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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y消极地想,并且人家俩就算真的已经结婚了,也不一定会这么快要孩子的啊!现在哪有夫妻俩急着要孩子的!那今天的八成不是那个祁先生了。
而就在她否定与自我否定的时候,凌言穿着衬衫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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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y两脚一软,差点嘤了一声。
她感觉她身边的女同事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效果了,天啦噜!她们今天这是什么运道!她们感觉自己就要失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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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阅人间》的时候就感觉这个议员帅得惊人,现在看到真人实在是太帅了,根本不是凡间人物!
Abby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了:怪不得有人,类比凌言是当今世界第一高峰,这真是个给人高原反应的男人——看一眼心慌气短,第二眼呼吸困难。然后她看着他招呼他们先坐,语气平和地说他爱人立刻就下来,Abby心头狂跳,感觉自己得抓一个呼吸机才能救命了。
毕竟还是有正事的,Abby鼓起勇气和凌言对视,忍着心中凌乱,强行把角色调整回来。
她说不急。头一次说得这么真心实意,然后说“祁先生什么时候准备好喊我们就行”,随后又实在按捺不住,胆大包天地问了一句,“请问是凌先生和祁先生今天需要采集基因细胞吗?”
然后凌言对她笑了一下,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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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by背脊都酥了,感觉呼吸机不够用了,她可能需要个心脏起搏器。
后来祁思明从楼上一边整理衬衫袖子,一边步履轻快地走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在狂放鞭炮了,这什么神仙男人?身材太好了!太帅了吧!这个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一对终于同框了,他们的感情看起来真的好好啊,祁先生下来的时候真的就是自然而然地扶了把凌议员的腰,然后和他一起在她面前坐下了!
Abby拿着笔,调出表格和登记单,激动得要哭了,她只感觉自己就是天选之人,全国的小报媒体都拍不到的这俩人,她却可以在他们家里、坐在他们对面现场看着他们讨论生孩子!
她感觉自己真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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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浑然一体,对视不约而同,哪怕就是随手托起咖啡的动作,都是心有灵犀——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全都是相爱的蛛丝马迹!
Abby激动到想搓手,但是还算记得要克制。毕恭毕敬地接过男神的身份证件、结婚证件等一系列证件,然后一一核对登记,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跑过,啊,祁先生大了凌议员三岁!天啊,他们昨天登的记!可是他们是前天预约的!这结婚证的照片也太甜了!天啊,为什么民事局的朋友们不透露给我们培育中心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结婚了!
全国的百姓真的都是弱爆了啊!扒料扒糖没一个能打的,内幕干货没一个有根有据的,连这么引人注目的两个人怎么相识、怎么相爱的核心剧情都提炼不出来!
并且祁家人也太好了,女主人也太有气质了,Abby自认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女主人居然喊她“小姑娘”!还有这个房子,这么气派的大厅她在电视剧里都没看见过,女主人送房子的姿势跟我下楼买瓶醋的感觉一样!那可是森林湖区啊!走廊里挂的应该是名家真迹吧!有好几副她中学课本里就有,连她都能叫出名字!他们还要去看展!他们好高雅!天啦噜,果然金字塔层的人们精神世界她这种平民百姓不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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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夏春草上了楼,Abby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她微笑,笑得几乎可以露出后槽牙,“今天新路交通线路今日试行呢,估计美术馆人不会少,也对,祁夫人去美术馆,美术馆工作人员肯定是要提前清场、闭馆服务的。”
祁思明抬手,用他修长的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一下,声音极有磁性,“这你可想错了——刚刚我们说到哪了?继续吧。”
Abby重新投入状态,握住电子笔,“请问两位是拟生育几个宝宝呢?”
凌言:“一个。”
祁思明:“一个。”
Abby打挑,嗯,没有随大流做双胞胎,很好。
“那请问是打算要男孩还是女孩?”
凌言:“女孩。”
祁思明:“女孩”
Abby点头,那将来她可就真的是金枝玉叶了。
“那请问是要申请结算报销生育险、领取生育津贴?”
凌言:“不用。”
祁思明:“不用。”
Abby激动,男神们人品真好,知道不占我们这群小老百姓的便宜!
“那请问是体外培育还是人体培育呢?”
祁思明:“体外。”
凌言:“体内。”
Abby眼神热切,笔都要落下去了,这才发现刚刚两个人没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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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面对着两个人突入而来的分歧,挂出标准微笑,“要不然二位现在商议一下?”
其实她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用户在这方面上出现分歧的,原本她只是例行问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有不同意见。说来找到培育中心的都是因为不能正常生育,或者不想正常生育的,女性通过体外培育解除母体生殖的性别捆绑,男男婚姻或者女女婚姻培育,更是会借助全套的生育中心的系统,不会再胚胎培育成功后再移植到自己体内的。
Abby看了一眼说要求体内的凌议员,觉得他真的是勇气可嘉。
谁知道两个人也没商量,祁先生只是扭头看了凌议员一眼,就对小姑娘道,“听他的。”
Abby忍不住捂嘴,唔,好苏。
然后她便兴奋地点出隐藏表格,走程序一样问道,“现在要登记孕育人,是凌先生吗?”
祁思明自然而然道,“我来吧。”
Abby的电子笔差点没握住,她心里爆炸了:这是什么绝世好攻?!
开口晚了一步的凌言:“……”
“别了,写我的吧,毕竟我提出来的。”
“跟谁提的有什么关系?”祁思明笑了一下,“那不是我的孩子吗?”
祁思明看着Abby微笑,理所应当道,“写我吧,他太忙了,再怀个孩子,他就要累死了。”
第六十三章
和祁思明在一起,凌言真的是幸福又迷惑:眼前人对他太好,以至于他有时候会想搜寻尽自己身上所有珍贵的东西,就那么一股脑地全都献给他。
那天之后,祁思明和凌言陪着夏春草女士去市区最大的美术馆看展,晚些时候祁思明被董事会临时叫走了,他就和夏春草两个人突发奇想,让司机在地上跟着,他俩乘新路交通回家。凌言戴着口罩,头发柔软地散落着,夏春草挽着他的手臂,两个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是小少爷刚陪着自己的母亲逛完街的样子。
新路交通的铁轨桥梁高达百米,外面银灰色的大楼威严有序地罗列着,人在车中宛如在栋栋高楼间飞速穿行,看着它们递进、错身、再飞快地被抛诸身后。
凌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对夏春草说,他打算这一任期期满就卸职,以后来XXI区领一个闲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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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楼外面类似玻璃材质的外壳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夏春草一瞬间被闪了下,她眯起眼,问,“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家那小子要求你的?”
凌言摇头,“不是,我还没跟他说。”
他表情有些苦闷,但是看得出他说这话是认真的。
或许他在来XXI区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又或许这个想法是在这几天无数次把工作拜托给同事的时候逐渐成型的,但是不管怎样,他既然说了出来,就是下了决心——祁思明对他太好,思来想去,他还是无以为报,所以他打算把目前繁重的工作这条引线拔掉,挖空心思地,像一只叼来老鼠要献给主人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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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草想了一下,问,“是因为我家那小子?”
凌言点了一下头。
“你现在事业上升期,放弃不可惜吗?”
凌言沉默了一下,“可能我天生天赋不够吧,我觉得我没法一边领着公职,还能一边很好的照顾家庭。”
“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很用心了。”夏春草看着他沉静的侧脸,轻声道,“你没有简单粗暴地在拍卖会上乱拍艺术品带回来,而是认认真真地读美术史,研究我地下室那些藏品,我就知道你很用心了。”
就在刚刚的美术馆,凌言一眼就看出来里面的一副摄影作品前几天还在她的地下室,还悄悄找她确认,她买的作品都有没有和创作者做版权登记转移。
夏春草当时还很惊讶,“你看得懂?”
“我看不懂。”凌言实话实说。
那幅黑白的摄影作品基调太过神秘忧郁,看起来像是某天大雾,摄影师俯瞰拍摄的某处远古遗址,残破的符号,类圆形的图案,右下角伸展开神秘的一撇,像某种图腾。底下介绍的铭牌刻着作品的名字《春天的邀请》,署名处只有一个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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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草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别担心,这幅本来就是我的,是我觉得今天机会难得,就让馆长给我留了一个展位。”
看夏春草这样抬举这幅作品,凌言问,“这是某位已故摄影师拍摄的吗?”
“不是,它的作者还活着。”
“听祁思明说,您从来不捧当代艺术家的。”
夏春草挑眉,“是啊,因为我觉得艺术家的职业特征区别于其他,一旦获人注意,获得主流认可,他们的敏锐度就没了,深刻性就没了,所以我不捧他们,钱和关注都是阿堵物,会对他们的创造力进行扼杀。”
赫赫有名的投行大老板,居然不信奉金钱至上。凌言也是意外。
他仔细想了下夏春草的话,但又觉得不认可,说,“能创造动人作品的作者,都有独立而自由的灵魂,世俗认可的成功未必就能转了他们的心态,抹了他们的才华。”
夏春草终于认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功课做得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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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列车上,凌言苦笑着看着夏春草,道,“阿姨,我们都坦率一点,其实你是不喜欢我做的这份工作的,对吧?”
夏春草收紧挽在他身上的手,低声道句跟我来,然后他俩就慢慢地从无数乘客中穿行过去,穿过几节车厢,走到这辆快铁的最尾部。这里乘客是最少的,方便他们说话,在最开始凌言说他放弃工作的震惊过后,几分钟的沉默也让夏春草梳理好了要说的话。
她靠着巨大的玻璃窗,悠悠开口,“实话实说,作为美投董事,我很喜欢你的工作——我相信我身边所有董事都会很乐见你的婚姻,你的职位会帮助祁家,帮助美投大开便利之门。”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