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科举路(9)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天亮云韵早早起来想要送程慕，两个人本来就是新婚，现在要半个月不见面他还是放心不下。
　　村头已经站了不少人，程慕看着时辰差不多要走了，云韵踮起脚尖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亲，程慕直接将人揽在怀里，厚实的嘴唇亲在云韵的额头上，“阿韵，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不要乱出门。”
　　云韵抬头望着这个眼睛里充满柔水的男人点点头。


第十五章
　　程慕去修河道以后，云韵在家里天心里不踏实，每天他就早上吃过饭出去割草，回来喂山羊和小鸡，五只小鸡都长的很快，刚开始还都是毛茸茸的一团，很快大羽毛也开始长了。
　　村里时不时会有修河道的消息传回来，差不多都是一些传闻，什么修河道是从青州开始的，青州就是知府衙门所在地，向朝廷说了这边的情况，朝廷很快就拨款下来。一时，所有人都传闻青州知府青天大老爷，帮助百姓修河道治理良田。
　　云韵得到这些消息不为之所动，这话本上也有很多奸臣，谁对谁错倒也不一定，万一这是青州知府特意来贪污才向圣上提名修河道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韵就在家里等着，算算时间差不多，程慕应该快回来的时候，他特意拿了二十文钱去屠夫那买肉，干修河道那种重活，也不知道程慕瘦了没。
　　肉刚割回来，走到村头都在听大家议论着，说是什么修河道出事了。
　　云韵一惊，赶紧跑到里正家里问情况，这不都要修好了吗，怎么会出事呢！
　　到里正家的时候，里正正在屋子里踱步想着怎么宣布这个消息呢，云韵拦都拦不住，直接跑到里正屋里想要问程慕有没有事。
　　“啊啊···啊···”云韵着急大叫着。
　　里正认得云韵，这样匆忙肯定是来问程慕的事，怎么都躲不过去，他只能先让着急站都站不住的云韵坐下来，跟他讲着河道那边的消息。
　　修河道一共半个月就可以完工，这都过去十多天没事，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谁知道最后两天出事了。之前说好挖好的河道用青石板封住，防止剩下的河道两旁的土又往河里掉。青石板砖是放上去了，结果这砖是空心的，河水十多天的冲击和腐蚀，外加上水流太快，上游修好的直接往下游砸，结果下游的几个修河道的直接在河里被撞到，最后一并吞进河水里。
　　最后结果就是有两个人尸体已经找到，剩下的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被河水冲着往更远的地方去了。现在河道那边正在清点人数，具体哪些人不见了他还不知道，只是消息先回来了，让村民都做好心理准备。
　　云韵绝对不相信程慕会出事，程慕会打鱼，他也见过程慕在河里游泳，游的可好了，可是万一被青石板砸中想游都不行啊。
　　回到家以后云韵一直都坐不住，程慕万一真出事怎么办。想了半天，他决定亲自去河道看看。
　　去河道走路要走上大半天，云韵当即决定出发，这样还赶得上天黑之前到。
　　买回来的肉他打算做馅饼，用米向村里人换点面，将肉全部做成馅饼带在身上。家里的羊小鸡，他都割了足够多的草放到羊圈里，几天不喂也没事。
　　穿上程慕给他买的新布鞋，云韵开始往河道那边走。
　　去河道得先去镇子上，到镇上以后继续往前走个一个多时辰能看到一条大河，那大河就是修河道的地方。
　　出了镇子，云韵的脚就开始疼起来，即便穿着布鞋，一直走路脚被磨的还是疼，一想到程慕可能出事，他就不敢停下来歇息。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走到了河边，他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找程慕，只能沿着河边一直走，一个一个人的看，生怕错过了一个人。
　　天色完全黑的时候没法往前走了，云韵就在一个修河道驻扎点坐着休息，想着明天再找。
　　河道出事也有一些人家里来人在这看情况，大家一同围在篝火旁说话。
　　修河道的工人跟家属都坐在一起，但不修河道的不供饭。修河道的男人穿的都是统一发的露胳膊麻衣，一堆人拿着碗刺溜喝着碗里的粥。
　　云韵偷偷凑过去看了一眼，一碗粥里半碗米，应该也算不错，心里就放下来，程慕饭量大，但只要米多也能吃饱。
　　背包里的小馅饼他拿出来一个坐在篝火旁啃着，馅饼中间的肉味散发出来，旁边坐着一个修河道的，直勾勾看着他的馅饼，吓的云韵赶紧起身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吃起来。
　　这河道边灯火通明，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云韵不敢暴露自己身上带的都是肉饼，万一别人知道了抢怎么办，这些都是他给程慕准备的。
　　天气炎热，修河道的都是直接睡在一排凉席上。晚上蚊子咬的痒痒也没办法，云韵靠在一块小空地和衣睡着，刚睡一会儿就被蚊子叮醒，这样来来回回，一个夜里醒了四五次，最后一次醒的时候天边已经鱼肚白了，河道工都起来准备干活。
　　云韵检查身上的东西，见没有少，才放心往前赶路。
　　太阳逐渐出来后，温度一下子上来了，云韵只在太阳下走着便觉得满头大汗，这要是再干活，身上岂不得湿透。
　　往前走了一二里，河道工的状态跟之前的不一样了，前面的好歹都认真挖河道，填土，这边的有点人心惶惶的感觉，大家都没人敢靠近河，大部分人都在岸上面。
　　“你说这都死人了，怎么还让我们在这干，难道还想死更多人啊？”一个男人光着上半身说道。
　　“谁知道呢，这事咱们也说不好，关键是这不干完他们不放人，我婆娘跟娃都在家里等我回去呢，这要是一直不让我们回去，可不是耽误种稻子了吗？”
　　其他几个人也是连连叹气，纷纷后悔来这修河道，他们也只是想着能够减轻赋税，免费吃饱。谁知道来这里每天拼死拼活干活，这官兵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
　　云韵有预感程慕就在出事的地方，他加快脚步往前赶，没到一处驻扎点的地方，盯着那些河道工看，走过了四五个仍然没有程慕的身影。
　　最初他还是满怀着希望，现在越往前走希望越渺茫，他很害怕最后看到的程慕的尸体，他们还没有好好在一起，程慕那么好的人要是真的死掉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怎么活下去。
　　又熬了一天，晚上要天黑的时候，云韵来到一处驻扎地。再往前看只能看到两三处明亮的火把，马上就走到尽头了，也就是说，如果明天还见不到程慕，就没有希望了。


第十六章
　　当晚云韵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群人的声音，他突然听到有人回来了，猛的醒来往人群方向去看。
　　河道工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他根本挤不进去，只听到有人在喊竟然活着回来了。
　　人越来越多，云韵使劲往里挤，突然吗一个推力他往前一挤，好像看到了程慕的身影！
　　“快，来大夫，来大夫！”
　　大夫赶紧赶来，挤进去以后大家才稍微安心一点。
　　程慕是在上游修河道的，当时来的时候，一个村里的人都被分到了不同的队，程慕生的身强体壮，就把他安排在上游，上游河道挖好以后需要拉青石砖，得用力气大的人。青石砖安置好以后，他们这些人就沿着河往下继续挖，结果青石砖直接砸过来，程慕就是被砖砸到的人。
　　好在他反应快，也会游泳，赶紧借助水的浮力往后退，身子也往下窜，最后直接绕到了青石砖的下面，这才免了性命之忧。但跟他一起被冲走的那个人可没那么好运，直接被青石砖压着往下走，最后淹没在河里。
　　河很宽，程慕本想即刻游回去，结果上头又有大石头往下，他就先游到对面，想着等河水不湍急再游回去，结果在河边树林里救了一个被河水冲下来的人，他探了一下那人的脉搏，还有得救，就在河对岸逗留了两天。等到那人清醒以后，自己背着他往回游。
　　人群散开以后，云韵看着那个人的侧脸像是程慕，大步跑到他的面前，等看清正脸直接抱了上去。
　　“阿韵，你怎么来了？”程慕从来没想道自己在河道上见到云韵，他救的那个人已经没有大碍，便拉着云韵坐在一旁。
　　云韵看着程慕脸比之前瘦了一些，这刚走十多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要是早知道这种情况，当时他一定拦着程慕不让他来。
　　伸手将身上背的烧饼拿出来，云韵一下子拿出来三个让程慕吃。
　　看见肉烧饼，程慕也没客气，直接大口吃起来，足足吃了三个，程慕靠在大树下向云韵讲着这几天的遭遇。
　　“阿韵，其实我来这以后，真的看到了当官的怎么压榨百姓。当时说的管吃饱，但是除了刚来第一天粥里有半碗米，其他时候小半碗都没有。馒头一顿一个人两个，菜的话一点油星都没有。要不是你给我做的那些烧饼，我还真的坚持不下来。”
　　云韵听了眼睛瞪的直大，这不可能啊，之前他来的时候见哪些人碗里都是半碗粥。
　　程慕继续说道，“你看刚才我们喝的粥米又多起来，因为出事了，官府怕有人查，所以赶紧好吃好喝的供上，没想到这个国家过了这么多年，吏治依旧这么腐败。”
　　云韵听出了程慕心里的无奈，这些国家大事他不懂，懂得一点都是话本上说的。他只要看到程慕好好的就行。程慕在他的身边，他就很安心。
　　云韵带的烧饼很多，到现在也就才吃一半，程慕本来打算让云韵先回家，自己修完河道之后再回去，但云韵一直不肯，执意要在这里等他。
　　程慕用三个烧饼给云韵在管饭那边谋了一个差事，就是每天帮河道工打饭，一天管三顿饭。
　　每次云韵给程慕盛饭，都盛一勺米一勺米汤，别人的都是一勺米一勺清水，这表面看起来没多大差距，等米全部沉下去，就能看到程慕碗里多了半勺米。
　　饭吃饱喝足，河道上的工很快就完成了，三天之后，所有人都回家了，恰好烧饼也吃完了。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程慕一直在想修河道的事。那河道花费了那么大功夫，还死了人，但实际上用处并没太大，用的都是空心的青石砖，还有挖河道都是偷工减料，为了节省时间粗制滥造。表面上那河道被治理好了，实际上三五年之后河水泛滥决堤，将青石砖全部冲掉，又得再修一次，但时候还是得像今天这样。
　　如此一直循环，百姓伤了人力，而从上到下的贪官赚的腰身子都粗了。
　　这个国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啊！
　　云韵听到程慕的一声叹息，拉拉他的手问什么事。程慕回过头来认真说道，“阿韵，你觉得现在修河道是不是很好。”
　　云韵点点头，随机又摇摇头，修河道这种事利国利民，自然是好，当年大禹治水才换来国家的太平，现在跟那些是一个道理。但是他不希望程慕以后再去了，修河道实在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