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136)
郁岸跑过去,蹲跪下来脱下外套撑起来盖到两人头顶上,撑过日落的时间。纯黑兜帽的外套防风保暖,但里面只有一件无袖而且很短的黑色紧身小背心,尽管有胸前的太阳纹替他保温,可被冰凉寒风一吹,皮肤还是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视线忽然进入清晰的黑暗中,昭然扬起褪色的睫毛,目光的高度正好与郁岸露出肚脐的腰持平。黯然深沉的眼神立刻温柔起来,四只手扶在他细而有力的腰间,指尖略微伸进小背心里面,笑着把脸埋进郁岸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好啊,人类小人儿,你怎么愿意让我摸的呢。”昭然闭上眼睛嗅他身上的味道,却嗅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忽然睁开眼,猩红瞳仁更显得凶恶。
他摸到郁岸背上被木偶破片炸伤的地方,一些半干的血黏在手套上,有些皮肉向外翻卷,轻轻碰一下,郁岸眉头立刻拧紧到一起。
“……”昭然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eng,别凶。”郁岸捧起怪物的脸,学着他发出恐吓的叫声,但学不像。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关注背上的伤势,甚至直到现在才感觉到疼,身体一松趴到昭然怀里,舒舒服服地汲取他身上的热意。
平时昭然碰到他都会感到皮肤很凉,但今天不一样,他在发烫。
大概伤口发炎了。
昭然抱着他站起来,拉下头顶上的外套裹住怀里人,慢慢向前走。今日日落结束,傍晚天色擦黑,他走在阴暗无光的小巷里,小心保护着怀里珍贵的东西。
郁岸双手搭在他脖颈上,把昭然褪色的长卷发拢到一起,绑上一根从购物十字街买的粉红桃心小皮筋,自己手腕上也套着一根同款,浑浑噩噩地问:“你打赢了吗?傀儡师去哪了。”
“被我宰了。”
“这不像你。”
“因为你看到了太多假象,我终究是怪物,同类厮杀抢夺地盘和资源习以为常。漂移飞车靠傀儡师压制西区边界,除掉他,我家族的弱者就可以从那里安全穿行。”
“……要不然,我还是把周先生的金核还给他们吧。挖了那枚核好像给你惹了许多麻烦。”
“不还。你凭本事抢的就是你的。我看谁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我这找不痛快。”昭然垂下眼睫哼笑,“你还有力气想这些。有件事等一会儿要你回答我。”
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没人在意一头似人非人的雪白怪物游走在夜色中,四只细长鬼臂安稳地抱着怀里人,褪白发尾绑着粉红桃心的小皮筋。
第96章 朋友
昭然带他回了家,脱掉沾满灰尘血渍的衣服扔在门廊的脏衣篓里,藏在黑暗中的小手们纷纷聚集到昭然脚下,不过昭然并未分神瞧它们,纷乱的小手们便自动让出他落脚的位置。
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们关切好奇地沿着昭然的裤腿向上爬,摸摸郁岸的脸和腰。
昭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吼,小家伙们如鸟兽散,爬到远处,在家具后和门缝里偷瞄着他。
他派出离谱和靠谱趁着夜深去郁岸家窗户换玻璃,让害羞和纯情去给郁岸修补破损的纯黑兜帽,自己则带他走进卧室里,只开一盏黄光的小台灯,安静坐到床上,让他面对面地趴在自己怀里。
人类多么脆弱,会被碎木片轻易炸伤,皮肉翻卷向外渗血和组织液,明明身体在发热,却冷得直哆嗦。
小手们拖来药箱给郁岸消毒包扎,昭然盯着它们,谁稍微多摸了一下或是多看了一会儿,都会被他低吼呵斥。野兽护食的习性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
酒精挨在伤口上痛得郁岸打了个激灵,昭然急匆匆用四只手搂住他,把他整个人裹在怀里,还不停调整姿势,和抱着卵的雌蜘蛛一样焦虑。
“岸岸。”昭然贴在耳边轻声唤他,时不时摇晃一下怀里人,恐怕珍爱的脆弱的小生物就这样在高热中死去。
“嗯?”郁岸扬起头贴近昭然的脸,黑溜溜的眼睛困惑地凝视他:“你为什么不亲我?”
被他那双残缺的眼睛望着,昭然心软低头衔他的嘴唇,并逐渐加深,看来他已经打算不再固守一些愚蠢的规则。
郁岸骑到他腰上回应,足足亲吻了几十秒,嘴唇之间拉开一道涎水丝,微微喘着气拉起他其中一只手,放到自己大腿上,直视着昭然的眼睛直白问他:“亲的时候为什么不摸我?”
昭然被逼得没办法,才把手全都搭到郁岸身上:“我怕你不舒服。”
“我很舒服,你技术好,长得也很漂亮。”郁岸慢吞吞地黏回昭然身上,头搭在他肩窝,指尖抠他手套上的搭扣。
昭然静静听着他的评价,虽然没出声,但耳根渐渐变红了。
其实郁岸有点烧迷糊了,但自己觉得自己很清醒:“我的戒指你有没有摘?”
“没有。”昭然只好顺着他摘掉手套,让他检查了一遍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确定没有偷偷摘掉才罢休。
“痛不痛?”
“现在有点痛。”在皮下蔓延的鲜活触丝被戒指牢牢禁锢,怪物强烈的无法遏制的欲望全被控制在这一枚小小指环里,他明明可以轻易摘下,却信守承诺忍耐着。
“那你忍着,因为你来晚了,所以我才会被傀儡师蹲到,我要你忍十分钟才给你摘。”
昭然微微弯着眼睛:“好。”
“还有一件东西。”郁岸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礼品袋,直接一股脑倒在昭然腹上,在肌肉轮廓里挑挑拣拣,拿出一对由一根长长的银色细链链接在一起的装饰钉。
“耳钉已经有了,这个是戴在哪的?”
郁岸向上掀开他的衣衫下摆,指尖拨了一下昭然雪白胸前鲜红的地方。
他趴在昭然身上,全神贯注地用注射器针头穿透鲜红的一小块皮肤,昭然微微皱眉,但四条手臂都搭在身边,没有任何一只手做出阻止的行为,反而纵容他在自己身上过分的玩耍,虚扶着他的腿和腰,免得他精神恍惚,没趴稳滑下去。
“是戴在这儿的?真的吗,我没见过。”
“没错,很漂亮。”
大功告成,被刺破的位置红晕久久无法消退,胸前还多了一些鲜红的指痕和血迹,银色细链垂在昭然白皙的皮肤前轻晃,郁岸用食指轻勾拉扯,满意地检视成果。
“嘶……”昭然坐起来,自己掀着衣衫下摆,银链在胸前鲜红的两点之间荡漾。
他其实很喜欢被郁岸打扮,听郁岸夸自己漂亮也会暗暗欢喜,只不过身体已经快被小人类装饰满了。
如果可以用疼痛公平地换取享乐,那么他可以接受,毕竟怪物的身体相当强韧,让小小的人类偶尔玩弄一下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你在路上想问我什么问题?”郁岸拨弄着他刺痛的地方问。
“那个有空再说,你差不多玩够了该累了吧,我去给你拿消炎药。”
“我不吃我不吃。”
“听话。”昭然捉住他滚烫的脖颈,把烧得已经眼睛有点迷离的小子提起来,四只手轻易把他固定在身上跑不了,然后拿来一板消炎药,掰开下巴喂到他嘴里。
郁岸最怕吃药了,他不光嗓子眼细,舌头味觉还异常敏感,一点苦都受不了,吃一颗药得就半瓶水加三颗糖才能顺下去。
他控制不了向外呕,不过在这一点上昭然从不心软,直接把药推到他舌根后面,喂了一口水然后捂住嘴,强迫他抬头往下咽。
郁岸终于艰难地吞了药片,又被灌进来几口水,塞了颗软糖进嘴里,最后一头扎在昭然胸前,双手被紧紧反扣在腰后。
因为以前强迫喂他吃药弄不好就会被挠出两道指甲印,昭然早都研究出一套成熟的喂药流程了。
“……嗯……”郁岸半睁眼睛,睫毛被濡湿,一簇一簇地黏在一起。
昭然无措地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愣了几秒,忽然手忙脚乱起来,一边捧着郁岸的脸给他抹抹眼泪,另一双手扶着他的腰轻拍后背,四只手忽然不够用了,他又立即生出一双新的手臂,一只去抽纸巾,另一只托着屁股把他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