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是要做校花的 上(137)
方渡燃脸色一沉,冷言道:“不是什么?”
“她的眼界太浅了,算是个好母亲,但她不够爱你。”既然要拿廖茵茵说事,方正海也乐意奉陪。
“是么。”
眼界太浅?方渡燃淡淡讽刺:该不是因为她不让你们兄弟得逞,挡了你们的路,所以……”
“住口。小燃,那是你的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方正海皱起眉:“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么没分寸的话,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
这种念头方渡燃一直埋在心底,方正海跟他彼此都该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拿到台面上对峙。
不然他想不出来为什么父母一起去河滨散步也会失足坠河身亡,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只有母亲的尸体被打捞起来,他一起掉进河里的父亲却了无踪迹。
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们家还没出事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他父亲,听到的就是:
“小燃的发育比同龄人都早,很少见,尤其在男性里面……你比我清楚,男性一般都比女性的分化期要晚,他现在就已经有分化迹象了,不正好是……”
不正好是什么?他没听清。
在这之前他对方正海一点印象也没有,尽管他出现在自己婴儿时期的全家福照片上。
他只是连自己都保不住,所以没有跟方正海正面对峙的能力,没有把话摊开说过,也不想打扰到已故的母亲。
小时候的事情全都忘掉,连同跟他母亲的过往也失去,但零碎的片段里,在梦里,他还是能见到面容模糊的女人。她的身边有两个小孩儿,有他,好像又不是他,偶尔还有别的人。
他记不起来到底什么是母爱,但看到那张照片,女人一脸温柔的抱着他,他只是看着,就能体会到她应该是爱自己的。
跟父亲和方正海不一样。
能说出口,今天是第一次,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就这么了了两句话就戳穿。
“小燃?”方正海在叫他。
以为他是故意拿这话来刺激自己,他道:“你母亲终究还是个不算坏的人,是不会下地狱的,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你才多大。”
方渡燃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声线空灵,幽幽道:“你没听过,人冤死的话,被杀也不会进轮回的,怨气太大,一样会留在地狱里受折磨。”
“……都是从哪听来的胡话。”
方正海眉头皱得更高,坐在床上在房间里四处上下看了一圈:“你再这样,我就要考虑让你休学调整心态了。”
方渡燃沉默片刻,道:“那你就别再拿你的嘴提我妈。”
“你不要无理取闹。”方正海也被激起点火气。
方渡燃这次反而比他冷静,凉凉道:“那是我妈,我怎么提,是我的事,这件事上,拿你的骨灰祭奠她都不够。你也不想看你的心血毁于一旦吧,那就别自以为是来威胁我。”
“算了。说说你的身体吧,上个月的易感期怎么样?”
方正海换了口气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睡得好吗?”
方渡燃微微蹙眉,不带情绪道:“体温升高零点五度,前两天才退下去,注射当天没睡着,半夜心跳加快,头疼,肌肉酸痛,第二天身体亢奋,没有疲惫感。”
“别的呢?”方正海问:“针剂补充得及时吗?”
方渡燃犹豫不定,这上面他一直相当配合,关乎到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做个正常人。
但今天他突然有点不想说实话,上次的针剂他晚了期限最后一天才打,现在看正因为补充不及时造成他初始的Omega信息素味道泄漏。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方正海,他的各种冷冰数据是瞒不过去的,去一趟实验室就会全露馅。
“不及时会怎样?”方渡燃问。
“这个以前你经历过,初中那次我给错针剂,你做了什么还记得吗?”方正海说。
方渡燃当然记得,他几乎是他的沾满鲜血的噩梦,跟小时候在笼子里对抗豺狼虎豹不一样,跟和机器较量也不一样,那是活生生的人。
“那次是你超过上一次药效的第五天。”方正海提醒他。
“已经换过几次系列了。”方渡燃没被他吓到,这一点他自己比方正海要更在乎:“R-系列也会这样吗?”
“不一定。”方正海说:“新药的副作用和后果都是未知的,但现在能给你用的,是跑过很多次曲线的,尤其是R-系列,只要你按时补充,就不会出事,顶多就是些不一样的副作用。你知道关于ABO的活体实验只能在人身上实行,也就是在你身上,需要从兽类身上提取促进Alpha基因的相关因子,但没有动物可以用来实验参考。”
“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想知道。”
既然如此,方渡燃也决定赌一把看看,等他发现了再说。
“R-是不是有成瘾性?”他一针见血。
方正海迟了两秒才回话,语气掩盖得跟信号断了两秒一样,毫无破绽:“不是成瘾性,是镇定作用,你现在正在身体快速发育的时期,新药的架构发生变化,需要一定的镇定剂来维持平衡。你自己应该能感觉到腺体加速再生和细胞更迭加倍带来的疲惫感,持续高烧和你心跳加快都是由此带来的正常反应。”
“说完了吗?”方渡燃只提出来一句有用的。
是的,R-系列里面有镇定剂,不是正常医用范围简单的镇定剂。
是的,R-19比以前他用的同系列成瘾性都要高。
“下个周末记得来实验室,我会去学校接你。”
方渡燃挂掉电话,无力感瞬间铺天盖地袭来,周身锋利的刺也垂下来。
秋夜里开始发凉,他去郁月城宿舍的时候本来象征性的拿了件外套,估计是落在他那了。现在只穿着单层长袖,身体完全感觉不到冷,独自立在安全通道里的身形却很单薄。
头顶的声控灯因为楼道里迟迟没有动静而熄灭,他想做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做不了,连分神也需要去打算才能做到。
忘了在这站了多久,没有人也没有灯的安全通道绿幽幽的,指示牌的微弱光线足够制造恐怖氛围,方渡燃还抬起眼皮看了眼空荡荡的楼上和楼下。倚靠铁栏杆在楼梯的正中间,足够他一眼往下看到好几楼栏杆上都笼罩层绿光,直到彻底沉入黑暗。
要是下地狱就能解脱,说不定真的能看到那个应该叫妈妈的女人。
她那么温柔的话,看到自己变成这样,大概会更痛苦。
学校管得太严,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没有任何途径可以稍微消化一下烦躁,大晚上的想下楼走走宿舍门也上锁了。
他的自我管理也不差,以往都这样独自呆着,然后跟随时间一点点吞进肚子里,或者在床上彻夜不眠发呆,现在冒出来想抽烟的念头也是头一回。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郁月城,家教那么严的大白猫肯定是不会抽烟的,他有洁癖,说不定烟味也闻不了。
算了。
尼古丁也会影响他的身体数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感觉自己的耐心不如从前,就是从恨意苏醒开始,被磨平的刺也想要重新立起来,想扎根,想打磨成锋利的刀刃。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还是憋得慌,无处发泄,他打开安全通道的门锁,走廊里的灯光亮得刺眼,条件反射蹙眉低下头避开,入目是一双熟悉笔直的长腿。
郁月城手里正拿着他的外套想还回去,一手还按在手机的聊天界面上,刚好遇到从安全通道出来的他。
方渡燃的手机同时在手心里震了一下,是微信的静音提示,想也知道是郁月城发来的。
他一手还把着门,站在原地定定跟郁月城对视,胸腔里翻涌的浪潮在这一刻兀然被画上静止符,大白猫也因为他的目光停在面前静待。
在长长的幽暗的黑夜里,有洁白无暇的精灵降临。
多美好的存在。这么好的人。
手机捏在他手里,玻璃后盖在寂静中发出撕裂碎掉的清晰声响,方渡燃没去看,撇了一眼楼道尽头的摄像头,这会儿正好转到电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