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HP]精灵的道理(109)

　　人类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卢修斯左臂上的衣袖，尽管夜色中的黑色衣服即使染透了鲜血也看不出差别来，卢修斯还是在一瞬间拧紧了眉头。
　　不过，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条件讲究太多。好奇的眼神望向人类，卢修斯开口的腔调就像在下午茶小会时发出的第一声问好，还带着一丝彬彬有礼的微笑：“能告诉我，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然而，被温柔对待的人类似乎并不领情，他瞪大眼睛，嘴唇翕动着发出无法辨别的声音：“你……你……”
　　卢修斯不由地又叹了口气：“负隅顽抗的人类总是很多，也许这才是魔法被使用的理由。你说是不是？”
　　他的右手轻轻托住尼尔无力地歪斜向另一边的头，在如同呢喃的话语中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摄魂取念。
　　尼尔只觉得眼前的那双眼睛突然变得无比深邃，仿佛可以吸引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又能够洞察世间所有的真相。他就像也那双眼睛被吸引了一样，失去了自己最后一丝意识。
　　卢修斯嫌弃地撇了撇嘴，丢开这具终于失去所有生机的人类躯体。他伸手扶了一下自己涌入了过多信息的额头，还没完全站直身子便忽然感觉到一阵从头顶弥漫开来的虚弱。他跄踉了一下。
　　“卢修斯！”哈迪恩惊呼了一声，冲上前来扶住了他，“你怎么样了？”
　　一个人类要想办法送给半兽人的箱子足够吸引卢修斯花费一些时间去寻求它背后的秘密。他把哈迪恩送进敌营中为人类战士提供助力，也就加速了已方获胜的速度。而当他站起来的这一刻，人类已经结束了这场战斗。
　　游侠的领导者原本想着一定要拷问清楚这些冒令闯入伊西利安的人类究竟有何目的，却在看清楚哈迪恩的极具有辨识度的耳尖之后打消了全部的敌意。在光明与黑暗的战争之中，精灵的立场是最毋庸置疑的。
　　随后，他看到另一个怜悯关心人类的精灵背影时，便忍不住在心头涌上关切之情。于是，他和哈迪恩一同走回卢修斯的身边。看见卢修斯因为深受打击而趄趔，他比哈迪恩慢了一步。当他走近的时候，恰巧卢修斯倚靠哈迪恩的支撑站稳了，抬起头来。他关心的话语才刚刚出口，便毫无防备地撞进一篇阴霾之中：“你没事……吧？”
　　游侠眼底闪过的震惊让卢修斯一愣，刚才布满眼底的戾气瞬间一扫而空。他松开哈迪恩的搀扶，下意识绷紧了指尖。上一次使用摄魂取念之后，斯内普那并未说完的提醒突然在脑海之中炸响。
　　牵出一个疲倦到无懈可击的眼神，卢修斯对游侠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轻声回应：“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呃……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游侠的眼神迷茫了一会儿才又恢复那干练的气质，压下自己心头一瞬间的疑虑，没再言语。
　　在他们搭话的间歇，训练有素的游侠们很快将战场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
　　“我们在傍晚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这批半兽人留下的痕迹。他们的数量异于以往地多，而且还有点匆忙，甚至没有费多少时间去掩饰自己留下的痕迹。我担心他们会穿过凯尔安卓斯而袭击普通人，却没想到他们会袭击你们的营地。来晚了一步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我很抱歉。”游侠领队顿了顿，扫向两个精灵的眼神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幸好至少你们两个……没有受伤。”
　　哈迪恩比安尼斯要老成一些，却也不是惯于撒谎的马尔福。刚才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短暂时间依然会让他感到愧疚。再遇上游侠煞有其事地致歉和微妙的试探，他便有些尴尬了。
　　好在卢修斯的应对状态从未失常，他叹了口气，委婉解释起他们的来历：“他们好不容易躲开了一场瘟疫，却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一劫……我们从荒野强盗的手中救下了他们。尼尔，他们的首领请求我们能提供更多的保护。但没有想到，半兽人会在我们进入森林寻找草药的时候进攻。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卢修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悲伤，不了解精灵的游侠因而沉默了一阵，不知该如何接话。只等卢修斯那股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的时候，才又问起：“你们是一起离开了精灵领地出来的吗，就两个精灵？”
　　“哦，我们是出来游历的，一共是四个精灵。”卢修斯吸了口气，仿佛是整理好了情绪。他的视线也随着自己的话语投向瑟兰督伊的帐篷，“他们应该也没事。”
　　游侠领队顺着卢修斯的目光看去，发现了那唯一一顶在劫难中幸免的帐篷，不由感到诧异：“他们一直在帐篷里？”
　　卢修斯也皱起了眉。
　　三波势力的轮番倾轧，动静自然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他有交待过安尼斯不要离开帐篷，但眼前的这份安静确实有点太过诡异了。
　　后知后觉地兴起了一阵担心，卢修斯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帐篷前，低声喊道：“瑟兰督伊？安尼斯？”
　　帐篷里面一片死寂，使得两个精灵和游侠领队同时脸色大变。
　　而就在动作最快的卢修斯伸手即将碰到帐篷门帘的那一瞬间，安尼斯带着些颤抖的声音忽然响起:“卢……卢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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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安尼斯惴惴不安的声音让帐篷之外的精灵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指缩成拳，卢修斯的担心顿时上升到了顶点。他很向马上进入帐篷，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随时保持着的理智阻止了他的脚步。身边还有一群敌友未定的人类游侠，他不能轻举妄动。
　　“发生了什么？”卢修斯克制住掀开门帘的冲动，沉下声来询问。不过，安尼斯又突然安静了，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哈迪恩的心急摆在了脸上，没有得到回应就更加担忧了，说着就要掀开门帘：“我进去看看！”
　　卢修斯皱着眉就要伸手阻止他，但一声来自帐篷里的低沉喝止比巫师的动作反应更加快：“不许进来！”
　　瑟兰督伊的声音似乎变了调，但依然能让所有精灵清楚地辨别他的身份。哈迪恩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习惯于听从精灵王的命令，动作即刻就停了下来，僵立在原地。
　　卢修斯和哈迪恩各有顾忌，于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都停下了动作。但没有多余想法的游侠领队自然对此不能理解。他探头看了一眼毫发无损的帐篷，没看出什么来。但他还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招手示意一方的治疗师往这边靠拢：“受伤的话……”
　　“你也出去。”诡异的僵持局面在游侠话未说完的情况下又有了新的动静，同样低沉的声音用更低的音量发出第二个指令。
　　紧接着就看到安尼斯钻出了帐篷，明显是被赶出来的。
　　不客气的命令听起来像是在生气，而不像是受伤之类需要帮忙的情况。游侠又紧接着看到了安尼斯并未解除伪装而和人类一般无二的耳朵，于是就起了疑心。
　　不过，一直注意防备着游侠的卢修斯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被瑟兰督伊的两句话扰乱了瞬时间的注意力。熟悉精灵王的人都知道他的冷漠，但冷漠和冷酷粗鲁还是有区别的。瑟兰督两句话间的间歇听起来毫无动静，实际上，卢修斯却隐约捕捉到一点竭力隐藏喘息的声音。
　　瑟兰督伊什么时候失去过自己的从容？
　　比哈迪恩更藏不住心思的安尼斯浑身都散发着不安的气息，一钻出帐篷就迅速锁定卢修斯的方向，着急地喊了他一声，带着明显的求助意味。
　　卢修斯下意识想要抬脚，但是游侠忽然变得不那么友善的注视让他第二次止住了脚步。挺直了背，卢修斯侧身回头，对上人类的视线：“我的同伴大概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我为他的任性感到抱歉。不过，治疗师就不需要了。我进去看看就可以了。”
　　卢修斯企图展现出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掩饰过去，但游侠领队并不好打发。他没有顺着卢修斯铺的话往下接。明显是审视的眼神在卢修斯他们三个和帐篷之间来回了几趟，游侠满心疑惑。但对着卢修斯和哈迪恩那没办法作假的精灵耳朵，他最终没有选择直接敌对起来。只是，之前的友好态度也被收了起来。
　　“要知道，只要是没有准入通行证的人，不管是人类、精灵又或者是矮人什么的，进入伊西利安就是违法的，我们有义务即刻控制他们的行动。”游侠领队后退了一步，在打量之后再次锁定卢修斯的双眼，“即使你的同伴没有受伤，我也有权利要求进入帐篷之中进行检查。”
　　哈迪恩和安尼斯闻言一惊，下意识就面对游侠的方向摆出了戒备的动作。但卢修斯伸手挡住了另外两个精灵的动作，脸上依然是毫无芥蒂的微笑：“抱歉，如你所见，虽然我不方便说明理由，但这个帐篷确实不方便接受检查。我明白你们的工作条例都是为了保证这片土地的安全，但人类的禁令确实没有送达到精灵的领土也是让我们倍感无奈的事实。或许现在我们有什么转圜的办法？当然，无谓的战斗是肯定没有必要的。相信刚才的战斗也能清楚地表明我们是站在同样的立场上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除非他能解释清楚自己进入伊西利安的目的。你们两个是精灵，我可以相信你们对庇护所以及这片土地没有威胁，但庇护所不会对任何身份不明的人提供保护。你们必须马上离开伊西利安的地界！”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完这个小状况，”卢修斯苦笑着示意了一下身后帐篷的方向，“我们马上离开。哈迪恩，你们两个去帮忙打扫战场，把我们的行李取回来。”
　　“是……”哈迪恩和安尼斯就要应声而动，但游侠领队横起手臂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又一次开口道：“除了这顶帐篷你们可以保留，其他的东西都属于违禁品。除非出具刚铎王国的正式文书，否则你们不可以动。”
　　“你！”哈迪恩顿时就急了。
　　“原本，就是这个帐篷也必须没收的。”仗着己方的人数众多，游侠领队对哈迪恩的愤怒分毫不让，针锋相对，“你们拒绝可以解除嫌疑的搜查，我就必须这么处理。”
　　游侠的做法显然有着刻意刁难与防备的意思，正常人都无法忍受。但眼下，卢修斯更担心的是瑟兰督伊的情况。压下怒火，卢修斯轻呵了一声，扯出个假笑：“可以，那么，我就不继续奉陪了。”
　　“卢修斯！我们的行李全部在……”
　　“够了，我说了可以，你不要再说了。”卢修斯瞬间提高了音量，压下哈迪恩着急的重申，维持着脸上的假笑，“我们在人类的领地上，自然要遵守人类的贵族，你们在这看着吧，如果这位阁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话，随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