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公葬礼上笑出声(33)
“准备吧。”
这个女孩正是昆仑万神殿司神女官天姬,薛同得命后,便在凡间世界和轮回世界收集了部分物品,然后前往昆仑,请天姬帮忙准备余下的非凡之物。
天姬从袖中取出白茅,宣纸,晨露,白茅取自轮回世界奈何桥边,宣纸则来自虞氏家族的空白家谱,晨露取自昆仑,三者皆在各界待过日夜轮回,再由天姬带到了灵堂。
太启打开棺木,棺木里是虞渊最常穿的一套高级定制西装,太启将白茅插/在西装领口,随口问天姬道:“多年前,虞王陨落,万神殿中,他的香火熄了吗?”
昆仑万神殿里供奉着所有受封正神的香火,神明陨落,香火自然也就没了,那天有血月,太启记得很清楚,但是薛同既然说有传闻虞王是假死,他还是有必要问一句。
天姬回答道:“熄了,青烟告示虞王渎神,连香火台也都灰飞烟灭了。”
“哦。”
天姬迟疑片刻,又对太启说道:“东君,近年来万神殿也常有香火熄灭。”
“很正常,末法时代,他们在现实世界的信仰缺失。香火没了,那些神明自然也就去轮回了。”秒针即将走到正点,太启把白茅从西装领口抽出来,又把领口理好。
人死如灯灭,那些香火神亦然,香火如命,没了自然也就没了。
棺盖被再一次合上,太启轻轻在棺盖上敲了一下,棺材转了个角度,变成头北尾南的方向,太启把白茅放置在棺材尾部,白茅下则放着宣纸,天姬递过来一个葫芦瓶。
“您亲自来吗。”
“嗯。”
子时正交。
太启打开瓶塞,晨露顺着瓶口滴落,又沿着白茅的叶子,一滴滴落在宣纸上。
“皋,复仪!”
一滴露珠滴在宣纸上,整个结界猛地颤了一下,露水沁润开来,化为虚无。
太启瞳孔微缩,又是一声复礼咒。
“皋,复仪!”
这一次,结界震荡得更厉害了,棺木牌位和遗照剧烈地晃荡着,就连天姬差点都没站稳。
可宣纸依然滴水不沾,晨露依旧虚无。
太启眉头微蹙 ,最后一声复礼咒响起,结界之外,大地发出沉闷的震荡,万鬼屏息,众神动容。
最后那一滴露珠,在太启的凝视中,顺着白茅的叶子,缓缓降落。
细微如尘埃的水珠在遇到宣纸时瞬间蒸发,宣纸上仿佛被什么烫到似得,四周的边缘卷了起来。
整个结界如死一般寂静。
太启蹙眉盯着眼前的宣纸,天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跑了过来,确认了一次又一次,宣纸上是否有人形。
“难道他不在三界之内?这不可能啊!”
这可是东君亲自执仪的复礼,竟然唤不回这个凡间世界普通人的魂魄??
“不,他被什么困住了。”太启思考片刻,转过头来,“借我一样东西。”
他抬起手,从天姬的发髻上抽下一支玉簪。
鸦羽般的黑发落了下来,天姬还来不及羞赧地揽住长发,就见太启拿着那支玉簪刺向自己的眉心。
她失声叫道:“东君,不可!”
“无妨。”
数滴血珠宛如梅落雪间,太启抚过眉心,右手结印,放在宣纸上面,血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宣纸上,太启面色凝重,沉声道:
“皋,复仪——”
天地随之变色。
虞渊在梦中被剧烈的颤动晃醒,他从床上坐起来,灵魂仿佛被拉扯一般的躁动着。
地震了??
虞渊坐在床上,深呼吸几下,一件重要的事情窜进脑海里。
——太启还在灵堂里!
他忙不迭的翻身下床,拉开休息室的门,就朝灵堂跑过去。
灵堂外面还有看守的保镖,虞渊一边朝灵堂跑着,一边大声提醒道。
“有地震,快去外面!”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虞渊的声音来回回荡,他心里着急太启安危,也来不及确认外面是否有人,直到他一口气跑到灵堂前,费尽力气推开门时。
他惊呆了。
灵堂里依然停着棺木,棺木前是牌位,牌位上方挂着黑白遗像,左右摆放着亲朋好友商业伙伴送来的挽联和花圈。
虞渊先看到了一个柔光笼罩的女孩,女孩端庄秀丽,身着盛装,鸦羽般长发上坠着钗环宝珠,看到虞渊时明显做了一个松气的表情。
但他只看了一眼。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女孩身边的人吸引住了。
这是——太启?
在虞渊的记忆里,太启已经很美了,他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放眼娱乐圈都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可眼前酷似太启的美人,美貌完全压制了灵堂凄清凋敝的气氛,这绝对不是人类会出现的美貌,虞渊无法用语言形容第一眼看到这个美人时的震撼。
他是天仙吗?
虞渊的脚步试图向前走了一步,辨认这到底是不是太启。
他脚刚一迈出,一股足以撕裂魂魄的疼痛感袭遍去全身,虞渊闷哼一声,脚马上收了回来。
眼前的一切也模糊起来。
“虞渊?”
虞渊的魂魄还是被召唤了回来,可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挡着他出现,他的魂魄就像闪影一样,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太启的语气有些急切:“虞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太启?”
虞渊的头有些发胀,他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身上的衣服都不对劲,他穿着他那套最常穿的高定西装,并不是虞泉穿着的羊绒衫牛仔裤,个子腿长也不是虞泉的模样。
这是梦?
对,应该在做梦,他刚刚去休息间睡觉了,太启穿着孝服在灵堂守灵。
所以这被拉扯的力量,是大脑提醒他快醒了吗?
虞渊心里苦笑,没想到他还有机会,用原来的身份和太启面对面。
只是,太启好像变了。
“虞渊,你看得见我吗?”
太启又问了一次。
虞渊勉强站定脚步,说:“我在。”
太启问:“我有问题要问你,那天你开车回来时,到底为什么发生了车祸?你撞到什么东西了吗?”
虞渊知道太启心急,有条不紊地回答道:“那天我开车从沿海公路回去时,路上突然出现一座山,那座山眼看着塌了,山上的碎石滚下来,我避让的时候,就坠海了。”
“山?什么山?”
虞渊说:“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山上好像有房子——”
太启惊道;“昆仑?”
“别说这个了,太启,你注意身体,不要太难过了,要小心家里的叔伯,尤其是三伯和五叔——”
虞渊说着向前走了一步,他想抱一抱太启,即便这只是个梦。
虞渊快想疯了。
明明在心爱的人身边,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表明身份,压抑的感情每天都在让虞渊焦灼。
他克制着身上的痛楚,向太启站着的方向走去,太启站在棺木旁,棺木被移动过,和墙壁呈折角摆放。
这是虞渊一眼看过去时留意到的变化,只不过在梦里,这一切都被虞渊忽略了。
他和力量抗衡着向太启走去,拉扯他的力量越来越大,虞渊咬着牙向前一冲,那股力量消失了几秒,空空的棺木被他猛地一撞,向墙上撞去,墙上挂着的挽联纷纷下落,大幅遗像啪得一声,差点砸到虞渊的手上。
虞渊连忙把手缩了回来,那股力量再次出现,拉扯着他回去。
太启连忙追了过去:“虞渊,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线索吗?我给你报仇!”
“去查云婆婆,云婆婆肯定是从谁那里知道了我活不过三十岁。”
“还有,云婆婆曾经给过大伯母和三伯母一个红色的布袋,里面有个傩面。”
太启急道:“我知道,我会去查,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被什么困住了吗?”
虞渊的魂魄渐渐消散。
“没有……没有什么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