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呀(114)
这个发型很“俏”,尤其此刻夏珏眼中还有些调皮,说不出得合适。
不过对视片刻后,他慢慢收起笑,变得老实,仰躺在被子上不敢动了。
“皮够了?”闻骁问,忽而欺身向前,单膝跪在床上。两人一下子贴得极近,夏珏几乎可以看清自己在闻骁眼中的倒影。
方才就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俊脸,蓦地在眼前放大,剃短的头发突出了深邃的五官,眉睫浓密,眼珠漆黑。夏珏很快看呆了,意识恍惚,等回过神来,呼吸已尽数被对方攫取,轻微的缺氧感使他头晕目眩。
旷野上烧起凶猛的大火,从一星一点,到蔓延燎原,气势汹涌。耳垂被熟悉的吐息吹得颤抖,明明可以自由呼吸了,夏珏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
他在发烫。
“十五天了。”终于,闻骁动作放松,在他耳畔说道。
他们十五天没有见面,没有抱到、亲到对方了。
真的好像闻骁所说,思念如同一种毒素,非见面不可解,而见面后的所有激动与喜悦,一路被压抑、被克制,直到刚刚才蓬勃爆发出来。
此刻,一样的热度与渴望彼此感受,织物根本遮掩不了,夏珏抱紧闻骁的脖子,红着脸小声说:“我帮你?”
“没洗澡,”闻骁有一搭没一搭地咬他的耳垂,咬得他微微刺痛,有一种自己在被猛兽猎食的错觉,“而且晚饭也不想吃了?就这么急?”
“到底是谁急——”夏珏不满道,忍不住想抬起膝盖蹭闻骁,结果遭遇到了非同一般的强势镇压,数秒后便没出息地求起饶来,“我错了我错了,闻骁,骁骁,骁哥哥,别、你别……”
可惜求饶无用,他被对方轻而易举地一把拿捏住,胆战心惊,又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觉自己在变轻、变软,任凭对方搓圆捏扁,整具身躯被完全掌控。
空气像融化的蜂蜜,密不透风的甜腻感包围着他。冷不丁一只鸟飞到窗边“唧唧”叫了两声,羽翅扫过玻璃,同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夏珏一个激灵,居然就此交待了。
闻骁也愣了一下,顿了顿,把手抽出来,随意两下抹在夏珏脸上。
“……”夏珏刚能喘气,差点把那些东西囫囵吃下去,“闻骁!”
闻骁说:“我接电话,姐姐打来的。”
夏珏一听,敢怒不敢言,瘫着缓了好一阵,起身去洗手间清理。
“……是,到了,”等他再出来,闻骁的电话已经快打完了,“那个?再说吧,还早。”
通话结束,闻骁放下手机。
“姐姐知道你过来?”夏珏问。
“嗯,”闻骁点点头,“总要和她报个平安。”
夏珏道:“我看我才要报平安,这么久都没被你气死,真是奇怪了。”
闻骁笑了笑,问:“你气什么?刚才是谁服务的谁?”
“你还说!”夏珏瞪着他,“你怎么总是……你怎么能……你把我的脸当什么了?”
刚才闻骁的举动不是第一次了。
闻骁道:“你的脸就是你的脸,还能是什么?这么生气,大不了让你弄回来,晚上你可以试试。”
——“弄回来”,“试试”。
夏珏听得懵了,心想:闻骁的意思是,他也可以把……抹在闻骁脸上?那也太、太……
光是想象,他都觉得腿软,耳朵烫得像刚出锅的苋菜饺子,煮过了头,红色的汁水浸润表皮,肆无忌惮地透出来。
“你还真敢想?”闻骁见他的反应,又说。
夏珏一窒,扑上去要咬人。闻骁任他扒衣服,说:“再动,再动这回脸上就不只是你自己的了。”
“你有本事涂满我!”夏珏叫道。
闻骁一脸似笑非笑:“你说的,别哭。”
于是晚饭回来以后,两人对人体彩绘艺术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深入探讨与交流。一直到入睡,夏珏都还觉得皮肤上沾着东西,到处是奇奇怪怪的触感。
翌日,他们赖床到十点,起来去逛南昌大学校园。
行程都是早就商量好的,可临出发前,夏珏却又莫名其妙有些犹豫,看着闻骁欲言又止。
“怎么了?”闻骁诧异地问。
夏珏踌躇半晌,最后找出自己的一顶帽子,硬要给闻骁戴。
闻骁心念转动,反应过来了,途经一家商店,也同样买了顶差不多的棒球帽,扣到夏珏脑袋上。
——两个互相被对方迷倒的人,彼此都认为对方是世界上最大的祸水,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表现占有欲,顺便对无辜的路人宣示掺杂狗粮的主/权。
天气晴好,凉爽的秋风将云朵吹得很高。他们走进南大,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成双入对的情侣,或是同班,或是同系,或是同院,再不济也是同校。
对这些人来说,和恋人之间最长的距离,也不过是从一座校园的一头,到另外一头。而闻骁和夏珏表面上也手牵着手,可谁又知道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机票、一段长长的航线呢。
一想到未来四年,这座校园将处处留下夏珏的影子,闻骁几乎有一种冲动,想立刻给北大打报告,说自己要转学。
——不过仅仅是冲动罢了。他们既然已经一起做下决定,就都要向明天看,而不是反反复复地懊悔、纠结。
只要还有明天就好。这段为了更好的彼此、而暂时异地的恋情,只要有相聚的那天,就值得。
“漂亮吧?这条就是情人路,”夏珏边走边说,“听说我们班已经成了一对了。我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他们开学前就拉了群,而我到现在,连大家的名字和脸都还没记全……”
他说了许许多多和同学间的趣事,有些是微信上或电话里已经聊过的,但闻骁也不在意,只管细心去听。
无论现代通讯有多么发达,隔着电话线与网路,与面对面交谈终究是不一样的。夏珏说话时细微又生动的神情变化,尽管闻骁自己也能想象,但还是更喜欢亲眼见到。
中秋三天假期,还是太短了一些。
最后一日,从滕王阁回到酒店,闻骁不得不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上午回北京,之后他们都要开始正式上课了。
“国庆有想法吗?”夏珏洗完澡出来,听见闻骁躺在床上问道。
每学年的上学期有一点好,就是中秋假期后紧跟国庆黄金周。对下一段长假的期待,可以稍稍遮住他们将要离别的忧虑。
“回家?”夏珏想了想,说,“不然姐姐在家一个人。”
闻骁皱眉道:“那还是算了。我听她的意思,是我们最好能出去旅游,她负责报销,总之少打扰她和……楼山关。”
夏珏一时忘了这件事,被他一提才记起来,在床沿坐下,笑道:“也是。不过我上次就听出来了,你好像对楼山关有偏见?”
“他年龄太小了,”闻骁断然道,“我打个比方。你今年十九,如果我十一二三,你觉得我们还合适吗?”
夏珏哭笑不得:“你这……打比方也不是这个比法,楼山关毕竟成年了,都有驾照了。”
闻骁还是紧皱着眉,极不赞同的样子。
“好啦,”夏珏劝他,“我觉得姐姐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太担心。”
闻骁说:“我知道。我当然相信她,只是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我昨晚梦到——”
“梦到什么?”夏珏一边问,一边挪过来,翻身跨坐到他腰上。
……
卧室的灯熄了。
相同的沐浴露香气紧密交织在一起,融化入极深、极深的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请用一句话形容您的恋人】
闻骁/夏珏:他好帅!
第111章 化蝶14
次日,两人告别,闻骁回到北京。
之后因为正式开始上课,又要做家教兼职,他的生活节奏比之前紧张了许多,与夏珏的通话时间也从原本的随时随地,改成了每晚九点半到十点,固定的半小时。
周末除外。平时通常只有在这半小时里,两人会即时通讯,其余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文字消息;或是打开视频,约好了一声不响、各做各的事,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
——仿佛是一种奇妙的默契,很多异地情侣至少要花费数月,甚至是大半年才能习惯的相处模式,他们居然几天就适应了,而且丝毫没觉得彼此的感情有受到影响。
闻骁原以为自己会烦躁、会焦虑不安,可事实是,忙碌的学习生活填充了他的大部分思维,唯独最深的那个小角落好好放着夏珏。并且因为空间有限,所有负面情绪都被筛除了,只有爱和信任留存在里面。
“所以是北上还是南下?”这天晚上,他们又在电话里商量国庆的行程,闻骁问道,“你想来北京的话,我去南昌接你。”
夏珏感到莫名其妙:“你来南昌接我?那不是要白白浪费一张机票的钱……我自己过来就好。”
闻骁没回话。
“你是担心我?”夏珏反应过来了,很快笑道,“没关系的,我都去机场送你两次了,知道怎么办手续。”
闻骁顿了顿,又问:“那你的意思,就是想来北京?”
随后没等夏珏回答,两人都听见了一阵来电声,语音通话被直接切断。
电话是闻骁这边的,号码显示是闻征明所在的康复医院。
闻骁心头一跳。作为直系亲属,当初他和闻如是确实都给医院留过联系方式,但有特地说明过,第一顺位是闻如是,第二才是他。
如今医院把电话打到了他这儿来,是不是说明闻如是出了什么事,联系不上?
他皱眉按下接通键。
“您好,是闻骁先生吗?”那头立即传来一个轻柔、但情绪明显有些紧张的女声,应该是医院的护士,“这里是句州恒怡康复医院,您是病人闻征明的家属对吗?”
闻骁说:“你好。对,我是。”
“哦,是这样,”护士稍微松了口气,“我这边登记信息显示,您和闻先生是父子关系。现在有人来探望您父亲,说是有事要与他商量,可您父亲的情况你也知道,而且这么晚了……”
“探望?请问一下,来的是什么人?”闻骁问道。
护士那边说不太清,索性开了免提,谈话权被转交到了来路不明的“探望者”手里。
“闻骁?”那人叫道,“我是你邵叔叔。”
闻骁对“邵叔叔”和这个嘶哑的男声都没有任何印象,唯一能联系到的,就是先前闻如是的实习助理。那时闻如是确实说过,对方是托长辈与闻征明的关系,才进入公司实习的,估计从那次接完他以后就被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