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科举路(16)

　　“我现在有钱，能给我妻子治嗓子吗？”
　　楚千秋摇摇头，“今年干旱，连药材都收到影响。治嗓子的药材不够，还是得等到明年再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的嗓子只是暂时性的，不会加重。”
　　程慕听到这话才放心起来，他拿出五两银子，“楚兄，这算是我给你的定金，等什么时候有药材了我再来。”
　　“行。”楚千秋将钱收好，这个人是痴情郎，云韵也是痴情郎，两个人凑一对也算正合适。
　　回到家云韵看着一大袋米，一脸不相信，「米从哪里来的？」
　　“还记得上次的那个玉佩吗，我去当了，剩下的钱用来买米。这次没有带回来，回来的时候遇到那个大夫，放到他的医馆处，够我们吃整一冬天了。”
　　云韵一听玉佩当了，整个人着急起来，那是程慕家人送的，怎么能说当就当。
　　“阿韵，玉佩可以以后再有，但是人不可以再来。以后等我们有钱了，我们再赎回来也不迟。”
　　云韵还是生气了，他气程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要是他爹将什么东西留给他，他一定好好保管，绝对不会丢失。
　　程慕也察觉小媳妇生气了，他没有立刻去说明白这个道理，而是将米下锅煮粥。
　　买回来面的原因就是，在煮米粥的时候放点面，可以使粥更粘稠点。
　　晚饭端上桌，云韵还在生气中。程慕去卧房里叫云韵，他正躺在床上捶床。
　　“别生气了，先吃饭吧。”
　　云韵摸摸瘪瘪的肚子，还是屈服去吃饭了，但他心里还是在生气。
　　这生气持续了好几天，程慕也一直贴着冷板凳，直到村里传出李家媳妇死了。
　　李家媳妇跟程慕说上山的那天到现在都没回来，李家人就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事了。第一天的时候他们还想着可能只是往山里走了点，第二天肯定会回来的。
　　但连续几天都没见身影，李家人开始着急了，赶紧将这件事告诉里正。里正带着村里的壮小伙上山，最后在一个小崖处发现了李家媳妇的尸体。找到尸体的时候，篮子里还有几棵野菜。
　　最后判定是采野菜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一下子掉进了山沟里。
　　这件事比听到人饿死还要恐怖，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上山挖野菜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云韵突然就原谅程慕了，他害怕家里没有东西吃，程慕再上山打猎，然后一去不复返。与其那样，倒不如好好在家里呆着。玉佩当了就当了，人在就好。
　　「你今年都不要上山了。」
　　程慕自知现在山中的危险，他是不会去的。
　　李家媳妇下葬的时候，整个村子人都去了。李家父母都五十多，下面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一下子少了个女人，李家显得丧气不少。
　　程慕也去了，他提着二十斤大米算当作对李家的照顾，李家媳妇生的时候对云韵不错。
　　到了八月底大旱还没有结束，这时候村子里基本上都将能卖的东西全部都卖了，就为了混口饭吃。更有甚者，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人伢子。
　　朝廷也被这件事所惊动，里正一直说朝廷发粮食，最后真的发了，只不过一个人才五斤米。
　　里正将十斤米送到程慕手里，程慕看着袋子里的米，一句话没说进屋了。
　　「朝廷还是想着百姓的，最起码发米了。」云韵看着米袋开心在程慕手上写着。
　　“阿韵，你有没有想过朝廷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米，那些该饿死的尸骨早已经寒了，而没饿死的靠这一个人五斤米又能撑多久。”
　　这些问题云韵都没有想过，他只是觉得朝廷还是关心百姓的。至于程慕说的，有点复杂了。
　　「这些我都不懂。」
　　“没事，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云韵回想着自己读过的书跟话本，无一例外都是赞扬皇上高明还有贤臣，现在这太平年代也应该是这样吧。
　　朝廷发过米不久，老天就开始变脸，最后竟然开始下起了大雨！
　　最开始云韵感觉有东西滴到了身上，他还在看到底是什么。不一会儿，雨滴就开始哗啦啦往下滴。云韵一看到雨水，冲进屋拉出程慕，两人在雨里享受着。
　　村子里的人纷纷跑出来，脱点自己的衣服在雨里洗澡。
　　云韵生怕这场雨下不久，将所有的盆桶拿出来接水。
　　这场秋雨下了很久，一场接一场下，最后几天的大暴雨都把人堵在屋里出不去，院子开始积水，每过一个时辰都要将水清出去。
　　天再次放晴的时候，河里已经有了积水，地上也彻底被水浇透。
　　水给人们带来新的希望，所有人都开始种小麦。
　　程慕将小麦种进地里，云韵也赶紧在自家菜地上撒上白菜的种子。一场雨将之前的恐慌和担忧全部消散，连李家都难得露出了笑容。
　　野果树又重新发绿叶，云韵看着院子里恢复生机，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起来。
　　“今年是一个多灾年啊，好在现在终于结束了。”
　　「嗯，马上到冬天了，咱们也抓紧过冬吧。」云韵握紧程慕的手，这是他跟程慕一起创造的小家，以后他们就会在这里幸福生活着。


第二十八章
　　小麦发芽之后，天也恢复了正常，五天一小雨，十天一大雨，跟往年没有什么区别。
　　种的土豆萝卜之前因为缺少水长得很缓慢，现在因为水分充足，都疯狂涨起来。不过十多天的光景，一切又恢复到往常。
　　里正看大伙都摆脱了大旱的干扰，就将村子里的人聚集在一起，说是有事要商量。
　　大家伙也都在村口聚集，听着里正说话。
　　“今年这大旱，是临河村几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大旱，咱们村子一共有三家逃亡至今没回来，死了五个人。以后，大家要提前做好准备，多屯点粮食，这银子是次要的，吃的才重要。”
　　经历这场灾情，大伙也都明白，里正把过冬的事说好人就散了。
　　回村子的路上，孙家媳妇嗑着瓜子往云韵身边吐皮，好几个瓜子皮都吐在了云韵的身上。
　　“你看你，整日里跟李家媳妇好，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个短命鬼罢了。”
　　程慕对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厌恶了，现在又在背地里说死去的人坏话，他绕过云韵，将他护在另一边警告道，“我不想跟女人计较，但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这样纠缠，不要怪我不客气。”
　　孙家媳妇看程慕这凶狠样，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怎么了，难道还不让人说话了？
　　「你放心，我不会听她的。」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她打扰你。这种女人不能跟她交往，心眼小，你跟她熟了肯定吃亏。”
　　云韵觉得程慕好厉害，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看人也很准。
　　井水涨上来了，云韵每天都能洗澡了。河水暂时没涨上来，程慕也是在家里洗。
　　每天依旧是云韵先洗，他洗澡的时候程慕就在村子里转悠或者去田地里。
　　云韵确定程慕已经出去了才开始脱衣服，这些日子两个人虽然睡一张床，但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最亲密的程度也不过是程慕抱着他睡一宿，而程慕对他的身份也毫不怀疑。
　　他背对着门，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小心用毛巾擦拭着身体。
　　程慕本来已经出去了，刚走一半，突然想回去拿着锹到河边挖泥。
　　冬天快到了，就得给羊圈搭个棚子，不然下大雪羊在里面会冻死。
　　程慕觉得这种小事就不用先通知云韵了，他轻手轻脚进屋，将屋檐下的铁锹扛着，土筐在窗户下面，他挑着筐，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听到了屋里的尖叫声。
　　窗户没关！
　　他回头一望，看到了云韵光着上半身，两个人正好四目相对。
　　而云韵双手捂着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
　　女人要是被偷看洗澡，不都应该先捂着上半身吗，再说透过窗子也只能看见上半身。云韵的上半身跟寻常女人也有点不一样，好像太平了点。
　　云韵一直在大叫着，手也一直捂着下面，等他反应过来披上长衣，一转身程慕在他身后站着。
　　“脱掉衣服，我看看。”程慕的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
　　云韵摇摇头，知道他不能脱掉，一旦脱掉，一切都会暴露，他就有可能被程慕给赶出去。
　　程慕放缓了语气，“我想知道事实，而不是可能被欺骗。”见云韵更拽紧了衣服，他双手扶着云韵的肩，“你是我妻子，我想要的是坦诚。”
　　云韵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他伸出右手，在程慕手上写着，「我爱你。」
　　下一秒，他伸手将长衣往后脱，长衣掉落在他的脚踝处。
　　程慕往下扫了一眼，捡起长衣披在云韵身上，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看着程慕远离的背影，云韵瘫在了地上，他被发现了。
　　两个人相处四个月的时间，程慕对他一直很好，从来不会让他干重活，有什么事都会亲力亲为，只想要给他幸福的生活。可是他又给程慕什么，是隐瞒和欺骗。他只是贪婪那份疼爱，爹爹去世后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刚开始他是装作一个女人的样子，后来他就想象自己是个女人。有时候他会特意观察村里那些女人怎么做，生怕被程慕看出来他的男子身份。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跟程慕好好经营的这个家，就被自己给毁了。
　　云韵穿好衣服，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好，他等着程慕回来将他赶出门。
　　程慕看到云韵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地方，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今天没有无意间看到，云韵不知何时才会告诉他真正的身份。
　　他没有跟十几岁的女人相处过，想当然以为云韵的样子就是正常的。现在想想，确实有点不正常。
　　还有他嗓子坏掉，难道是那么巧合，还是说是云孙氏故意破坏，这样才能将云韵以女子的身份嫁给自己？云韵还会识字，他最初觉得是一件好事，也没往别的方向多想。
　　无数条思绪在脑中缠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云韵。直接在河边坐下来，往水里扔着石子。
　　他之前还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完美，他跟云韵在一起度过这么多难关，他好好疼云韵，就是想了两个人可以共度一生。
　　月亮升起来了，程慕还坐在河边想着云韵的事。
　　他可以毫不犹豫说他爱云韵，云韵带给他所没有的东西。自从云韵来了之后，他做什么事都是有动力的。他会抓紧砍柴确保冬天的温暖，会去打猎来挣更多的钱，更会冒着生命危险为云韵过上更好的生活。云韵也让他感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温暖，可以一起吃饭睡觉，而不是对着冷冰冰的墙。
　　断袖之风在大北朝不是没有，但终究是上不了门面的东西。他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他喜欢上一个男人，会不会说他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