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撞地球
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和一个物理学天才有什么可聊的呢?更别提进行一场火星撞地球的爱情了。
旁人:算了吧你们俩根本连一个共同话题也没有。
季青临:我不相信!真爱可以战胜一切,你们这些俗人怎么能懂呢?对了亲爱的你最近在忙什么?
林孟商:最近德令哈南山羊八井还有Arecibo、ALMA那些望远镜的使用有了新进展,所以我在研究云核引力塌缩导致的恒星形成跟磁化星云和星际间物质的动力学演化。
(季青临实际听到的:……望远镜……研究……和……)
季青临:真有意思!
随便写写的,目的是吐槽那些学术水平高但授课水平低的教授。
林孟商:你礼貌吗?
第1章 季青临
季青临在人头攒动的T大南校门站了快半小时,期间帮三对情侣和两个旅游团拍了合影,还给自己来了张自拍,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宋阑。这位发小推着一辆拉风的山地车,分开人潮向自己走来,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带着游戏人间的潇洒。他的头发保持着看似随意实则花了俩小时精心修饰的凌乱感,而脸上毫无让死党久等的愧疚,恰似他甩掉第无数任女朋友时那样混蛋。
“抱歉啊,”宋阑用毫无悔意的语气说,“我也想早点出来接你来着,谁知道分个手能花这么久。”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丝毫不像刚刚分手的失意大学生,季青临翻了个白眼,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致以深切同情。
“不是说了让你吃完午饭再来吗,你怎么到这么早,”宋阑看了眼时间,“这才九点半呢,要不是为了分手,搁往常我都起不来。”
“你在吃早饭的时候跟人家说分手?”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嘛。”宋阑挥了挥手,季青临都奇怪那姑娘怎么没在这张俊脸上留几个巴掌印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季青临真诚地发出疑惑,“见面几秒钟就去追人家,追到手了没几天又甩掉,说什么性格不合适兴趣没交集三观差太远,既然这样,当初干嘛不多花点时间了解一下?”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宋阑又露出了那种“传道受业解惑”式的微笑——就像任何自我中心主义者一样,他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你知道‘六秒定律’吗?”
“这又是你编出来的东西吧。”
很明显他完全没听季青临说话:“‘六秒定律’就是说,在刚见面那六秒钟,其实就决定了你喜欢对方的程度。”
“你这就是纯粹胡扯了。”
“那六秒钟决定了第一印象,”宋阑打了个响指,“如果那六秒钟你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很讨厌,那你们基本上就合不来,这就像动物相互排斥对方的气味一样,是本能反应。如果那六秒钟你觉得对方还顺眼,那你们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如果那六秒钟,你们能一眼不眨地对视,感觉心脏跟安了电动马达一样狂跳,那就是一见钟情了。”
季青临很困惑,为什么对方堂堂一个T大物理系的高材生,总是把一些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理论挂在嘴边,还美其名曰“人性研究”。
“所以啊,”宋阑做了个结案陈词,“只要那六秒钟让我觉得心动,我就追,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诚实。”
“你这就是馋人家身子吧……”
“谁像你啊,”宋阑持续性忽略他的发言,“追个人要磨蹭半年,追到了非但处得不开心,最后还弯了……”
“你搞反了吧,我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弯的,所以不开心。”
“唉,你好好一个一米九的彪形大汉,怎么就弯了呢,”宋阑遗憾地猛拍他的肩,“一点兆头都没有,除了你和你前女友走路中间要隔一米,然后亲她的时候觉得很不舒服……好吧,现在看起来挺明显的。”
“你叹个什么气啊,我弯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替你觉得亏啊,”宋阑说,“你这条件妹子多好找,又高又帅还是富二代,如果不是有我,肯定杀的京城美女圈血流成河……”
夸别人最后夸到自己身上是这家伙的一贯德行了。季青临一边放任自己神游天外,一边跟着对方走到荷塘边沿。对方孜孜不倦地将自己赞扬一番后,看了眼时间,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我得去六教上课了,上完了再带你逛。”
季青临被突然中断的夸奖唤回了神,看了眼表,震惊地说:“还有15分钟你就去上课?你不一直掐点进教室的吗?”
中学阶段,上课铃和宋阑是不可分割的共同体,他掐点的技术时常让喜欢提前上课的英语老师愤怒到仪态尽失。
“这门课的教授很牛,我想申请他的研究生,这不得提前去给他留个好印象?”
“那你下课了叫我。”
“你自己先逛会儿吧,待会儿请你吃饭啊。”
季青临看着对方飞速地跨上过高的座椅,一溜烟跑了,自己抄着兜在绿化区域里晃晃悠悠。鉴于时值早春,荷塘只有一池的绿叶子,实在没什么好观赏的。
虽然T大的校园比较广阔,足够让人耗费一节课的时间四处观摩,但过了一会儿,季青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审美疲劳的状态——他这人实在没有什么文化底蕴,所以感受不到除了花花草草之外的人文气息。
他看了眼时间,离下课还有半小时,想着不如自己先去那个什么六教和发小汇合好了,能省点时间。仗着自己社牛晚期的功力,他用气势恢宏的嗓音叫住了过路的一个男生:“同学!请问六教怎么走啊?”
男生有一双很罕见的琥珀色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喜上眉梢,非常热心地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在第二个路口左拐走到底,看到一栋全红色的房子,那就是六教。”
季青临也不知道指个路为什么让对方这么高兴,他疑惑地谢过对方,按照指的路找到六教,离下课还有很久。
可能是闲极无聊了,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进去看看学霸们是怎么上课的吧。
他绕着教学楼挨个教室看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学霸上课也没什么区别,该发呆的发呆,该摸鱼的摸鱼。
走到临近楼梯口的那间教室时,他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宋阑在这里上课。这人还是和中学的时候一样,只保持着两种状态:装作漫不经心实则认真听讲,以及装作认真听讲实则漫不经心。前者用来钓鱼,目的是惹得老师勃然大怒喊他起来回答问题,然后他完美地作答之后徒留老师一脸不忿。后者用来骗好感,常用于马原思修等他不感兴趣但对学分绩产生重大影响的课程。
他现在的状态大概是后者,而且还装得很过分,连同学在台上回答问题都听得那么认真。
过了一会儿,季青临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台上的同学指了指宋阑,而后者乖巧地站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说些他听不懂的东西,神情谦卑,温顺得像只鹌鹑。
如同一道惊雷劈上天灵盖,他直接原地焦化了:台上这个年轻人不是学生,是教授,是宋阑的教授!
然后,被他认错的教授微微转过身来,站在窗外的季青临看到了他的正脸。
男人的五官都十分标志,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赏心悦目。不过当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时,你是看不清他的样子的,因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自然的优雅,轻柔平稳却丝毫不显滞塞,让人不自觉地被他周身的气场所吸引。如果要把这种感觉用一个词语来概括一下,那就是“民国风度”。
那一刻,季青临脑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烂俗的土味情话,比如什么“我这一生所追求的,只不过是一个有你的时间,一个有你在的地方”,比如什么“遇你之前,沉迷过往,遇你之后,皆为余生”。
他觉得自己此生从未如此文思泉涌过,甚至还想出了很多亵渎名句的话,比如“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只用它来看你,因为你就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