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95)
江印白深深皱起眉。他没想到事情会糟糕到这种程度。
“先曝光,”她说,“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引起全国关注,到那时候,很多人会自发去调查,证据可能很快就会出现。”
倒逼真相,这个手段江印白熟悉,但是……
风险太大。
万一他们赌输了呢?
万一夏厅迅速下手,消灭所有可能的证人了呢?
万一最后没有翻盘呢?
江印白咬了咬牙,望向莫历:“您打算怎么曝光?现在几家大型媒体公司,都和夏厅有联系,根本不可能播出,如果是私人账号上传,还没有形成规模,就会被按下去……”
“我能找到一个地方,”莫历说,“直播,覆盖面广,现场观众超过一千人。”
江印白睁大了眼睛:“哪里?”
“议会厅。”
江印白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惊诧地盯着她:“你要把你的竞选演讲给我?”
在选举中,每个候选人的背景不同、知名度不同,但在投票通道关闭前,选区政府会在议会厅召开集会,让候选人们齐聚一堂,发表最后一次讲话。到时候,当地的选民代表会悉数到场。
是最后机会,也是垂死挣扎。
“我会让你作为我的助手,跟我上台,然后把话筒交给你,”莫历说,“你就看着台下的一千多个民众,说出你的故事。”
江印白深吸了一口气。
“那时候,我会站在你身后,”莫历说,“用我的名誉为你站台。”
江印白望着她,震惊中夹杂着一丝骇然:“你要和我们一起上夏厅的死亡名单?”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机会,在败选之后,回家谨小慎微度过余生。现在,她只能陪着他们同生共死。
莫历似乎觉得他被超乎想象的回应吓到了,微微笑了笑:“和慢慢在时局里溺亡相比,壮烈地扔下炸弹、放手一搏再死,更有意义吧。”
江印白想,她一直都是这样,从中期选举开始,她执着地寻求一切机会反击联首。
“不过,我也不敢保证胜率有多少。夏厅很可能会抨击我,说我又在党同伐异,污蔑政敌。毕竟,前外长不是说过吗,最大的谎言出现在狩猎后,战争中,和选举前。”她的目光往上移了移,盯住江印白的眼睛,“我已经开出了价码,你同意吗?”
江印白低下头,陷入了泥潭。
如果他们赌输了,如果最终没有找到证据,那他们就是单纯在诋毁联首,说不定会被夏厅打成叛国的奸细——这手段他们用得太熟练了。
这时候,霍尔不但是杀人犯、逃犯,还是栽赃陷害的小人,国家的叛徒。
他已经遭受了太多磨难,还要让他坠入更深的地狱吗?
江印白望着手中的笔记本。
“我暂时决定不了,”他说,“我不能拿他的命做赌注。”
“那你们好好想想,”莫历在纸上写了一串号码,递给他,“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改变了主意,联系我。”
江印白点头。
“停车。”莫历说。
车子停了下来。江印白攥紧本子,走下去。
在他离去前,莫历突然开口:“如果你见到霍尔中尉……”
江印白转过头。
“帮我转告他,”她说,“如果有一天,他洗清了冤屈,重回军队,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钟长诀。”
江印白愣了愣,迟疑地应了一声,车门关上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前路感到茫然。
他满怀期望地赶来,只收获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局。
长久地站在街道上很奇怪,于是他照着指示牌的方向,往车站走。霍尔还在等他。
他真的要赌这一场吗?还是再等等,看证据是否会出现?
他脑中天人交战,思绪万千。然而,这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在他走过一条林荫道时,一辆车忽然停下,一只手伸出来,把他抓进了车里。
作者有话说:
People never lie so much as after a hunt, during a war, or before an election.
——奥托·冯·俾斯麦
第77章 幕间7
被拉进车内的一瞬间,江印白脑中飘过无数猜测。
从他们粗暴的手法看,这群人大概是夏厅派来的。
是莫历泄的密吗?不,这对她没有好处,而且他们才刚见面,来的未免太快了。
那……就是店里遇到的前同事?
业界已经有人收到消息,要汇报他的行踪了吗?
他在尤塔寻访的时候,已经惊动到谁了吗?
鼻腔插进了什么东西,一股气体喷出来,江印白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车正行驶在城外的乡间公路上。江印白动了动胳膊,不出意外地发现,手被捆住了。
路段越来越荒凉,他的心跳也逐渐加速。
这群人打算杀掉他,然后抛尸野外吧。
车子驶进一片树林,他身旁的男人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拖到了车外。
拖行几米后,男人便松开手,他摔到了地上。
保险栓发出清脆的响声,枪口顶在他头上。“那人在哪?”
江印白吞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什么人?”
枪口向前顶了顶他:“我劝你最好识相点。”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印白仰头看着他,“我惹到谁了吗?各位为什么找我麻烦?”
男人和同伙对视一眼,冷笑一声,拿出他的笔记本,晃了晃:“你不会觉得装傻有用吧。”
江印白仰头看了看,冷汗瞬间下来了。那是他记录案情的本子,过了这么久,对面大概早就把他的笔记翻完了。
这下麻烦大了。里面有他查到的线索,夏厅一旦知道,就会迅速掐断这条线,证据就更难找了。
这笔记板上钉钉证明了他在查案,抵赖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还没找到霍尔,无论如何,他要把霍尔摘出去。
江印白迅速低下头:“我……我就是想爆个猛料,出个名,才查这些的。你们要是不让我查,那就算了……”
男人明显并不相信,凑近他,用枪管敲了敲他的脑袋:“我的耐心有限,最好现在就告诉我,霍尔在哪。”
“霍尔?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摇摇头,收起枪,放回腰间,顺手抽出了一把匕首。
明晃晃的阳光反射到江印白脸上,他闭了闭眼。
“我数三个数,你的耳朵就保不住了,”刀尖抵在他耳垂下方,“三……二……”
最后一个数字还没出口,江印白的手忽然挣脱了绳索。
他迅速拔出男人腰间的枪,顶在他腹部。
掰断假肢的拇指,绳索其实很容易松开。
“把刀放下。”他警告道。
男人的同伙也拔出枪,指向他。
“你疯了吗?”男人僵住动作,“二对一,你杀了我也跑不掉。”
“不,”他说,“是二对二。”
树林中响起脚步声,另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击倒在地。男人愣了愣,在这一刹那,江印白抬起手,在他胳膊上开了一枪。
伴随着枪声和哀嚎,霍尔跑过来,一把拉起江印白,朝林子外跑去。
远远地,他们能听到呼喊声,以及更多枪声。江印白记得,绑架他的那辆车里还有两个人,他们大概是在呼唤援兵。
霍尔拉着他一直跑,江印白看到自己的车停在路边。他们来到车旁,霍尔一把将他推进去,车门还没关上,就疾驰而去。
杀手们的车很快追了上来,两辆车在乡间飙到限速的两倍。霍尔从系统手里接管了方向盘,轮胎在地面划出各种尖锐的摩擦声。
江印白紧张地看着能源箱,电量正在急剧下滑。
突然,对面车朝他们撞来,一下、两下,车门开始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