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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孙锦(8)

作者:寒菽 时间:2019-11-22 11:37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年下 养成 布衣生活

    沐哥儿轻声说:“你不要去店里好不好?我害怕,那个大夫和老爷爷都好可怕,他们不喜欢我。”
    “别怕,我在的。”顾雪洲心里想着收/养/孩/子的程序,渐渐沉入梦乡了。
    翌日,顾雪洲就和顾伯在院子里商量这件事,没什么好等的,大清早的他索性开门见山说:“我想收养沐哥儿。”
    顾伯像是早知如此似的喟然长叹,“你可想好了?真的收/养/孩/子可不是你嘴皮子一开一合那么简单的啊。”
    “我知道的,阿伯,我都去官府打听过了。他们正愁被拐的孩子若是联系不到原籍的父母该如何处置,我已经打听过入籍的手续了。”顾雪洲耐心地慢慢说。
    顾伯还是不高兴,“说的倒是容易,要是当个小伙计养着也就算了,看现在的架势是供了个小祖宗,你打算怎么待他?莫非还要供他读书举业不成?”
    顾雪洲红了下脸,“总要送他去学堂念书的……”
    顾伯略绝望地闭了闭眼睛,“还真是供了个小祖宗。——你晓得供个有功名的秀才举人出来得花多少钱吗?”
    顾雪洲辩解说:“只是让他有书念,若是能行,总不能不让他考吧?不行,便在店里做伙计也是个生计。也不是非要他举业有成的。”
    顾伯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才十八,本来你的条件就不好找媳妇儿,再多个拖累,怎么说亲?”
    顾雪洲缄默了须臾,缅怀着什么似的说:“阿伯,当年哥哥考上秀才时,爹娘多欣慰啊,还鼓励我要我也多努力……可我此生是无缘的了。沐哥儿命途多舛,小小年纪却遭遇诸多恶事,性格乖戾也可理解。这两天,他抱着我喊我‘大哥哥’,我总记起来当年大哥也是这般带着我睡觉的,又温柔又可亲。你说沐哥儿是个累赘,可我对你们来说何尝不是累赘?”
    顾伯听得眼眶微热,如何也硬不起心肠了,“现在你是当家老爷了,你既有了决意,还问我做什么?”
    顾雪洲明白顾伯这是默认了,正要道谢。
    “我不同意。安之。”顾师傅跨过门槛走过去。
    顾雪洲设想过两位长辈的意见,他觉得顾伯那可能会有些阻碍但顾师傅应当会支持自己的,万万没想到顾师傅会反对,顾师傅又是绝不会害他的。顾雪洲愕然问:“为什么?”
    “此子险恶。”顾师傅说。
第8章 喂饱一只小病娇的正确方法02
    顾师傅把肩上沉沉的药箧放下。
    “我刚从衙门回来,沈玉官烧了一晚,伤势稳定,现在还没死。安之,他不是在来顾家的时候把沐哥儿偷走的,应该是沐哥儿自己回去的,为了报仇。他还偷了我的麻沸散。而且也并不是沈玉官对他欲行不轨所以他才自卫伤人的,他是用我的麻沸散把人药倒了,特地去把仇家给阉了。”顾师傅摇头,看了一眼顾雪洲,他愣了愣,脸色也变了。
    “倒不是说沈玉官不该有这样的下场,他那种败类人渣死一万次不足惜,可是,沐哥儿现在还是个孩子,偷窃撒谎陷害这些事就一气呵成,在人身上下刀是很不容易的,连我那帮没出息的徒弟都害怕,他小小年纪却能够那么耐心而平静地用刀子在人身上下刀……
    最让我心惊的是,他做这些事是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的,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满身戾气,转头却又装乖。
    你年纪轻,不明白其中的厉害,我跑江湖这么多年却是见过的,我只在亡命之徒身上感受到过,一有争端就要将人置之死地。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不然,楚云仙就曾经说过,有些人的本性是血脉里就注定了的。那孩子就像是个随时可能发疯的野兽,哪有千日防备的道理?那也太累了。
    而且你是隐居,真的合适吗?
    你要是于心不忍,其他被拐的孩子我都看了,都是普通的孩子,领养他们未尝不可。”
    顾伯听出其中的厉害,又渐渐倾向了顾师傅,他听了顾雪洲的话之后是对沐哥儿升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可再可怜沐哥儿,他也是必须先考虑自家的小少爷的,就算是为了顾雪洲,他也得硬起心肠来。再说了,他年纪大了,见过的市面多,一个家中若儿子是个会作妖的,绝对不得安生,他可知道好多人家因为孩子养歪了,家破人亡的都有,更何况照顾师傅说,这孩子本来就是个心性歪难以养好的,他们何苦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冒着风险劳心劳力,最后也不一定能讨着好。
    顾雪洲亦是表情凝重。
    顾伯看看他,但愿小少爷是把顾师傅的劝告听进去了,假如要帮那孩子,把他寄养在慈善堂,他们送点衣裳银两也可以,若实在过意不去,就……就让别的好人领养吧,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啊,搭上自己就算了。
    顾雪洲讶然地睁大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无法置信地说:“……偷东西可是不对的。”
    老顾和中顾:“……”
    顾师傅皱眉咋舌:“问题是这个吗?我是说这个孩子本性狠辣冷血!你听懂了吗?”
    “我知道他是自己回去的。”顾雪洲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是傻子,门窗上我有做过手脚的。和沐哥儿朝夕相处在一起好些天了,多多少少我也感觉得到他有时候会……比较偏激。当时他躲到我的花篓里之后,我就去打听过了。他大抵是早就计划着要逃跑了,还晓得落只鞋子在赵家让人觉得他是被赵员外关了,让他们鹬蚌相争。着实心思缜密,他太聪明了。”
    顾雪洲继续说,“那时许多病人抬进院子,我抱着他在阁楼上时,我还发现他对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一点都不害怕,假如是其他孩子不被吓哭也会不敢看了,有时构陷了别人会在我面前装乖,有时也会忘记装的,可见这孩子还是幼稚的。你说他本性不善,这个我晓得,可他也不是无可救药的,迄今为止,他干的最出格的事是报仇。你们总说我是烂好人,可对沈玉官那般的人,我是善良不起来的……我只觉得沐哥儿不该冒着风险报仇,让沈玉官叫官府抓起来审判不也是报仇吗?”
    顾雪洲绕着院子里的大树踱了两步,抬起头,看着春意浓郁的枝头,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沐哥儿时的场景,美则美矣,冷冷冰冰的不似真人,他愁眉轻锁,像在问着谁:“……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这些年的经历所以不相信别人了呢?”
    “顾师傅。”顾雪洲道,“你说他生性险恶,不才更应该好好照料吗?南橘北枳,现在他还小,在这里我同他接触地最多,我既然能把他从床底下哄出来,我觉得我应当也能让他成为一个好人的。”
    顾师傅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我不是觉得你做不到,可是值得吗?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
    “谢谢您了,我知您是在心上将我排在更前边,才这般关心我的。”顾雪洲揖了揖身,“顾师傅,您问我值不值得?那您当年冒着被锦衣卫追杀、诛九族的危险带我们逃出来又值不值得呢?”
    顾师傅被这小子的傻气弄得又是感动又是头疼,“能一样吗?我有你师娘!她同我说了,她有的是海船,若是事败便带大伙坐上船,天涯海角去找个安身之地。”
    “可是,有些事既然到了眼前,你该去做那就得做,这还是您教我的。”顾雪洲说,“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顾师傅透过顾雪洲审慎认真的年轻脸庞,恍惚像是瞧见当年顾雪洲的大哥在风中映着烈焰白雪的脸,他总记得那孩子眼角下的红痣——他站在纷飞的火屑点尘之间,擦过稚嫩的脸颊,那颗红痣仿似是他眸中溢出的星星焰火,他对自己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孩子那时比安之还小好几岁呢。他总以为这两兄弟差得远,一个是不驯的烈马,一个是温柔的小鹿,如今看来,倒确确实实是一对亲兄弟。
    即便如此,顾师傅也还是不同意顾雪洲收养沐哥儿,可眼下应当是说服不了这个倔头儿的了,再缓缓吧,反正就算顾雪洲同意了,一时半会他们也是找不到接受沐哥儿的人家的。就算不想让沐哥儿待在这儿,他也并不是打算直接把沐哥儿扫地出门,总得有个安顿不是?
    顾伯也想劝劝顾雪洲,可眼下连顾师傅的话小少爷都听不进去,他平日里还说不过小少爷的歪理呢。还是再想想说辞,他抬起头,顾师傅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眼神一对,心领神会,无需多说,此事并未断下,押后再议。
    两个可恶的无情的老家伙私底下凑在一块儿商量。
    顾伯之前被顾雪洲说的触动,后来想明白了,便怎么看沐哥儿怎么不顺眼,不说他性格糟糕,他小少爷养了个这样的东西,绝对妨碍说亲。他可是一个主人家获罪也要舍命护主的忠仆,为的是什么?为的保住有恩于他的老太爷的一点血脉!在他心里,就是自己的命也没有小少爷重要,更别提旁人了,他也有同情心,可已经没有多余的分给沐哥儿了。必须弄走!
    可能怎么做呢?之前他们把沐哥儿的险恶都说得清清楚楚了,他家那位小少爷还更有责任感了……顾师傅直叹气,“能说的我都说了,没想到安之原本就是知道的。”
    “他是钻牛角尖了。”顾伯揣测地说,“假如真的养的久了,说不定他会觉得讨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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