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公子断个袖(29)
他坐在凳子上生着气,江落青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把人怎么样。冬眠从小到大也就那样子,就是玩玩而已,算了算去最后都要算到他头上,他当时要是不让冬眠玩就好了,玩就玩了,他不说出来就好了。
越想越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江落青擦完脸,就看到秦子义坐在那里冷着脸,活像自己欠了他千八百金刀这会儿还坐在他面前吃他的喝他的,还气他。
江落青把脏了的布随手扔在地上,对秦子义道:“这就当是你给你的冬眠赔罪了,我勉强不介意。”
但秦子义很介意,他闷着气点点头,“这家店是客栈,你要注意了让小二带你过去,报我的名字就成了。”
“行,那我出去转悠一下。”江落青起身就往外面走,动作十分迅速,就怕哪儿忽然窜出冬眠。
他下了楼出去,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明亮热闹的街道,街上人不算少,也有马匹和马车来来往往。
这里看起来竟是比京城还精致几分,不过京城更多的是气派庄严。
他顺着路走过去,看上了一个半边面具,那面具很小,只能遮住四分之一的脸,正好合了他的意,能把桃信遮住。
他穷困潦倒的摸了摸袖子,想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换一个面具,结果却摸到了一个哗哗做响的钱袋。
江落青一愣,拿出来在灯火下仔细一看,这不是秦子义的钱袋吗?他当初好像顺手就塞进了暗袋里。
暗袋十分紧,把新刀都包的不响了。
江落青手上常年拿剑拿刀,增加一点重量对他来说并不怎么样,记性又不怎么好,就忘了自己身上一直装着一个钱袋的事。
江落青看着这个钱袋,眼睛是激烈挣扎的情绪。
他到底要不要用?用吧,可这不是他的钱袋,不问自取是为偷,不用吧,但这面具他真挺喜欢的。脸上一直蒙着一块布吃饭都困难。
挣扎了两瞬,江落青问了价钱从钱袋里面掏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面具一戴,拿着小贩找给他的铜刀就跑出去玩了。
江落青蹲在一个特别长的石桥下边,手里拿着一个点燃的花灯正在放,把花灯轻轻一推,看着它飘远,江落青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他以前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把美好的愿望和祝福放在花灯河灯这种注定会沉默在深渊里的东西里,现在他放了一次,还是理解不了。可能是因为他花灯里放的是白纸?
江落青抽了抽鼻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一抬头就跟一个姑娘的眼睛对上了。
两个人俱是一愣,江落青站在桥旁的斜坡上,那姑娘穿着一袭红衣站在桥上,江落青不解风情的开口道:“你看我干嘛?”
红衣姑娘脸色一红,恶狠狠的道:“谁看你了!登徒浪子一个,恶心!”
她说完就赶紧离开了,江落青皱着眉头,露出一个十分不解的表情。
怎么别的公子哥儿遇到的姑娘不是温柔就是解意,而他遇到的怎么没一个温柔点的?
桃信之主,斐烟戚,还有这个一看就很凶的姑娘。
江落青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上街道继续逛。
江落青的面容实在是俊到了极点,又因为那双眼睛添上了惑人心魄的魅,那小面具添上了引人入胜的神秘。
他走过去,几乎整条街大半的人都悄悄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江落青还以为是有的人听到他刚才跟那个红衣姑娘的对话了在看他,自己大大咧咧的一点没往桃信上面想。
这个城真是大,一条条街道串通着,甚至没想布局,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这些建筑体现的情趣暧昧。
江落青逛的累了,便要往回走,自作聪明抄了自己想的近路,不期然的迷了路。
他又想拐回去,结果一拐更是不知道拐到了哪里。
又走了一会儿,便一路都笑闹的声音了,江落青透过大开的开的门看着每一个店。
有赌博的,有斗兽的,他越往里面走,路上的人就越多,穿着单薄纱衣的姑娘站在门口笑着招揽客人。
江落青走过去之后更是引起了一番你争我夺,甚至有个姑娘直接离开了花楼门口,依靠在了江落青身上,拖住了他的脚步。
“公子~”
江落青听见她柔柔的声音,一低头就看见这位花娘红着脸看他。
花娘一张玲珑巧兮的嘴,在他这里竟然说不出一句好话了。
江落青自小家教甚严,花楼这类是他从来不能占的,他不能给江家抹黑,所以比寻常公子遇上这事少了一份自如。
江落青见她一直不说话,就伸手要把人扶正,结果花娘的胳膊隔着一层薄纱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也是了,现在还是春天,夜里是十分冷的,更何况穿的这样单薄?
江落青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冷吗?”
他母亲时常便告诉他,女人便是那清澈的水,那娇弱的花,不管外面再如何强硬,里面总是软的,所以他对女人得温柔,这样以后才能讨得到合自己心意的老婆。
江落青也就一直向着这个而行。
花娘也不知怎么的,这么些年的风月经历好像全然没了踪影,她只像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红着脸又叫了声“公子”然后摇摇头。
江落青太温柔了,他的眼睛干净的里面像装着星辰,他一身的正气挺拔的站在那里就能把旁人衬的自惭形秽。
花娘像突然变成了一个知道矜持的女孩子,自己站端正。
江落青见她不由自主的在冷风中抖着肩膀,便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给了她,自己继续往前走。
他一路走过,花楼上洋洋洒洒便落了一地的手帕与花瓣,像是在为他做着步后留香。
再往前面走,灯火便暗了一些,不过路上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花树,在隐隐约约的灯火之下显得十分漂亮。
江落青的脚步停在一个名为酒家的店前面,里面隐约有些声音。
他松了口气,终于走出花街了,正好肚子有些饿,他抬脚往里面走,想吃点东西,然后跟小二打听一下他住的那个客栈该怎么走。
推开半掩着的门,江落青进去才发现大门里还隔着两人宽的一个空旷地带,面前还有一道门。
江落青推开门,里面的光就兜头盖脸全涌出来了,那里面是真的很亮啊。
江落青走进去,发现这酒家布局也比较雅致,四君子,当堂挂,一个不少。
小二挺直着腰板走过来,面容还挺秀气的,不过很多店里的小二面貌都不错,江落青也没多想。
小二朝他弯了弯腰,叫了声“公子。”
江落青“嗯”了一声,道:“给我上一碗米饭,一碟牛肉,两个小菜,再来一个你们这儿的招牌菜。”
小二一愣,想说什么,江落青就已经皱着眉开始找位置了。
小二看着他那张这一条花街里的美人都比不上的脸,去厨房让厨师弄饭菜了。
江落青往里走了两步,这才发现这个酒楼里的人有点少,四散在各处。
他看到有一个大的台子,就知道这是酒楼里为了招揽生意,让别人上来表演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是说书,还是弹琵琶。
江落青挑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坐下来,坐下来以后发现桌子上除了茶壶,还放着一枝花。
正文 第三十章误入南风开眼
第三十章
误入南风开眼
估计是为了好看吧。
这酒楼好像有些静了,江落青扫了一眼四周,跟不少人的视线对上了,对方还对他友善的笑了笑。江落青不解,然后带着疑惑也给别人回了一个笑。
他们见过吗?认识吗?江落青仔细想了想,好像没见过这些人啊……
他无聊的把玩着茶杯,眼睛时不时往台子上瞄,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抱着一把筝出来了。
那人身材瘦弱,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松松一绑,皮肤雪白,这身段……这身段怎么有点像男人?
江落青轻皱着眉仔细看过去,等人把筝放好坐下来,他这才看清楚了,这就是个男人。
不过男人也不错,他在京城时听过几次男乐弹调,那真是写意风流,金戈铁马的碰撞全在里面了,十分的磅礴大气。
这种胸怀气魄还有感觉,很少有娇娇弱弱的女乐能弹出来。
江落青兴致勃勃的看着台上的人,眼睛里满是期待。
上次他听那个男乐弹听了一半,就被闻风赶来的哥哥给揪走了。
因为那里的人都是专门为宫里人演奏的,他听不得。
就是不知道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乐能不能弹出这种感觉了。
“进了南风楼?”秦子义挑眉看着跪在眼前的下属道:“你确定没看错?”
“属下特意去后院查看过,里面是一群男人在寻欢作乐。”他说着迟疑了一下道:“不过江公子好像是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南风楼,一进去就点了米饭和牛肉小菜。”
“属下跟了一路,刚开始还是没错的,后来江公子好像要往回走,但是一直找不到路,就走到了花街。”
“不过江公子一家都没进去,一直走到写着「酒家」的南风楼前面才停下来,进去点了菜。属下走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个男妓演奏。”
秦子义把毛笔放进笔洗里,从一旁拿起丝绸布缎擦了擦手道:“既然猜到他迷路了,你怎么不给他引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