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的恋人是大邪神(47)
南槐村,化用自“南柯一梦”(from百度:出自《南柯太守传》,淳于棼在槐树下睡觉,梦到自己到了大槐安国,娶公主为妻,任南柯太守,享尽荣华富贵。后遭国王疑忌,被遣还乡。醒后发现大槐安国是槐树下的蚁穴)
黄粱山,化用自“黄粱美梦”(from百度:出自《枕中记》,卢生在邯郸客店遇道士吕翁,自叹穷困。吕翁取青瓷枕让卢生睡觉,这时店主正在煮小米饭。卢生在梦中享尽荣华富贵,一觉醒来,店家的小米饭还没熟)
这两个典故都被后人用来比喻虚幻的梦境和不可实现的欲望,与文中温衍在南槐村的梦幻诡谲的经历相呼应
松鹤里小区,“松鹤”一般用来表老人长寿安康,但相比一个正常小区的名字,更像殡仪馆
第30章 悲伤逝·其贰
温衍他们住的客房是三楼,从三楼跳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所幸楼下院子里长了棵粗壮的歪脖子老树,帮冯俊挡了一下,给了他一个缓冲,才让他仅仅摔断了右手,外加脖颈严重受伤。
右手粉碎性骨折,使他无法再挥拳打人。
声带挫伤撕裂,使他再吐不出恶言恶语。
文叔和孙凤娇心疼宝贝儿子心疼得要死,但他们深知好大儿的德行,丝毫不怀疑他是又发了酒疯
唯一不同的是,冯俊现在进步了,知道后悔了。
因为,面对他们的盘问,他只会痛苦嘶叫,挤出三个音节:
“呜呜噫……”
对不起。
冯俊住院,文书夫妇俩忙于照顾他。徐小雨暂时没了那三个人的折磨,日子终于好过了一点。
她告诉温衍,自己已经记得不得有多久能像现在这样,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静下心来看喜欢的书。
“真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温衍欣慰地说道。
***
过了几天,温衍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徐小雨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抓着一个医院的报告袋,整个人失魂落魄,差点被门槛绊倒。
温衍搀扶住她,看见袋子里的报告掉在地上,刚要帮她去捡,她却飞速地把东西胡乱拢进了怀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虽然只有一眼,但温衍还是看清了,那是胎儿的B超报告。
温衍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检查出来孩子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屋里传来了哭声。
无助又压抑。
晚上,徐小雨红着眼睛来找他,用哭得沙哑的嗓音对他道歉,说自己白天情绪失控,不该那样没礼貌。
温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徐小雨点点头,又很慢地摇了摇头。
“没事的,就是有两项指标没达标,医生说是常见情况,只要多注意就会好的。”
温衍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第二天,他和江暮漓整理完这些天的考察笔记,就提出要不要去福临镇的郊外看看。
也不知道那个冯圣君的乩童说的“专门应女人事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温衍的想象中,那里也无非是一些庙宇。福临镇的庙宇个个气派辉煌,建在郊外的寺庙就算有所不及,但也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可到了之后,温衍才发现那里和和热闹繁华的福临镇,完全是两个世界。
黄昏渐近,夕阳如血,映照着漫山遍野的荒草。
几座小庙散落在山野里,简陋又破败,远远眺望就像被人随手丢弃的火柴盒,风一吹就能把它们刮走,根本不能和镇上那些香客络绎的大庙相比。
两个人很快就把这些庙宇一间一间看了个遍。
“原来这些庙里供奉的都是女性。”温衍有点明白过来了,“可同样是庙,不论是香火旺盛程度,还是庙宇的外观与数量,都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天差地别。”
“衍衍,你是觉得不公平吗?”江暮漓问道。
温衍没说话,算默认了。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不公平的,祭祀和崇拜这件事本身,自然也是不公平的。”江暮漓道,“你发现这些庙宇供奉对象的共同点了吗?”
温衍声音有点低,“她们的身世都很悲惨。”
“是啊,和死后神格化的男性圣贤人物不同,这些女性没有令人称颂的丰功伟绩或传奇故事,反而都是被迫害虐待致死,从悲惨故事演变而来的。”
“在她们的故事里,鲜明刻画往往都不是她们值得同情之处,而是她们化为冤魂厉鬼后的可怕,或来偿还情债,或来讨还血债。”
“甚至,在历朝历代的祖庙里,理所当然享受牺牲玉帛也大都是男性,女性至多只能列席作陪罢了。”
“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虽然活着的时候身世凄惨,不幸的遭际还被后人以骇闻的方式散播。”
“但在某种意义上,不停流转的恐怖传说倒让这些本没有资格被祭祀的女性,成为了被供奉的对象。”
江暮漓的声音很平静,毫无起伏,只是纯粹以旁观者的角度,陈述得出的结论而已。
但温衍听着,心情却很压抑。
“对了,你不是想求一个平安符送给那位人类女性吗?”江暮漓提醒他。
温衍“嗯”了一声,忽然有些踌躇。
神龛里供奉的是泥塑木雕的偶像,可她们的背后,却是许多旧时代女性不幸遭遇的缩影。
鲜血淋漓。
温衍平稳了一下情绪,踏进了黄绣姑庙。
他们来的路上问过好几个镇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告诉他们,这里就属黄绣姑庙最灵验。
“尤其是问事儿,可准了。”有个大婶煞有介事道。
只是,这座号称最灵验的庙里供奉的女性的命运,也最凄凄楚楚,叫人不忍卒闻。
相传这位黄绣姑生前,是个既勤劳又善良的姑娘。
她是买来的童养媳,丈夫很早就死了,公公婆婆嫌她晦气,百般虐待她,动辄非打即骂,还变着法儿地折磨她。
三伏天里,让她走几公里山路挑水。到了数九天,又让她去河边洗衣裳。
可怜黄绣姑十七八岁的年纪,人还瘦小得像个半大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不是青紫的伤痕,就是鲜红的冻疮。
但即便遭受这样的欺凌,黄绣姑还是无怨无悔地照料着一家老小。
这为她赢得了交口相赞的美名,人人都夸她贤惠,并拿她做榜样,要求大姑娘小媳妇们都要向她学习。
黄绣姑没有名字,她父母生下她,见又是个女娃,名字都懒得取就立刻把她卖了。
至于为什么称她为黄绣姑,是因为她有一双最灵巧的手,做出来的刺绣品是镇上一绝。
有的姑娘可能绣工也很精湛,但黄绣姑的眼睛善于发现美好,绣出来的图样总是别具一格,栩栩如生。
贪心的公公婆婆知道黄绣姑的绣品可以卖上好价钱,就逼着她没日没夜地做绣品。
结果,外乡的一个富户买了黄绣姑的绣品,被那好手艺迷住了。
他派人一打听,得知这姑娘秀外慧中。虽然许过人家,但没圆房丈夫就死了,身子也是清白的。
总之,这么一个能干活还漂亮的黄花大闺女,纳回家怎么都不亏。他立刻托人说媒,想要黄绣姑嫁给自己做小妾。
这富户的年纪比黄绣姑的公公还大,加上相貌丑陋,人品猥琐,黄绣姑怎么可能愿意。
她公婆一开始也不乐意,毕竟是花钱买来的童养媳,是他们家的东西,还没使唤够本呢。
不过,当富户承诺给一笔可观的彩礼时,他们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可怜那黄绣姑,出生时已经被卖了一次,现在还要再被卖第二次。
嫁过去的前一夜,黄绣姑拿起笸箩里一直用来做针线活的剪刀,刺进脖子自尽了。
鲜血喷洒,染红了绷架上的绸布。
这是她绣到一半的作品。
十里八乡的人都认为,黄绣姑为了保住贞洁,甘愿以死明志。为了颂扬这种坚贞节烈的妇德,他们就给她建了这座黄绣姑庙。
黄绣姑庙年久失修,狭窄幽深,从外面看都是黑黢黢的透不进光,进去之后更是阴森寂寥,霉陈气有如实质将人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