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88)
“你说在酒楼里遇到宗主大人听书,听的是什么书啊?”众人转而又好奇起来,“没想到宗主也会对民间的说书感兴趣。”
楚照流眼底流过一丝促狭,含蓄道:“这个嘛,恐怕不太适合在此处说。”
陈非羽好奇死了,不依不饶:“快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宗主听的书,肯定是好书!”
“对,想必是什么玄奥秘闻,我们也去听一听,说不定修为能更精进呢!”
楚照流心道,谢酩啊谢酩,你这群小弟子对你可真是盲目崇拜,为了让年轻人提前遭受点磨难,别怪我了。
他微微一笑:“《逍遥剑与君子剑二三事》《扶月山秘事》《照流酩酊录》。”
陈非羽:“……”
这几个话本都是座无虚席的热门本子,他们这些贪图玩乐的小弟子,偶尔下山离岛到处走走,自然都听说过。
陈非羽再次怒不可遏:“一派胡言!宗主怎会听这种东西,你这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宗主的弟子!”
楚照流憋笑憋得肚子疼,见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一抖一抖的:“哈哈哈,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们宗主可爱听了,不仅听,还看,看了不说,还默背下来……”
小弟子们随着他的话,脸色逐渐转青,都准备放出敌袭信号,叫人来把这大逆不道之人给抓去关押起来了,神色忽然齐齐一变,噤若寒蝉地静下来,垂首不语了。
楚照流心里陡然生出丝不妙的预感,笑意一收,轻咳一声,神色一正:“你们宗主端肃清正,品性高洁,自然是不会去听这些东西的,看你们一听就知道,平日里肯定没少溜下山偷玩,这么贪玩,怎么担负得起流明宗的未来?”
他说着,神色自若地转过身:“你说是吧,谢兄?”
身后的人衣袖如雪,湛若明月,静静地立在三步之外,神色漠漠,看不出喜怒。
啾啾站在他肩上,骄傲地挺起胸脯,扬扬翅膀打招呼。
这一人一鸟放在一块儿,明明格格不入,却又和谐自如,楚照流看得忍不住弯眼笑了笑,发间落了瓣桃花,笑起来胜似春光。
谢酩低低地“嗯”了声,抬手摘去他发间的花瓣:“不是叫你不要乱跑?”
楚照流振振有词:“我人不就站在这儿,哪有乱跑?”
谢酩淡淡扫了眼那边几个站得笔直笔直、大气都不敢喘的小弟子,唇角要笑不笑地扯了扯:“所以你就在这里忽悠我门下的小弟子?楚照流,你几岁了。”
“这不是年龄大了,与年轻人打成一片更有乐趣嘛。”楚照流见他没生气,也不准备计较的样子,笑嘻嘻地朝那几个小弟子眨了眨眼,“小朋友们,不好意思啦。”
陈非鹤几人怔愕地望着他。
关于楚照流的传说,以前只能说是流传甚广,在他于西洲秘境中一剑斩杀妖王后,就掀起了一番狂潮,近乎无人不知了。
传闻里楚照流本来是绝世天才,遭遇暗算后灵脉尽断,忍辱负重百年,意志坚毅地重新结丹修行,一鸣惊人之后依旧低调,行踪未明。
他们脑海中的楚照流,是个满面胡茬、面容沧桑、神色坚毅、值得敬仰的硬汉。
……这形象差得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楚照流没能开谢酩的玩笑让这群小弟子崩溃,反而是暴露本性让人精神恍惚,也算是另辟蹊径误打误撞了。
他乐呵呵地跟这几个小弟子告了别,脚步轻快地和谢酩往里走,夸了一句:“你门下这个叫陈非鹤的小弟子不错,资质好,性格好,人也谨慎,不错的苗子。”
谢酩不咸不淡看他一眼:“比不上你天纵奇才。”
楚照流:“……”
楚照流察觉不妙,讪讪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谢酩指尖捻着片薄薄的花瓣,力道稍大了些,桃花瓣碎在了指尖,花汁溅落沾染,他的目光落到楚照流脸上,唇角勾了勾:“门下弟子对我有误解,我的确是个肤浅之人。”
楚照流头皮都麻了,偏又很理直气壮:“你不是和人商量事去了吗,怎么还有空跑来听墙角?谢三,你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背后戏弄人还倒打一耙,谢酩横他一眼,脚步快了几分,啾啾正躺在他肩膀上啄他的头发编小辫子,差点被甩出去,懵然地“叽”了声。
楚照流噫了声。
不是吧,真生气了?
虽然他确实有点过分……好吧,的确是很过分。
在人家的地盘,说人家的坏话,就算是好兄弟也会气恼,何况是谢酩这么正经的人呢。
他三两步跟上去,讨好地哄:“英明神武的谢宗主?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你看啾啾在你肩上都要成个球滚下来了,我也要跟不上你了,慢点走呗。”
谢酩没搭理他。
楚照流眼珠一转,心一横,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拿出做坏事了被褚问教训时的语气,可怜巴巴撒娇:“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了解你吗,好师尊?”
——往后我定勤学苦练,相伴师尊左右,不叫他一个人待着无聊。
虽然知道楚照流都是在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谢酩低垂的眼睫仍是不可避免地颤了颤。
心口跳了跳,热烫难忍,像是心魔引在发作,他猛地一把攥住楚照流的手,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暴虐的念头,却都被生生压了下来,低盖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血红暗色,嗓音带着几分喑哑:“不要乱叫。”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剑尊哥哥,我叫你师尊,你不会生气吧~
第55章
问剑大会之期越来越近,各家各派已经带着弟子在路上了,头一个借用传送阵,单独赶来流明宗的,却是燕逐尘。
燕逐尘埋头去翻阅了整个神药谷所有的密文典籍,总算弄清了“心魔引”是什么东西。
起初他以为那道毒印应该与连翅有关,去翻阅了连翅相关的所有记录,却一无所获。
后头忽然灵机一动,查阅起上古文献相关,才找到了线索。
“心魔引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两位都是聪明人,就不必我多解释了。”燕逐尘眼也不合地翻阅了十几日典籍,眼眶都泛着乌青,狠狠喝了一大口浓茶,才继续说,“说这是毒,其实更像是一种‘巫咒’,在上古时期比较常见,拔除的方法……暂时还没找到。不过比较值得欣慰的是,根据记载,这玩意暂时死不了人。”
谢酩掀了掀眼皮,对于燕逐尘的废话总结,淡淡回了句:“多谢,我看着也不像从棺材里蹦出来的。”
楚照流比较关心心魔引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把不太配合治疗的谢宗主往旁边一摁,望着燕逐尘,神色难得有几分认真:“还有呢?”
“既然是‘咒’,就超脱我能掌握的范围,具体还有什么毛病,也只有谢宗主本人能知晓了,”燕逐尘爱莫能助地一摊手,“不过,要下心魔引是有条件的,给谢宗主下咒的人知道谢宗主有心魔,并且知道心魔为何而成。”
他略一停顿,话里有话的:“谢宗主,你的心魔又是什么呢?”
“咚”地一声,谢酩不轻不重地将茶盏搁到桌上,没什么表情:“说完了?”
这一番调查不能说没有作用,只能说几乎派不上用场。
燕逐尘不怕死地又狠狠喝了一杯浓茶,斯斯文文地道:“还有一件事,是我查阅心魔引的上古典籍时查出来的。”
谢酩的心魔?依照百年前,谢酩陷在惑妖秘境里的情景来看,应当是彼时被屠戮的流明宗吧……
楚照流心不在焉地想着,鼻音上扬着“嗯”了声:“什么?”
燕逐尘冷不丁就抛下个重磅炸弹:“小照流,你灵脉受损多年,难以修复,恐怕不是旧伤难愈,而是另一种毒咒。”
楚照流神色一滞。
垂眸拨着茶盏内茶叶的谢酩动作也一顿,倏地抬头看去:“什么毒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