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编号005(55)
议员们的脸色凝重,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士率先打破沉默:“这当然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如果选区的支持率下滑,下次选举失败,我们同样会丢掉席位……”
联首看着她:“伊文不是说了吗,对民众来说,有更重要的事。北疆的第二批投资明年会到位,我会让下一批军工厂建在公开支持提案的选区里。”
在场的议员们神色松动下来,露出笑容。
卡明斯进来,提醒联首,幕僚长已经到了。议员们便纷纷起身,向联首告辞出门。
伦道夫看着议员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已经十拿九稳。
“新任大法官的候选人,”他将一份名单交给联首,“背景调查已经做过了,没有问题。”
联首点点头,说:“我相信你的选择,你列出最终名单就好。这周我要跟兰登碰一面。”
兰登是上届大选中,众合党的候选人,以30%的劣势惨败。
“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见他了?”
“我不喜欢现在的党魁,”联首看了眼屏幕:“太难预测,太难掌控,我想要熟悉的、平庸的对手。”
“您要挑起众合党的内部斗争?”
“告诉兰登,我会全力支持他,”联首说,“有些资源,夏厅还是可以直接调动的,比如公共工程、公职任命、财政拨款。”
伦道夫沉吟片刻,笑了笑:“在这种危急关头,任何理智的议员,都不会为了争权搞党派内斗,不过兰登……倒是做得出来的。”
顿了顿,他又将话题转回最高法院。“即使我们赢了这一仗,可军工厂不能惠及所有选区,要是发展不均,民众也会不满。”
联首刚要说话,卡明斯忽然推开门,匆匆走了进来。看见他脸上的凝重,两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军情处的最新报告,”卡明斯说,“克尼亚正在集结军队,短期恐怕又有大战。”
联首深吸一口气,望向伦道夫。两人心照不宣:法案的困境已然消解。
接到紧急军情时,钟长诀正在前往金橡俱乐部的路上。伊文约了几个议员打球,也邀请了他来。政客的活动,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钟长诀本来懒得参加。但他正好有事与对方商量,于是答应了,谁知道半路突生变故,只能一边转弯去夏厅,一边联系她说明情况。
他刚刚走进圆厢,联首就开口问:“现在攻占卡拉顿,有几成胜算?”
钟长诀吃了一惊。“阁下,”他斟酌着说,“我们难道不是准备反击战吗?”
“我们已经反击了多少年?”联首说,“单纯反击,克尼亚是不可能罢休的。没有持续的和平,怎么发展生产?他们摆明了不想放弃利瓦和周边海域,也不想放弃侵略。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反转战局,主动出击。”
钟长诀皱起眉。的确,卡拉顿是矿区,有大量军工厂需要的原料,如果要准备大规模进攻,这一资源最好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
“弗林海峡的远征军还没撤回,努瓦尔大陆的形势还不明朗,”钟长诀说,“现在开战,压力太大了。”
联首看着他:“这不就是你的职责吗?制定计划,提升胜率。”
钟长诀沉默片刻,说:“是,阁下。”
又要开战了,他以为两年前就能解决的争端,如今看来,竟是遥遥无期。
第46章 赴约
离开夏厅,钟长诀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去赴约。
金橡俱乐部在各地均有分会所。在首都的这一个,虽然身处市中心,四周却被茂密的古树林环绕,堪称闹中取静。
林中有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蜿蜒通向会所大门,门两侧种满了四季常青的植物,上方悬挂着俱乐部徽章。
大厅内铺设着厚实的红地毯,墙上挂满了历届重要活动的照片和油画。接待员满面含笑,引着钟长诀走过地毯,来到左侧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将球杆和球具递给他。
槌球是一种室内运动,场地上设有多个木制小门和障碍物,球员需要用槌球杆击打球,通过这些小门,并尽量避开障碍物。
钟长诀进门时,六位议员已经握着球杆,开始计分了。他往球场左边望去,吧台和座椅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杯,几个部长坐在那里闲谈。
伊文正和北疆的大使比赛,看到他,伊文朝大使解释几句,就走过来:“还是决定来赢我的钱了?”
钟长诀解开终端,放在球场旁边的台子上,拿起球杆,轻轻一挥。白色的球滚过光滑的地板,准确地穿过小门。
伊文倚着球杆,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你不爱打,太容易赢来的东西,总是没意思。”
球场满溢着击球的碰撞声,两人绕着场地走,神态自若地在人群中闲谈。
钟长诀避开一个端着红茶的议员,对伊文说:“我看到你的访谈了,你可真是劳苦功高,顶着风头也出来为夏厅辩护。”
“以克尼亚的局势,战争还要持续,那法案就还是必要的,”伊文说,“而且我跟劳伯也是老交情了。”
钟长诀知道,伊文和联首故去的夫人是闺中密友。她与联首相识三十多年,甚至比幕僚长还久。
“难得见你迟到,有什么紧急的事?”伊文眯起眼睛,“去了夏厅?”
钟长诀不答,伊文想了想,明白了:“是不是又要开战?”
钟长诀绕开了这个问题,军事机密是不能泄露的。他只是望向球门,语气感慨:“人类进化到现在,突破了重力限制,冲出了星球,改变天气和地貌,这么一个自诩智慧链顶端的物种,居然没有想出任何一种方法,来避免战争。”
伊文将球杆放到地上:“很多人说自己爱好和平,但我觉得,战争才是人类的天性。整个人类历史上,完全和平的时期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年。即使国内没有征战,世界上总有地方陷入战乱。战争是常态,和平才是奇观。”
钟长诀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和平真是如此不可求吗?
伊文瞅了他半日,看他神色凝重,微微笑了笑,说:“联首倾尽全力,把你打造成一个完美将领,其实是多此一举。”
“是吗?”
“你是个好人,”伊文说,“没有必要装作你是。”
“多谢夸奖,”钟长诀说,“我真的不是。”
“你没有把那个飞行员放跑吗?”
“与我无关,”钟长诀说,“即使真是这样,也不算做好事。翻案,让所有事大白于天下。”
“以劳伯的个性,要是下台,一定会拉你和你在乎的所有人陪葬。”
“所以,无辜的人继续痛苦,我们这些罪魁祸首逍遥自在,”钟长诀望着远处,“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顿了顿,他突然放低了声音,在一片喧闹的击球声中,几乎难以辨认:“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这倒新鲜,”伊文说,“什么事?”
“照顾好那个孩子,”钟长诀没有指名道姓,伊文自然明白是谁,“现在离凶杀案没有多久,他们还不敢动手,怕有人把两起案子联系在一起。之后就不一定了。”
伊文蹙起眉:“让他们放手这么重要的证人,有点难。”
“不难,就不会拜托你了,”钟长诀望着她,“你也觉得这件事丧尽天良吧,如果不想让我插手,为什么把真相告诉我?”
伊文缓缓转回目光,望着他。
“好吧,”她说,“我答应你。”
“谢谢。”钟长诀放下球杆。时间紧急,在赶往战场前,他还有好几个人要见。
幕僚长的办公室位于西翼二楼,钟长诀走过安静的长廊,看到了橡木门上的铭牌。
助理点开终端通报,将他带进房内。面积没有圆厢大,但陈设相似。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是一面书柜,左侧是国父们的画像,还有一张初代《宪法》的印刻版画。听到军靴的声音,伦道夫抬起头,皱纹笑得一派和煦:“倒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