且莫洛佐夫教练和耶塔师兄，他们都不想我去继续参加比赛。可是……我不参加的话，回国的舆论压力会很大，特别是我退出了今年全国锦标赛之后，说不定还会影响我明天参加冬奥会的名额……”
　　这是郁辰最为担心的点，大奖赛总决赛缺赛，全国锦标赛成绩缺赛，那么他今年这赛季的成绩会显得有些薄弱，花协那边可能会对他有意见。
　　“辰……”
　　佐切卡轻叫了一声朋友的名字，带着一声叹息，然后才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开口，“我很高兴你愿意像我抱怨这些东西，而不是完全闷在心里。要是一年前的辰的话，我感觉大概率会闷在心里吧，这是不是证明我的‘角色’完成得不错，辰有在主动依靠我了呢？”
　　“……你说是就是吧。”郁辰无奈的说道，并且对于好朋友自顾自感慨，完全没有开口安慰他的行为，在心里谴责。
　　但是心底谴责的话还没有说两句，电话那头佐切卡的话再一次传来。
　　“辰有在责怪自己吗？”
　　“嗯？”郁辰懵了一两秒。
　　“责怪自己在比赛之前生病，责怪自己没有适应高原气候的体质，然后气不过拼那一口气都想要去比赛？”
　　“我……”郁辰听了佐切卡的话，一下子没想到要怎么样回应，语结了。
　　“嗯？”佐切卡轻哼，有点鼓励郁辰说话的意味。
　　“我……不知道……”
　　郁辰努力感受自己的想法，“我……”
　　“辰，早饭再不吃要冷了哦。”
　　突然，他背后传来了風張浩的声音。原来不知觉之间，这位日籍选手已经来到郁辰身后，手里摸着带上来的饭盒，给郁辰提醒了。
　　“啊，嗯，好。”
　　郁辰急忙转回去，拿着手机回到房间说桌前。
　　刚拿起叉子，还没有碰到餐盒里面的可颂，就被風張浩给拿走了。
　　“好像确实有些冷了，要不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
　　说着遍把可颂放进了微波炉，点了半分钟加热。
　　“啊……”
　　郁辰有些懵的，举着电话，看着風張浩的动作。既然对方都已经决定要加热了，那为什么还要把他叫回来坐着。
　　电话那端的佐切卡，也听到了郁辰这边传来的动静，“辰，你身边的是你的新助理吗？没听过的声音呢，而且说的是英语？”
　　“……”郁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隔壁，露出笑容看他的風張浩一眼，然后开口向佐切卡解释，“不是，是風張浩选手，他替耶塔师兄帮忙，今天送早饭过来给我。今天早上利斯特诺娅、女单那边也生病了，耶塔师兄和莫洛佐夫教练都赶着过去，刚好遇到了風張浩选手，就拜托他送早餐过来。”
　　解释完后，书桌上被放上一个刚从微波炉加热好出来的餐盒，風張浩也坐到了旁边，撑腮看着郁辰，“先吃早饭吧，辰已经耽误半个小时了哦，再聊下去可能会低血糖呢？”
　　“哦，好，谢谢。”
　　青年叉子将可颂叉起来，咬了一口，然而还是舍不得放下手机，将相隔整个太平洋两块大陆的连接挂断。
　　并且自顾自的，跟佐切卡继续刚才聊天的主题，“刚才说道哪里来着……”
　　“自责感，会对大赛期间生病而感到自责吗？”佐切卡提醒道。
　　“……可能有一点吧，然后还有的是，想要完成比赛的感觉。”
　　郁辰仔细想着，又咬了一口可颂，回答道，“我能够理解莫洛佐夫教练他们不想要我参加比赛，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但是……我还是，想要比赛。”
　　想要站到这个大奖赛的总决赛场上面。
　　“嗯……就算因为生病，滑得一团烂，也想上场？”佐切卡问道。
　　一团烂，这个形容真的是……
　　郁辰抽了抽嘴角，然后点头，“……嗯，一团烂也想上场。”
　　“可是受伤了的话，可能会影响冬奥会哦。”
　　“…………可是，我都不知道，冬奥会里面会不会有我。”
　　要是一般人听到郁辰这话，估计会笑郁辰太过谦虚，又或者以为郁辰是在装谦虚。但是佐切卡眨了眨眼，觉得是郁辰的思考方向出了什么问题。
　　“辰，要是你不能够代表国家参加明年的冬奥会，估计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会被你在国内的粉丝骂死的吧？还有你们明年有三个名额，你肯定是第一号种子哦。”
　　佐切卡一开始了解花滑不多，还是认识了郁辰之后，才慢慢加深的了解，而且都是围绕郁辰身边展开的，所以他了解最多的消息，既不是他们国家俄罗斯本土选手消息，也不是目前花样滑冰男子单人第一的風張浩消息，而是郁辰的。
　　“虽然我很想说我的想法和莫洛佐夫教练一样，不希望你继续参赛，但是辰听到这个应该会难过吧？”佐切卡声音逐渐放轻，这样显得他的语气投入了些额外的情感，也让郁辰的肩膀逐渐放松，“一直以来辰缺的就是身边，能够在你不说话的时候就理解你的人，我说过要当成身边‘所有的人’，那我也理解一下好了——辰，今晚的自由滑要加油努力，然后不受伤哦。我期待着去冬奥会的现场看你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