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156)

　　他的弓与剑曾经与奋起反抗的人类并肩作战，他们可以终止那样残忍无度的暴行。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现在想要去承担的重量。
　　“如果是敌人露出了自己的身影，我们不是正应当迎面对抗吗？”莱戈拉斯紧了紧拳，提问的语气却是比前一个问题更坚定了。
　　精灵们几乎都在同一时间锁定了自己的精灵王子，目露希冀。
　　莱戈拉斯没有察觉到来自精灵王的关注，亦没有发现卢修斯在观察之后浮于嘴角的笑意。
　　精灵王子只是从身旁的三个战士身上感到到了同样的坚定，更明确了自己的决心。
　　于是他紧盯着瑞文戴尔的领主，索要一个回应。
　　如此热血锐意的反应是埃尔隆德惯常经验中罕见的一幕，让他不禁哑然。
　　这当然是会让任何年长者都感到欣慰的激情。
　　不过紧接着，埃尔隆德没有成型的笑意被另一个觉察接续上。
　　他看了看这四个年轻精灵的积极态度，又看了看坐在床上那个最年轻却相较更老成得多的卢修斯，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些微妙的不平衡。
　　如果没有眼前这一幕的对比的话，连埃尔隆德都一直忽略了卢修斯身上那最应该让人震惊的特质。
　　沉稳，以及这份沉稳背后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发展代价？
　　在那一手变幻莫测能力表象之下隐藏的，其实才是真正让旁观者无法忽视的特别。
　　尽管在新念头萌生的第一时间，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但在那一瞬间，埃尔隆德承认自己在看向卢修斯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格洛芬德尔。
　　不过，和那位被阳光照耀着的勇士显然不同，卢修斯的背后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
　　仿佛是注定没有办法被照亮的纯黑，埃尔隆德却并没有在那之中感觉到泯灭希望的冷酷。
　　他被自己复杂而自相矛盾的感觉震撼了，直到卢修斯看向他的平淡无奇的一眼，将埃尔隆德从自己思维的世界中重新引回了身处的现实。
　　莱戈拉斯还在望着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睿智的精灵刚才走神了。
　　埃尔隆德定了定神，将自己心底相继涌现的许多疑惑暂时压下。重新面对莱戈拉斯发起的挑战，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被冒犯。
　　他甚至替瑟兰督伊感到一丝欣慰。
　　和上一次造访瑞文戴尔的时候相比，现在的莱戈拉斯又成长了。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对抗。”埃尔隆德回答道，甚至语气更加严肃。他正面面对莱戈拉斯，直视他的双眼，“西渡，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逃避，莱戈拉斯。”
　　他用眼神止住了莱戈拉斯紧接着要出口的质疑，接着说道：“但是，想想你的家园，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的精灵都有能力面对残酷的战争。在义无反顾面对战争之前，你需要顾及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与你并肩作战的勇士了。”
　　“但如果……”精灵王子皱着眉，还有着亟待出口的不甘。
　　“作为一个战士，你确实不应预测一个失败。但作为一个首领、你的臣民的王者，你更需要穷尽所有的可能。西渡从来都不是儿戏。我所言及的西渡也并非只是因为黑暗力量的复苏。”埃尔隆德的声音平缓无波，却重重地压向莱戈拉斯的肩膀。
　　“即便作出了西渡的决定，这也将是一个旷日持久的工程。没有什么能够让精灵割舍对这片美丽大陆的眷恋。但是，黑暗的影响在不断扩散，渗入我们的故土，直到让越来越多的精灵背负上难以承受的压力。精灵终究会离开这片大陆，人类的时代已经到来。”说着，精灵领主也不禁露出了苦笑，“你不可能让你的父王再继续独自承担整个王国之上还在不断增强的压力。”
　　简短的表述一下子将焦点集中在一直未曾开口的精灵王身上。莱戈拉斯看见自己神色平静的父亲，还没能体会到埃尔隆德没有言明的深意。禁卫统领哈迪恩却在这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看向相伴在精灵王身边的卢修斯。
　　就在不久之前，卢修斯还用无比残忍冷酷的言语描述过那样的画面。尽管那听起来和埃尔隆德举重若轻的表述截然不同，但哈迪恩深信，那时的卢修斯其实就已经觉察了精灵王所面临的困境，正如瑞文戴尔领主现在正描述着的那样。
　　复杂的思考让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毫无疑问，一旦决定西渡，林地王国将毫无疑问迎来一个大工程。这样的变化不亚于进行整个精灵族的大迁徙。
　　具有如此关键决策权的，自然只有瑟兰督伊。
　　如果是要为整个王国的精灵作出深谋远虑的打算，西渡显然已经是维拉赐予精灵的完美避难船了。
　　但事情的发展真的只有这一种轨迹了吗？
　　至少卢修斯不会这样认为。
　　显然，卢修斯也并不像莱戈拉斯他们一样，对埃尔隆德言辞中即将到来的险恶战争局势没有概念。
　　如果未来的世界真的没有给精灵留下任何的生存空间的话，圣白议会为何还有存在的必要？
　　就算真的注定失去最后的净土，西渡难道就只能是当下就要作出的选择了吗？
　　卢修斯及不同意埃尔隆德表面深谋远虑、实则内里悲观的宿命论观点，也不相信埃尔隆德特意前来商讨西渡的事情，完全是自己出于对林地王国和瑟兰督伊的关心，而且不带任何其他目的。
　　就算处心积虑在谋算的不是眼前这个仁厚的精灵领主，也会有其他人能对他产生影响。
　　不远处的那个圣白议会必然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那么，为什么会是现在呢？
　　除了因为发觉了索伦在向外传递信息的事实，应该还会有其他的原因最终推动了埃尔隆德的这一次行程。
　　卢修斯想起了自己清醒之前最后一刻听到的，那道不应被忽视的声音。
　　卢修斯并不怀疑那个声音主人的身份，也知道对方必然有办法同时躲过了瑟兰督伊和埃尔隆德的觉察。
　　也许，即便是已经足够慎重的圣白议会，也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力量。
　　“能够让精灵感到直接威胁的……”卢修斯斟酌了一下用词，打破沉默，“是多尔哥多出现了什么状况吗？”
　　这个问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多尔哥多是对三片精灵领地都能产生直接影响力的威胁之源，值得拥有最密切的关注。
　　“没有，萨鲁曼一直在留意那里的情况。”埃尔隆德完全没有察觉到卢修斯的打探意图，并无隐瞒，“索伦的力量大概还没能再次侵入幽暗森林的范围。”
　　“哦，萨鲁曼议长阁下的觉察。那大概会是让敌人十分头疼的阻力了。”卢修斯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句，不再多言。
　　监守自盗带来的结果，自然只会是多尔哥多一切平静。
　　但是，如果继续欺瞒下去，就处于三块领地中间的敌人终究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既然索伦现在选择假手他人来尝试收回魔戒，那就意味他还没有恢复足够的行动力量。
　　就算现在开始培植自己的力量，这样的“自然生长”大概也不可能拥有超过直接减少敌人数量的行动效率。
　　如此推算的话，是谁借机提起了西渡，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对于卢修斯的态度，埃尔隆德皱起了眉，但终究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在所有精灵的沉默中，他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始至终都还没有开过口的瑟兰督伊。
　　这显然是一个比卢修斯还要难以游说的对象。
　　埃尔隆德的沉默终于换来一个瑟兰督伊的关注的机会，他尝试望进对方的眼底，迟疑之后终究开了口：“你的命运并没有被绑定在这片大陆上，何不认真考虑西渡这个选择呢？维拉的力量能够隔绝黑暗的影响，相信同样源自黑暗的诅咒也可以被消弭。难道在最终时限到来之前，你真的不准备再为自己争取转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11.26修文】
　　从168章开始进行的调整，建议从168开始重新看，改动较多
　　谢谢亲们的地雷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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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暗的战争，还有西渡。
　　眼前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符合预期的特殊场合，衬得起接连被跑出来的诸多重要话题。
　　乍然面对这两个话题的冲击，已经足以让清晰的思维炸裂成一团浆糊。当莱戈拉斯的意识在沉浸在自己仿佛终于能够更靠近自己父亲的感觉中迷茫着，就又迎来了一个更大的震撼。
　　莱戈拉斯听到了埃尔隆德的话，但已经没有办法立刻反应过来了：“什么诅咒，什么时限？”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瑟兰督伊的脸色几乎是在埃尔隆德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沉了下来。
　　即使是战争的话题也没能够让他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
　　事实上，他也一直不准备让精灵王子知道关于诅咒的事情。
　　莱戈拉斯得不到回应，便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其他的精灵。
　　埃尔隆德也因为瑟兰督伊的神情变化而一时三缄其口，另一边的哈迪恩和安尼斯却没有露出和精灵王子一样的迷茫神色，反而是在视线遭遇之时，尴尬了起来。
　　莱戈拉斯从来没有在王国里听到有关这样的诅咒的话题，只顾着震惊。但是当他环顾一圈，才意识到，不了解情况的可能只有他自己而已。
　　这个结论让他不禁露出失落的神情。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精灵领主提及的黑暗诅咒肯定是在他的父亲身上。但是，他的父亲并不想要让他知道这个事实，而且是只有他，不被允许知道。
　　不管是基于什么样的缘故，他又一次被排除在外了。
　　面对莱戈拉斯的沉默，两个精灵战士不见得不愿意作解。但受制于精灵王的权威，无论是早有隐约了解的哈迪恩，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偶然得知的安尼斯，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至于主动提及这个的埃尔隆德虽然确实想要和瑟兰督伊展开具体的探讨，但他也不觉得自己可以越过好友的意志去向好友的儿子袒露些什么。
　　不过，卢修斯并不准备也继续为精灵王“保密”下去。
　　事实上，早在他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把这个问题彻底问清楚了。
　　“一个来自黑暗的诅咒，简单的表述就是一个仍未愈合的伤势。瑟兰督伊陛下身上有一个由恶龙留下来的伤口，上面附着着几乎无法祛除的诅咒力量，并且在不断侵蚀着陛下的生命力。”卢修斯没有理会此时其他精灵的反应，只是借着向莱戈拉斯解释的这个引子，将话题引向他醒来之后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但是，即便你的伤势在不断加重，它似乎也不应该在此时，在之前的那个战场上突然爆发。就算是原本的周期缩短了，它也不应该在紧接着伊西利安那一次之后的现在发生。战斗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