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是要做校花的 上(70)
他脚蹲到有些发麻,就坐下来,靠着衣柜,坐在一堆废弃的课本里。
方渡燃忽然感觉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一点无力。
他不喜欢这感觉。
很不喜欢。
他想像以前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不听不看,不管不问,就当作不会发生。
他有自己很喜欢的十二中,有同学,这种身份还能有一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有一起从明智初中部过来的兄弟,应该也不错了。他已经做到他能做到的、最像正常人的、最完善的样子。
他想要接近青春,生活,生命。
他以为他接近了。
他知道他其实最终只是游走在边缘,但也应该知足了。
现在方渡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羡慕路至安和许烈阳他们,他也接受自己是个实验品的事实,这并不代表他想认命,不然也不会跟方正海对着干。
他只是有一点感觉,自己游走的边缘太远,离真正的青春和生活实际上隔着崇山峻岭,千山万水。
他抓住的生命力是误打误撞飞进玻璃窗里面的那只蜻蜓,他们拥有的却是玻璃窗外面的广阔天地,上面写的两个字是他从基因里缺失掉的“未来”。
每当方渡燃发现自己情绪下沉时,总能很快重新调整,他脑神经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监测的时候查到,这点他也不喜欢。
所以他从来不让自己陷入这些情绪的困境中,他需要更强大,更冰冷的心去冻结掉。
不一样的是,他这次有意让自己情绪沉下去的时间稍微多出几分钟。
地理课本盖在脸上,全是书本的味道,书还受潮了。
方渡燃做个深呼吸,再把课本拿下来,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光一如既往。
他还是平时那个他,什么变化都没有。
很快收拾好地上的课本,方渡燃没把它们重新塞回去,他腾出来一个放杂物的书柜,让这些课本发挥作用,去呆在他们应该呆的书柜里,合上书柜门。
反正不是玻璃的,也没人看见。
他自己也看不见。
许烈阳跟丁羽回来之后,方渡燃才从宿舍的独立卫浴出来,毛巾擦掉头发上还在滴落的水,手摸起来挤不出水分就没再管。
“这水杯你新买的?”许烈阳看到他桌上立着的保温杯问,方渡燃不是一年四季都只喝凉水吗?
吸取赵霖之前的嘱咐,许烈阳隐约察觉到方渡燃的心情没在活跃的那档上,就强忍下来没问出结果的话,想等着陈老来给个说法,连丁羽都一起拉着封口了。
“嗯?”方渡燃回头看:“不是我的。”
“那谁的?”许烈阳没话找话地为了缓和气氛,刚问出来,方渡燃一声不响拿着水杯就往出走。
然后还开着的宿舍门外传来旁边703室的敲门声。
丁羽跟许烈阳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听到旁边的宿舍打开门。
“你来了。”
郁月城看到是方渡燃,毫不意外,说的话听起来很像在等他的意味。
方渡燃的视线被他身体挡住,偏头向里望了一眼,就看到路至安在做题的样子。他书桌上的台灯光线有些泛黄,是自然光,路至安正低着头在翻一本很厚的词典。
平时他在教室也不戴眼镜,现在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方渡燃猜测他这是防近视的。
“要进来吗?”
郁月城跟他一起回头看,侧身让开门口。
方渡燃手里捏着他的保温杯,只犹豫上半秒就踏进去。
“给你。”他走进去,郁月城在他身后关上门,他才把保温杯递过去。
郁月城在看他的头发,被他一提醒,低下头接过来,嘴里却问:“又没吹头发?”
“嗯。”方渡燃注意力不加掩饰地放在路至安书桌前的两个椅子上。
路至安坐了一个,还有一个椅子是郁月城的。
在自己敲开703的门之前一秒,他们也在一起做题。应该是郁月城在给路至安讲题。
从教室讲到宿舍。
“他做的这张卷子不是刚讲的期末试卷?”方渡燃问。
“不是。”郁月城以为他有兴趣:“是李老师给我的卷子,让我做,他回宿舍的时候拿去复印了。”
方渡燃站着看了会儿,路至安学习很投入,连宿舍里来人也没回头看过,一直在查词典。
“······打扰你们学习了。”他说。
方渡燃也听不出自己这句话是干巴巴的,还是有点别的意思,或者是真的为此感到抱歉。
“没有。”
这次是路至安出声,回头对他道:“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成。”
“你想听吗?”
郁月城不会撒谎,也没隐瞒他们本身确实在讲题,直接说:“这是A市去年的高三一模联考试卷,明年会有英语的全国统一卷,用在高考,参考性不大,用来巩固教材知识很方便。”
“你就是在给他讲这个?”方渡燃其实有点诧异,路至安已经到这么拼的时候了吗?他目的性真的很强。
“嗯,我把一些重难点给他圈出来。”
郁月城把自己坐的椅子拉开,邀请道:“你要一起听吗?”
方渡燃倒不是怕他听不懂,他相信自己就算是个英语白痴,郁月城也能给他讲明白,更何况他其实有点老本,语感还不错。
一些题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凭直觉就能做对,可能全靠小时候学得牢固,不过他对小时候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你们都讲一半了,算了。”他说完立马发现不对。
自己的脑子被郁月城的再三邀请带着在跑,他压根就没说过他要听私教小课堂。
“你去把头发吹干,我从第一题给你讲。”郁月城说。
“啊??”
这是方渡燃完全没想到的,他怀疑郁月城是不是真的就喜欢给人讲题,他看上去也不是这么热心肠到爆表的人啊。
“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方渡燃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怂:“不用为我刻意重讲一遍。”
这时候他才想到自己来郁月城宿舍的真正目的:“我就是来给你拿保温杯,你放在更衣室的东西,我都帮你拿回来了。”
可能是这个“帮你拿回来”加一步刺激了郁月城有来有回的好礼节,所以他在口说不听的情况下,从自己储物柜里拿出来吹风机插上电,递给方渡燃。
“把头发吹干。”
这也没什么吃亏的,他就是经常忘了吹头,而且有时候状态不佳,就懒得吹。
方渡燃下意识接过来,面对郁月城,突然想起来之前再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贴得很近。
他按着郁月城的后背,就像把他圈在自己怀里,那会儿是看他好玩,逗他。
郁月城跟现在一样认真,告诉他“把衣服穿好”。
别人跟方渡燃这么说话,指挥他在自己身上干什么,插手他的生活习惯,方渡燃肯定是不愿意的,这个“把”字句一听就不招人喜欢。
他非常排斥。
但是郁月城说出来,语调淡淡的,声线干净清朗,他就不觉得讨厌。
吹风机打开的声音太大,他不想影响路至安写题,就拔下插头跟郁月城说:“郁月城同学,你对我头发的成见,我今天就给你掰过来。”
然后走进他们独立卫浴里,关上门在里面吹。
郁月城的宿舍,到底是人少,洗漱台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方渡燃能看到洗漱用品上有几根头发,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郁月城的,没他那么黑,郁月城严谨的生活习惯,肯定不会留下来头发丝。
之后就发现洗漱台的侧边平台上,是透明防潮盒子,盒子干净得连个指纹印都没有,里面放的洗漱用品也一根头发丝都没沾。
防潮盒子下方是挂毛巾的挂钩,毛巾上也一点杂质都没有。
这才是属于郁月城的东西,性格都如出一辙。
他吹完头发,深棕色的碎发垂下来打在额头上,比睡一觉起来看着要多一点亲和力,他左右拨动都弄不出来睡一觉起来的样子,索性伸手一揉,乱一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