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公子断个袖(78)
她点点头,眉心坠着的铃铛叮铃作响,“月上。”
秋瑟一笑,细细的眼睛顿时就快没了,他报了自己名字,站在旁边打量着江落青这人。
江落青被他看的不舒服,总感觉这人在算计他一样,他脚步稍挪,借着斐思若帮自己挡了挡。
斐思若觉得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看,就见那位公子正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还冲她微微一笑,脸上有些发烫,她点点头挪开视线。
月上自然注意到这几人的动作,她警告的看了眼秋瑟,对方却对她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干脆撇过脸不再去看。
鸩书起完针,斐济沉着气运功,忽的周身内力一停,他不急不忙的拿出两个帕子捂在嘴上,毒血全被他吐在了帕子上,他把帕子一收,干干净净的,毫无老翁那般狼狈的模样。
在自家师弟面前,刚才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就算了毕竟他那时候实在动不了,现在能动了,自然是不能再狼狈了,要不然这些样子都放在他眼里,他以前塑造的形象就全没了。
他这么想,江落青和他的想法却全然不同,他看着斐济收起的帕子,憋笑想,自家师兄什么时候这么龟毛了,真不知是跟谁学的。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思考
第一百零四章思考
晚宴出了这种事情,只能匆匆收场,斐思若几人再怎么说也帮上忙了,肯定不能让他们半夜里再出庄子,只能先匆忙的安置在了北边的厢房里。
江落青和斐济则给鸩书打着下手,一直忙到天色将明,这才算是把其他人救下来了。
而那几个早就死透的人,则被侍从小心的收拾了肢体整理了衣冠,告知了他们在场熟悉的好友之后,就匆匆入葬了,毕竟现在天气还是秋老虎,尸体不宜久放,只能先下葬再说。
下葬时是第二日天色半黑不白之时,鸩书一行人都去了,江落青与斐济也跟上,到场的人并不多,来的多是这些死去之人的熟人好友。
沉默的竖起一块块石碑,自有人去拿着长剑刻出字迹来。
江落青轻皱着眉看着远方,这里是山脚下一个有着坡度的平原,地势处阴向阳,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里不远处便是繁茂的树林,树林正对面往上,是拔地而起的石山,山上也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山风躺过,偶尔露出几块嶙峋怪石又被遮住。
江落青看着高山,斐济看着他。忽的,只听他道:“师兄,其实我以前的时候就想过一个问题,一直断断续续的想,想到了现在。”他的目光落在斐济温和的面上,“这世上有鬼神吗?”
他的眼神迷茫,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样。风吹起他鬓角的散发,凌乱的发打在脸颊上,跟抚摸一样。
斐济道:“我以为你在当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这个问题了。”
“未曾。”江落青道:“只是那人是恶人,我便杀了。”
斐济轻声道:“那如何才是恶人呢?”
江落青想了想,道:“杀人之人,作恶之人,欺人之人。”
斐济无奈的看着自家师弟,他道:“杀人之人为何是恶人,为何该杀?”
“因为他们杀人了,一命抵一命。”
斐济看着他,“那多少人葬身我们剑下,莫非我们也该一死了之?”
江落青不说话了。
“算了。”斐济摇摇头,“我怎么跟你扯到这个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杀该杀之人便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大夫出世救人,剑客仗剑问尽天下不平事,政客高居庙堂顺民安,将军统领万人保家国,你何须想那么多呢?”
江落青“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斐济明白自己这一番话还没点通这人,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默默陪他站着不说话。
众人弄完事宜,便回了那大宅之中,这次的事儿十分危险,要是当时没有人来助力,他们一屋子人估计就躺那儿了,说不定还会成为武林中一桩悬案。
众人恢复过来之后自然一个个都不愿就这样罢休,纷纷扬言要报复回去。
而斐济老翁,还有斐思若这个意外而来的知情人,都已经进了大厅中去商量议事。
江落青不想去凑热闹,于是没进去听他们都慷慨激昂,而是绕到了大厅后面,穿过那一排厢房推开门出去,却见满院撒满了阳光。
这后院用青石板铺平,靠近院墙的地方种着花花树树,余出一抹清凉,微风吹过,佛起正坐在树下仔细碾药的人白色的衣角。
江落青走过去,他也不介意地上不干净,靠着树就席地而坐,鸩书就在他旁边磨着药,江落青在他旁边,他连眼神都没挪一下。
最后是江落青开的口,他道:“你怎么在这儿待着?”
鸩书十分简介的回答道:“碾药。”
又没话说了,江落青要问的其实是他为什么不在里面跟那些人商讨,但看他木木冷冷的样子,估计又是答不对问了,所以他干脆没开口。
又坐了一会儿,风不吹了,呼吸间都是热气,并不是多舒服。
江落青也不打算回屋子去,现在回屋子就等同于进蒸笼,屋子里连冰都没有,想不热那就得去泡在水里。
可哪儿有水给他泡?
江落青眯着眼睛道:“对了,鸩公子,你是为何学医?”
鸩书碾药的动作停了停,他想了一下,手上继续碾药,嘴里道:“因为我师傅是大夫,所以我学医。”
江落青以为他说到这里又没话了,所以闭上眼睛打算睡一会儿。
“不过,我还挺喜欢别人在我手底下活过来的样子的,有人因我而活,是种很不错的感觉。”鸩书转头去看身旁的人,“你为什么学剑?”
江落青没说话,他能感觉到鸩书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意识到他好像睡着了,鸩书就不说话了,他耳边能听到的碾药声,也比之前低了许多许多。
江落青嘴角勾了勾,他轻了咳一声道:“我我父母说,我小时候是被赤水中人行侠仗义之时旧的。”
他抬头看着上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上面有个东西一闪而过,也许是有鸟雀吧。
他语气平淡的道:“他们也许是要我知恩吧,一直对我说着这些事儿,我也就一直记着了,后来长大一些,识字了,就看画本,画本上的世界可真是好啊,行侠仗义,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我就觉得好啊,就怎么着也要去学武,去江湖。”
“赤水是找不到的,但鹤山闲云野鹤功夫不差,那里就成了我的去处。然后一年年下来,我手上攒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多到我自己都麻木了。”
鸩书认真听他说话,手上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下来,他等了等,见江落青不继续说话,于是就开口道:“你不高兴自己手上沾了人命?”
“可侠客剑客的存在,不就是杀人取命的吗?”鸩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着理所当然,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江落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他道:“可不是所有剑客,所有侠士都是手下会有人名的,他们进退有度,行事带着君子之风,皆是武林中人的广为流传的人物。”
“可那还能算是侠士剑客吗?”鸩书认真道:“你刚才也说了,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如果连杀一个人都要想一想对不对,这还算快意吗?”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给你凉凉
第一百零五章给你凉凉
鸩书看着自己手下的药粉道:“就像我作为大夫必然会救人一样,你们手持长剑也必然会杀人,只要所杀之人,你觉得他们该死,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他道:“就像我行医救人,只救自己有兴趣之人,不想救的,我是如何都不会救的。”
江落青看着鸩书一脸平静的说出这种话,他彻底愣住,想了想,竟然觉得这么冷冷淡淡的大夫说的不错。
他打趣的看着鸩书道:“那你怎么会救我?昨天还救了那么多人。”
鸩书手上继续碾药,他道:“我觉得你能被众人围攻之下还能活到别人来救你,很有意思。所以就把你从比武台上拉下来,救了,反正也不怎么麻烦。”
“至于昨天晚上我对这个毒药有点兴趣,所以多救了几个人,观察了一下这毒的特性,打算试试看能不能做出解药。”
江落青道:“你不是已经找到救人的办法了?金针刺穴”
鸩书回头看了他一眼,“太麻烦了,我的时间不是往这上面浪费的。”
江落青失笑,耳边是“咯噔咯噔”的碾药声,鸩书随手从身旁的药篮中抓了几个药材扔进去,然后继续“咯噔咯噔”。
江落青看着他的动作,轻轻歪了下头道:“这不会就是你在制作的解药吧?”
鸩书“嗯”了一声。
江落青不说话了,就坐在他旁边儿看着,看他一下下终于把药粉磨细,然后从一旁的几个竹筒中抽了一个,里面是有些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江落青有点嘴馋,他道:“这个是什么?”
鸩书道:“蜂蜜,还有我们医谷的泉水,两个混合出来的。”
江落青还以为鸩书要弄丹药的话,肯定得架起铜炉在里面滚一滚,然后出来就是外面药铺里卖的的那种滚圆的丹药了。
毕竟丹药丹药,总是要用炉鼎滚一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