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98)

　　“药剂师一开始认为他是受了凉？小约克有身体发烫的情况吗？”人类药剂师的配药原理非常简单，成分也少。卢修斯很轻易就判断出那些药渣原本是什么东西。只不过，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的担忧又深了几分。
　　“是的！我的儿子是在院子里挑拣草药的时候突然晕倒的。前一天刚下过雨，他当时刚好冒着雨出去了。”老约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当时就把药熬好给他吃了。可是他吃完药，还是没有好。昨天晚上他只吃了一口，就说疼得在床上打滚，没一会儿就……就……”
　　小约克的床边还有一些明显不属于这份药剂里的草药，卢修斯猜测是老约克原本为自己搜寻来的东西。只不过见儿子病了，便病急乱投医地用了，这同时也干扰了卢修斯的判断：“他病了多久？”
　　“就是在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天。”老约克回答得半点不耽搁，寄希望于卢修斯能就这样给出他期望的反应。不过，他得到的只是卢修斯更加难看的脸色。
　　小约克现在看起来的样子就是一副中毒已深、无可挽回的样子。虽然和士兵们非常相似，却和他自己一开始的症状根本不同。这显然表明，一开始的症状根本不是这次这类病症的有效判断线索。何况，如果小约克只是从普通生病的模样慢慢虚弱成了现在的样子，外面的邻居对老约克的态度也不会是现在这样排斥、冷漠甚至隐隐带些憎恨的样子。从小约克病倒到现在的时间里，一定还发生过其他的事情。
　　为什么距离要塞如此之远的码头区会出现小约克这样的病例，又为什么士兵和小约克的情况会出现眼前这样的殊途同归？如果小约克的表现和那些士兵们一样，老约克一家应该也不会被怀疑是疾病的传染源而导致被孤立排斥。
　　乱七八糟的局面让卢修斯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危险预感，却又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探测咒语的热度再次在掌心一闪而逝，光芒在落到小约克的身上之后，卢修斯没有像为士兵们检查时那样一如既往的失望，却在魔力反馈回来的第一时间脸色大变。
　　探测咒语□□完毕，就已经是完全脱离魔杖控制的了。
　　然而，浅绿色的光芒落在小约克的身上，在他的身体躯干部分转了一圈之后，却又向小约克的手边汇集。卢修斯以为这道咒语会引领他找到小约克身上未被发现的小伤口，但结果，那光芒却是□□到最靠近他的位置，就这样仿佛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直接消失的探测结果并不算罕见，通常也只是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而已。然而，魔咒消失的那一瞬间，失去意识的小约克竟然痛苦地轻哼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卢修斯未曾收回的手心里，再度泛起的热度。
　　魔力，在不受卢修斯控制的时候，竟然回流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卢修斯惊得一时失去冷静，连连后退了三步。然而这个时候，小约克竟然再度发出一声轻哼，声音里却好像传达出了病痛压力稍稍缓解了的意味。
　　老约克顿时就扑上前去，连声呼唤，企图得到小约克的回应。
　　安尼斯惊诧地望向了卢修斯，开口问道：“有治疗效果？”
　　没有得到卢修斯的回应，安尼斯再次看了一眼似乎真的死气略减的小约克，忍不住冒出了一句精灵语：“你不是说过，这只是个检查用的魔咒吗？”
　　卢修斯的脑子里是完全混乱的，也根本给不了安尼斯答案。
　　然而，就在屋子里仿佛得到了转机而安静下来的同时，外面冷清死寂的街道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喧闹声。
　　一道极其凄惨的哭嚎声响起，就伴随着一阵骚动后出现的沉闷脚步声。不知道从哪里，就突然一呼百应地响起了恶狠狠的喊打声。紧接着就是人声鼎沸的金铁之声。
　　哀嚎与铁戈的声音同时向老约克这边的方向靠来，顿时让屋子里的充斥着一股大难临头的恐慌感。院子里的两匹马顿时嘶鸣起来。
　　老约克一把抱住了自己还没清醒过来的儿子，惊惶不定地望着门外。
　　卢修斯来不及追问老约克在这之前究竟隐瞒了什么事情，就已经全神戒备地举起魔杖，警戒着门外。
　　也就是在这气氛无比恐怖而凝滞到仿佛空气凝结的一瞬间，另一道声音极其迅速地由远及近而来。
　　原本满含攻击气息的喧闹声瞬间被这股密集而有力量的一队马蹄声快速席卷而来。兵刃出鞘的声音顿时压下了院子之外的所有鼓噪声。
　　卢修斯刚把自己的魔杖收了起来，佛兰恩和两个士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老约克的门口。领头的守卫队队长已然面沉如水。
　　佛兰恩迅速地扫了一眼缩成一团的老约克，就对卢修斯开口道：“情况非常不好，我们现在马上赶回要塞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卢修斯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的方向，还能隐隐感觉到那股被武力强硬压下去的骚动。
　　“城里死了一整家人，死的样子一模一样。”佛兰恩说着，眼神就撇向了小约克的方向。他顿了顿，马上又接上了一句，“是瘟疫，爆发了。”
　　卢修斯刚刚因为佛兰恩笃定的语气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听见脑海之中沉寂已久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我有办法治好。”


第一百零五章
　　说做就做，佛兰恩的士兵驱散了码头区内聚集的愤怒人群。随后，收到信号从要塞赶来的另一队武装士兵封锁了这一整个城区。不再让任何人进入或离开这个区域。如果不是早已确定卢修斯和安尼斯的精灵身份，佛兰恩大概也不会在确定瘟疫爆发之后，还来到码头区接回他们两个。
　　稳定了码头区的情况之后，佛兰恩把几具尸体和约克一家都一起带回了要塞。
　　一路上，佛兰恩并没有开口向卢修斯进行任何解释。回到要塞，先安顿好了病弱的小约克，士兵们便粗鲁地拘捕了老约克，并把他押到了守卫队的审问厅里。与此同时，瑟兰督伊和卢修斯也被邀请出席。等到所有有关人物都到位了，卢修斯才从佛兰恩嘴里得知老约克一家和这件事情之间的关系。
　　“说，究竟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说出来，我或许可以饶过你的性命。”佛兰恩黑着一张脸，吓得老约克面无人色，没两下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的儿子是……在七天前病倒的，就像受凉发热，然后就突然晕倒了。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因为卢修斯阁下外出了，就请来了城里的药剂师。他也没说小约克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开了药剂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儿子就行了。之后的几天，虽然我儿子一直没有好，但是情况也没有变得更糟糕。我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了这个药剂师出入码头区其他的人家。因为前几天刚好下了雨，也有其他孩子病倒了，所以我们都没有多想。结果谁知道，四天前，突然就有一个生病的孩子死掉了！”老约克说到这里，眼神便渐渐被恐惧给淹没，“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就发生了。听说这件事后，我赶紧就从爵士府回家，查看我儿子的情况。幸运的是，可能因为我还让他吃了卢修斯阁下没有拿走的其他草药，他看起来和刚病倒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但不幸的是，死了孩子的那家人去跟那个药剂师要说法。结果，那个药剂师居然别的什么都没说，就跟他们说这是一种致命的传染病，第一个生病的就是我的儿子。那天，他们冲到了我的家里来，差点把我的妻子打死。”
　　“谁知道什么传染病啊，我的儿子除了为卢修斯阁下整理草药之外，哪里都没有去过！”老约克惶惶不安地看了卢修斯一眼，“我当时就跟他们解释了，我的儿子每天都没有离开码头区，怎么会是他突然得了什么传染病呢？肯定是那些该死的流民！我可怜的儿子一直都很善良，看到那些流民的孩子太饿了，会偶尔给他们一点吃的。如果是传染病，肯定是这些流民带来的！”
　　“但是那些人都不相信我！”老约克痛苦地抱着头哭道，“他们打坏了我的家，还把我们关了起来。一直到发现了另外几个流民的孩子，他们才放过了我们。这真的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流民！那些流民把可怕的瘟疫从格拉顿带了过来！一定是这样的，我早就听说了，格拉顿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听到格拉顿这个地名，几个精灵的脸色都在同时发生了变化。
　　“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看守起来！”佛兰恩并没有再给老约克多少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很快就让士兵把他拖了下去。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瑟兰督伊在老约克被士兵带走之后，主动开口询问。尽管精灵王一向对要塞里的人类不太在意，也从来不会主动关心萨恩盖宝发生的事情。但是听到“瘟疫”这个名词，就连一向冷淡的瑟兰督伊也史无前例地凝重起来。
　　“我也是三天前听到了码头区那边的传闻，于是派人过去盯着。”佛兰恩皱着眉头说道，“但因为我们这里士兵生病的情况在先，我并没有马上相信码头区那里的情况是瘟疫，而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码头区死了人。所以我只是把消息通知了城主府，让他们去确认情况。毕竟，格拉顿的大批流民到来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即使是瘟疫，也早就应该爆发了。可能城主那里也没有把我的消息当作一回事，所以他们是直到今天才发现了那一户死掉的人家。然后就急急忙忙地派人来通知我了。说起来，陛下可还记得威利商队？”
　　熟悉的关键词让卢修斯眼角一跳，就听瑟兰督伊说道：“当然记得。”
　　“死掉的那户人家就是威利商队的领袖一家。”
　　“死因是什么？”
　　佛兰恩摇了摇头：“没找出来，药剂师只看了一眼就吓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邻居表示，威利这次从格拉顿带回来的粮食让他赚了一大笔，常常就听他回来吹嘘说自己很快就能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所以发现他们家没有动静的时候，都以为是搬走了。所以直到城主要打听格拉顿的情况派人去找他，才发现他们一家都死了，而且已经有好几天了。尸体我也已经一起带回来了，放在没有人会去的房间里。”
　　“如果是瘟疫，你应该在原地就烧掉他们的尸体。”瑟兰督伊皱着眉头说道，“人类并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
　　“这就是我最疑惑的地方。尽管上一次瘟疫发生在一千多年前，但即使如此，从文字记载中也能知道，瘟疫一旦爆发了，几乎是整个城市一起沦陷，没有幸存者。如果瘟疫真的是他们在格拉顿染上并且带回来的，这爆发的时间间隔也未免太久了。”
　　“如果你怀疑，又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确定是瘟疫？”卢修斯忍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