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134)
等谢酩恢复,第一件事就是揍燕逐尘一顿。
他重新仔细看去,竹简上记载的不是药方或病例,而是一个调香方子。
上书“魂香”,集九种珍奇之宝,研磨炼制为香,等到入睡时,点燃魂香,神魂就能进入身旁人的心境之中。
乍一看与心魔引毫不搭边,但读到最后几个字,楚照流心里一动:“可行。”
燕逐尘得意地抹了抹鼻子:“先前总是将心魔引当成一种毒,难免思维局限,昨日你一提,我才想起,谢宗主中的是心魔之咒,困于神魂之中,哪有什么药能解。既要对症下药,这就是最好的法子,亏得我机敏如神……”
楚照流没耐心听他吹嘘,急不可耐地拉着他就走:“马上去炼!缺什么材料我给你找。”
燕逐尘只感觉谢酩的剑气又要袭来了,嗖地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不悦地看他一眼:“急什么,制香的材料药谷还是拿得出手的,但我们还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楚照流:“什么?”
“引魂炉。”燕逐尘摇摇手指,吐出三个陌生字眼后,解释道,“我在古籍中翻到魂香的记载,这东西必须置于引魂炉中才能生效。但问题是,引魂炉已经消失几千年了。”
才升起的兴奋转瞬就被泼了瓢冷水,楚照流拧起眉尖:“这东西我都没听说过,恐怕不好找。”
但希望近在咫尺,怎能轻言放弃。
心魔引,倘若除了心魔,便能不攻自破。
必须钻进谢酩的心境之中,陪他除了心魔。
燕逐尘瞎出馊主意:“不如这样,你在灵通域悬赏十万灵石,谁有引魂炉的消息,灵石就归谁,我相信广大道友们会很热情的。”
缺点就是,悬赏数额太大,引人垂涎,必然会涌来无数真假难辨的消息,要逐一核实会很麻烦。
而他们现在最缺的东西之一,就是时间。
谁也不知道堕仙会何时再卷土重来,褚问一个人前往极北之地,也危险重重,几人都不太放心。
燕逐尘说完就后悔了:“还是算了,不靠谱。”
楚照流听完,脸色却焕然一亮:“对啊,你说得对。能靠灵石解决的,就不是大问题。”
燕逐尘赶紧制止他财大气粗的败家子行为:“你要是在灵通域撒下十万灵石,估计整个中洲大半修士都会望风而动……”
“谁说我要在灵通域找消息的?”楚照流心情颇好,扇子一展,眉目也舒展开来,笑得一副风流多情的浪子样,“引魂炉我来解决,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燕逐尘满脸狐疑:“你有法子?”
楚照流从戒指里掏出一块被遗忘已久的玉牌,展示了一下。
玉牌雕琢精致,材质温润,品相不凡,背面雕刻着一簇挺秀的青竹,正面则是一个“听”字。
他晃了晃玉牌,唇角勾了勾:“天下还有哪儿比听竹楼更适合打探消息?”
燕逐尘摸摸下巴:“这听竹楼神神秘秘的,我从未去过,倒是把它忘了。那成,我去准备准备。”
事关谢酩,楚照流忍不住跟着往外凑:“算了,我还是去给你搭把手吧。”
燕逐尘严肃地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好师侄,你敢穿着这身衣服出去,谢酩醒来还不把沿途每个弟子的眼睛都挖了?”
楚照流:“……”
他只是衣衫凌乱了点,又不是衣不蔽体,怎么说得那么奇怪。
不过也不是没道理,毕竟现在谢酩很不讲道理。
傻傻的谢酩还只会生点不痛不痒的闷气,怪可爱的,被心魔控制的谢酩就完全超出了掌控范围,说不准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楚照流只好停下步子,巴巴地道:“那你动作快点。”
“动作再快,加上你的药,也得准备三天时间,急什么,也不赶这三两天。”燕逐尘想了想,“这几日你也试试能不能从谢宗主那儿套到心魔的成因,摸清点情况,免得回头进了谢酩的心境,人救不出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笑容一敛:“神魂离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照流应了声,见燕逐尘离开了,溜达回房间,顺口跟睡懒觉醒来的小胖鸟打了个招呼:“儿子,你是不是又胖了,回头翅膀要带不动身子了,还睡呢?”
啾啾低头看看自己滚圆的身体:“……叽。”
小凤凰如遭雷击,摇摇欲坠了会儿,悲愤地爬起来飞出去锻炼。
楚照流毫无欺负小朋友的愧疚感,换了身衣裳,坐在床边打量谢酩。
浅金的晨光从镂空雕花窗里漏进屋内,在谢酩的侧容上镀上淡淡金边,勾勒出一丝透明而神圣的静谧。
不插手的话,一会儿醒来的会是心魔,还是与心魔抗争的谢酩?
他趴在床头,眸光是自己也未察觉的温和专注,无意识地数着谢酩的睫毛,晃了晃神。
昨晚和谢酩闹了一通,他都忘记梦里的那一幕了。
梦里的谢酩被人杀死了。
用的剑……他想不起来了。
即使知道谢酩就躺在触手可及的面前,外伤已愈,除此之外再无伤口,楚照流心底还是涌起了一股极为难过的情绪,在看见谢酩被人杀死的瞬间,灵魂深处的颤栗痛苦而悲恸,痛得他想哭。
也当真哭了。
从小到大,他除了灵脉被毁,醒来之后在夜深无人之时默默掉过泪,就再也没有哭过。
连他娘都调侃:“照儿从来不哭,连出生时都是笑着的。”
梦里的那一幕也是在幻境里发生的吗?
从背后刺了谢酩一剑的人是谁?
楚照流眉心紧锁着,忽然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从眉间拂过,仿佛是想要碾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他抬起眼,与一双混沌的红眸对上。
楚照流按下心头的情绪,笑了笑:“哦?醒的是你啊。”
见他恢复了往常的惬意悠哉,谢酩又把手缩了回去,扭过头不看他了。
这是怎么了?
楚照流纳罕地凑过去,谢酩立刻又往另一边偏过头。
楚照流试探着又转到他面前,如他所料,谢酩脑袋一垂,干脆低着眸不看他了。
哦哟?昨晚和他打的也不是这位啊。
楚照流坚持不懈,无赖似的往他身上一躺,脑袋从下面凑过去,眨眨眼:“谢宗主,怎么不看我啊,我哪儿得罪你了?”
谢酩干脆闭上了眼。
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能见到谢酩这一面,真是开了眼了。
楚照流摆正身体再一看,敏锐地注意到,谢酩的耳垂泛着微红。
看起来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害羞?
楚照流脑子转得快,当即就想起昨晚觉得这样的谢酩可爱,调戏似的亲了他两口的事。
他恍然大悟,肩膀禁不住抖了抖,憋着笑没吭出声来。
貌似这个傻乎乎的谢酩,是三个状态的谢酩里脸皮最薄的那个,与总想着睡了他的心魔尤其相反。
仔细一想,谢酩正常时候的性子,貌似就折中于这两者之间。
若是心魔代表了谢酩心底积存的恶念,那这个对抗心魔的谢酩,或许就是谢酩性子里的善面?
楚照流兴致突起,完全忽略了这位“善面”对着外人抬手就是一道剑气,还不分物种,连鸟儿子的醋也吃。
搞得他当时几乎以为谢酩连剑的醋也会尝一口。
他仿佛找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眼里兴味涌动,扇子一合,挑起谢酩的下颌,似笑非笑道:“羞什么,口口声声说要办了我的不是你?”
谢酩的耳垂更红了,睁开眼望着他,沉声否认:“不是我!”
“哦?所以你不想……”楚照流顿了顿,文文雅雅地吐出粗俗字眼,“干我?”
谢酩瞳孔微缩,紧盯着他,携来股沉甸甸的压迫感。
楚照流非但不惧,反而看得心花怒放。
平时他对上谢酩,只有被调戏与反调戏的份儿,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谢酩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