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139)
或许就像他说的,匆匆忙忙不辞劳累赶过去吃闭门羹,还不如在家里打理事务来得自在。
冼玉有些舍不得,也有些不放心,但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摸摸小徒孙的脑袋,“走之前我会给山门立一道大阵,这道阵法的密语你一定要记好,除却我们还有苏染、药王仙之外,其他人不可放进来。”
如今的玲珑山在世人的印象中早已变成荒山野岭,消失在版图之中,极少有人知道。冼玉防的不是别的,只有闻翡一人。
不知为什么,知道赵生要留下之后,他心里极为不安。就连当年大战之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赵生不知内里,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又问师祖,自己没有法力,也能打开法阵吗?
“自然,你只需口念密语,便可通过。”
冼玉压下心思,在乾坤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只小金铃——前些日子顾容景帮他整理楼阁里的杂物,把法器都分门别类地装进了乾坤袋里,还留了一只给冼玉,里面装的都是常用的符纸器具,还有许多保命的法器。
冼玉无需这些东西护身,但拿来给赵生却是恰到好处。
他咬破指尖、不等赵生阻拦,已经将一滴鲜血滴入了金铃之中,随后单手结印,真气涌动,发丝飞舞,赵生被他施法时带出的绚丽光芒看花了眼,正不住打量时,那道金铃已瞬间飞进了赵生的胸口,与他的皮肤和五脏融为一体。
“!!!”
赵生惊诧地摸摸自己的胸口,一点都不痛,也没有硬物的咯感,就好像是一缕烟似的,无声无息地被吸进了体内。
“师祖,”他不住好奇,“这是什么呀?”
冼玉刚施完法,额角微微出汗,罕见的露出一丝虚弱模样,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没叫赵生发现一丝踪迹。
“这个是能防身的法宝。”
他道,“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
冼玉没有告诉他,这个小金铃本名叫做锁魂铃,是从前他鼎盛时期潜心研制出的。以血融于金铃,将她封存于心脉,可以能抵挡一道大乘期威力的攻击;就算未曾护住,死后亦能锁灵镇魂,留有一线生机。
这只锁魂铃,是人魔大战之前他担心乱战时自己无力分心照料,方净诚修为又太低,恐遭魔手,所以才特意为他打造的。
只可惜,这道锁魂铃没能锁住他的魂,冥冥之中,又用在了他的后人身上。
第76章 【三更】您歇一歇吧,天……
问机阁擅占卜问天事的名声, 是上一任阁主、也就是郑盛凌的爷爷这一辈打拼出来的,而真正在修真界立于不败之地,却要归功于郑毅。自从人魔大战后, 末法年代, 修真界崇尚武力的现象已成常态, 求仙之人络绎不绝, 剑修人数逐渐壮大,而医修丹修卜修这类战斗力不算高的类别逐渐变得冷门。
问机阁曾师从于太上真君,也是各大门派中,唯一一个宗谱中出过得道飞升的仙人的门派。然而那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姜温韵的父亲是问机阁这数千年来唯一摸到了些许门道的真人, 名叫姜佰川,可惜早在四百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好在为女儿找了个靠谱的女婿。
姜佰川是在人魔大战后的第三年年末捡到郑毅的。
当时魔尊陨落, 大批魔修与魔物涌出修罗城, 肆意杀害无辜百姓, 而问机阁原址也被魔物霍霍干净,姜佰川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弟子和女儿出逃,寻觅新处做宗门。
下山路上,没想到正好遇到一众魔修在仗势欺人,那个可怜的年轻人瘦骨嶙峋, 手筋脚筋俱被挑断, 趴在地上苟延喘息。
他腰上佩着一柄好剑,衣服虽然又旧又脏, 但依旧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想必是战乱后,师门遭受重创、不幸罹难的弟子。
姜佰川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问机阁虽然落魄,但好歹人多势众, 眼看着有人为这小子出头,那群魔修也不敢再张扬,生怕引来更多的正道修士,于是迅速离开了。
此后郑毅重伤未愈,就一直留在他们的队伍中疗养。至于他的手伤,虽然姜温韵尽力诊治,但战乱年代,粮草都缺,更何况是这些医药呢?郑毅的手虽然医得七七八八,但长时间握剑总会有些止不住的发抖,不再适合学剑了。
姜佰川知道他已有师门,师尊又是天上地下无人不敬仰的玉清道君,于是,等他痊愈后还特意出了盘缠,让他好去无人之境寻自己的师父。只可惜,郑毅几次进入,都没能再寻到方净诚的踪迹。
此后又过了数年,郑毅遍寻不得,只能死心,跟着姜佰川学起了卜卦问断之术。从前在如意门中,他的天赋不能算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如今换了一门学艺,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没过多久就顶替姜佰川,成为了卜修修士中的中流砥柱。
姜佰川去世后,郑毅十卦九准的别号也在修真界流传开来,生死荣败之事,仿佛他一张口便成定数,问机阁也一跃成为了名门大宗。这数百年,寻他问卜的人数不胜数,郑毅索性带着问机阁再次迁移,搬到了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之中。
这里有他与夫人联手立下的护岛大阵,莫说常人,就连山鸟都难以进入。岛内欣欣向荣,房檐层迭,而郑毅的八卦阁,就立于这座岛屿的最高处,危楼耸立。
这座八卦阁依照风水玄学而建,共有八层七台,阁主常在顶楼中央的观星台卜卦,每次断出的结果会汇聚在纸张之上,标记好日期,塞进灵袖筒,放入星格密室中保存。
这道密室,才是这座孤岛中把守最为森严的地方。
但也并非完全不可破解。
护岛大阵会打落一切空中的飞行物,想要上岛,只有坐特制的船才能过去。
站在船头,遥望着繁华盛开、宛若仙境的岛屿,群林环绕,将八卦阁牢牢托起,宛若掌上明珠。
郑盛凌负手而立,望着那顶八卦阁,神色肃穆,“这几百年来,传闻只有一人曾经闯进星格密室,窃走了一份重要的文书。”
夏风并不灼热,阳光刚刚好,冼玉靠在船桅边上晒太阳,眯着眼睛问:“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
“那被窃走的文书呢?上面写了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
冼玉一脸嫌弃:“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说了是传闻吗!”郑盛凌恼羞成怒,“而且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到现在这问机阁的弟子都一茬一茬换了不少,我上哪儿知道去!”
冼玉便不说话了。
郑毅和姜温韵是在相识近百年的时候才成亲的,那时郑毅刚接手问机阁,忙得焦头烂额,而姜温韵也要忙于打理万剑宗,夫妻二人都没有要孩子的想法。等到闲下来,终于想生一个的时候,却又天不遂人愿了。
直到这几十年来,姜温韵才意外怀上。不过阁主和长老老来得子,两家门派虽然水火不容,但对这个小师弟都疼爱得很,以至于都快把他给惯坏了。
而在此之前的事情,问机阁内留了五百年的老人没几个,要想知道只能从他爹娘下手。只是看郑毅对那件衣裳避讳莫深便能知晓,他爹心里还当他是个小孩儿。
因为觉得他还小、没必要知道,才总爱用‘你不懂’、‘以后就知道了’、‘这些事不是你能过问的’这类说辞搪塞。
郑盛凌思至此处,眸色也黯淡了几分。好在船舶已经靠岸,几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船,郑盛凌的师兄弟们也已经等候多时。
姜温韵还要给弟子授课,只说晚上会抽空回来;郑盛凌再问父亲,才知道他还留在八卦阁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说是明天才会出关。
他一下子就发了火,“不是早就和他说了客人今日就到!娘要授课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赶着这个时间点非要闭关,他要是觉得无所谓,当初何必商量着要搞什么答谢宴!他不请,我们还不想来呢!!”
郑盛凌的怒火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控制不住了,只是他毕竟年轻、好面儿,又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面前,不好意思吐出师父这种词汇,只能这样模糊地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