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公子断个袖(84)
江落青敢肯定,如果这时候停下来回头对剑,他必然要死在这里。所以他不能停,不能停。
一路运起轻功狂奔过去,有巡逻的士兵,江落青飞掠致军营之中,找了个靠近树林的营帐躲进去,里面空无一人,他用长剑微微挑来一条缝隙往外看过去。
只见刚才还明明暗暗的军营这会儿已经是灯火通明了,许多士兵手拿长刀,腰板笔直目光谨慎的盯着忽然闯进来的一行人。
江落青看那些人最初两方有些争执,甚至到了拔剑的地步,后来又拿出一个东西交换,说了一会儿,士兵们就给那一几个追杀他的人让开了一条道,不过即使让开了,视线依旧定在那些人身上不曾挪开。
江落青见那些人一个个进帐篷再出去,他目光一紧,对方已经快到他这儿了。轻轻用刀刃挑开帐篷,脚尖轻点,整个人悄无声息的跃进树林之中。
只不过那树林太过茂密,又无人进去,无路可走,一进去就碰到树枝树干,接着就是“沙沙”作响的树叶声。
这响动在这会儿几乎是无声的营地里显得十分刺耳,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放在树林上,下一刻,还不待士兵反应,便飞掠进了林中。
江落青在土地上跑,他刚才听到后面有响动,身后的那群人追上来了,他现在只能尽量把自己能制造出来的声音控制到最低,他可不想横尸在这里。
有脚步声靠近,江落青目光一凛,轻靠在一棵大树上,身后有脚步声。
他眯了下眼睛,胳膊抬起,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刀尖从身旁伸出来,江落青沉静的站在那里,没发出一点响动。
握着刀的人缓缓走出来,江落青胳膊一抬长刀便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手指一拨,银光一闪,锋利的长剑出鞘就带出了一串血珠,见血封喉。
一招便了解了一条命,江落青手心都是汗,他伸手接住掉下来的长刀,一手把死去的人揽住,把人轻放在草丛里靠着树,他把长刀放在尸体上,随即快速离开这里。
不过他今天的运气显然并不怎么好,江落青刚走出几步,就碰上了结伴而来的三个人。
他脸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几人对峙,就在江落青打算出手的时候,对面的人出了声,“江公子,我们无意伤您,您是今年的桃信之主,按照规矩,您该跟我们回去。”
江落青闻言目光一变,他沉声道:“你们是赤水的人?”
那几人没否认,只劝说道:“江公子跟我们走吧,我们并不会伤害您。”
江落青并不想跟他们去,他拖延时间道:“可赤水不是向来是行侠仗义之人吗,你们之前在大街上对平民百姓肆意砍杀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锁信门的人。”旁边的另一人开口道:“我们自然跟他们不同。”
江落青觉得不对劲儿,他道:“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他这话一处,对面早就不耐烦的人彻底失了耐性,袖子一甩,一阵粉末就飘出来了。
江落青一惊,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在措不及防之下吸入了一点。
与此同时,一条去灵蛇般的长鞭从黑暗中窜出,直朝着那三人的背上一鞭子抽下去,那三人被抽的踉跄两步。
江落青后退几步躲开那粉末的范围,就见那三人几乎直接是扑进了一团粉末之中,没一会儿就全都悄无声息的躺倒了。
树林中沙沙作响,一个编着辫子的圆脸姑娘拨开树丛,手提长鞭慢慢走出来,她一脸愤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道:“冒充我赤水的人,真是厚颜无耻!”
江落青没接话,他看着月上,没接话。
月上说完正打算问江落青想好没,却听见树林中传来一串轻笑声,她眉头一皱,也不用招呼,黑暗中的人就自己走出来了。
秋瑟手里拿着长剑,他对月上笑了笑,又对目光警惕的江落青露出一个更大的微笑,这才道:“月师妹啊,既然江公子不想跟你去,你又何必勉强他呢?”
月上长鞭一甩,在空中抽出“啪”的一声,她冷声道:“少跟我套近乎,真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知道嘛,你早就知道了。但你还是没暴露出来,就逗我玩儿,真有意思啊。”秋瑟笑着说,下一秒他提着剑,面色一冷,脚下用力一蹬便朝着月上冲过去。
月上自然也不是吃醋的,长鞭直接侧抡过去。
二人新仇旧怨打的不可开交,这可便宜了江落青。他趁机稍稍的离开,打算翻山直接出锦州城,他往山上跑。
一路上树枝勾破衣裳,尖刺划破脸颊都没让他停下脚步,但他的步伐却越来越慢了。
江落青心里清楚是刚才吸进去的那点药粉起作用了,眼前的景色都有些模糊晕眩,终于又出了树林到了高地,他好像到了一个小坡那里,江落青脑子发懵,他要出城了,不用被追了。
一脚踩下去,却是踩了个空,腿一软,便掉下去了。
“抓紧我!”
有人扯他的胳膊,好疼,江落青闭上眼睛,彻底陷入了昏迷。
终于打完的两人匆匆找过来,就只看到了一个掉落悬崖绝壁的痕迹。
那里有一点痕迹,像是临死前最后挣扎,怎么都不愿意掉下去才会留下的痕迹。
月上不忍的皱了下眉毛,随即道了声“这样也好。”能有许多人免于桃信的祸害。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鸩书
第一百一十四章鸩书
最终二人皆从悬崖绝壁处离开,各自回去复命。
“砰!!”两道身影从高处坠落,狠狠砸在静静流淌的大河之上。
鸩书呛了两口水,幸好他识水性,稍稍一会儿恢复过来,就倾尽全力拽着昏迷过去的人往岸边游去,好不容易折腾上了岸,他赶紧回身给人做急救。
江落青难受的吐出两口水,稍微清醒了一瞬,连是谁救的他都没认出来,就再次昏过去了。
鸩书抹了一把脸坐在地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江落青醒来的时候天色刚明,那药粉他本来吸入就不多,又在水里泡了泡,药性没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第二天一早就醒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鸩书就缩着手脚坐在他旁边打瞌睡,脚边的火什么时候灭了都不知道,只还剩了零星明灭的火光。
他坐起来动手把火埋住,不让它灭,打算下次再用。
鸩书睡眠一向不深,听见声音就睁开要紧看着他弄火。
江落青回头刚好跟他的视线对他,手上动作顿了顿,“你醒了?”江落青道。
鸩书点点头,他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身上这会儿只有衣服,连点药材都没有,不舒服也没用。江落青并不想让别人担心,就说没有不舒服。
他打量了几眼鸩书,只见他身上衣服还算整洁,目光沉稳,面色平静。
他道:“你们不是去药谷了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鸩书看着远方慢慢升起的红日开口,“你不知道吗?这座山翻过去,再翻一座山,再拐个弯儿就是药谷了。”
“那你这是?”
鸩书语气平静,他道:“我半路上发现群里有一个魔教中人,虽然她说改过自新,但我不信她。其他人和我意见相反,很信任那个人,我们闹掰了,两天前我察觉有人要对我动手,就连夜逃出来了。”
他语气平静,但这一番经历可一点都不普通。
江落青听的咋舌,他道:“你是医仙弟子,他们竟然不信你反而去信一个魔教中人?”
顿了顿,道:“我觉得苏焕也不是会做出这种事儿的人。”
鸩书摇摇头,他简洁道:“苏焕他们几个碰上魔教中人一直冲在最前面,威信勇猛都有了,但在一次攻击的时候他们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受伤了。我给他们治伤,他们那种情况最起码得静养一个月才行。”
他说到这儿想起什么,看了眼江落青。
江落青忙道:“我有桃信在身,身上伤口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身上的伤几天前就好了。”
鸩书点点头,继续道:“苏焕他们不再冲在最前面,只能勉强保证不拖人后腿,那种情况下,自然有新的人出来领头。所以后来这种情况,是苏焕他们也没想到的,我出事儿并不怪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就像是在说有一只虫子一样不值一提。
江落青诧异的看着他,按照鸩书这说法,如果他没提前发现有人意图对他不利那他早就坟头三块石了,这会儿竟然还能这么平静的说话,心真的是……很大。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大仁?
江落青道:“你这次救了我,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忙的。”
鸩书清冷的一双眼睛看着对面满身落着阳光的青年,那双狐狸眼睛里,满是赤诚和认真。他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点点头说了声好。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跟江落青一起跳下悬崖来着,鸩书当时抓着人抓捕上来,精疲力尽打算放手了。松手的时候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按照他最开始的那句话,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刹那间没稳住身形,他直接被带的跟这人一块儿掉下去了,幸好下面是条大河,要不然他就得葬送在这儿了。
不过看对方这样子,恐怕已经记不清自己把他拽下悬崖的事儿了,看他笑得人的心都暖洋洋的,鸩书不想追究这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