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69)
踩过楼梯,谢兰因不顾其他,大叫寒无见的名字,没有回应。
楼上人看见谢兰因,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拦着不许进去。
谢兰因抽出匕首横在一人脖子上:“寒无见人呢。”
对方哆嗦着:“在、在在箱子里。”
谢兰因抬脚就要往里冲,林琅只感觉冷汗攒在手心,拦和不拦都不是,只能稍作掩护。
谢余刚到楼下,侍从战战兢兢地告状,谢余冷着脸听了半截,挥手让侍卫上去:“谢兰因私闯皇家书楼,把他给我绑了。”
侍卫迅速上楼,想拦谢兰因,谢兰因踢开一个,用匕首直接将另一个人的手臂扎在门上,进去找寒无见,踢翻一个箱子,看见角落的书箱,推了推,很重,在轻微晃动。
谢兰因用刀砍断锁链,一脚踢开箱盖,寒无见快速抱住了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微微发抖,还在叫阿余的名字,“阿余,阿余……”
谢余站在门口,看着谢兰因把寒无见抱起来,寒无见把脸埋在谢兰因怀里,手抓紧了他的手臂。
“把他放下。”谢余盯着他,“谢兰因朕叫你放下他。”
谢兰因不顾威胁,撞开门口守着的人,抱着寒无见大步走开。
谢余吼道:“谢兰因,你放肆!”
旁边人迅速跪了一地。
谢兰因抱着寒无见上了马车,再径直带去了王府。寒无见身体已经不抖了,但脸色差得出奇,犹如死人一般,任谢兰因抱着自己,发丝因为汗渍黏在颈侧,他靠在谢兰因胸膛上,有气无力。
谢兰因把他放自己床上,看了看手上的血渍,想找手绢擦一擦,顺便给寒无见倒杯水。刚一站起,寒无见猛的起身从身后抱紧了他的腰,声音颤着说不清,“别,别走。”
谢兰因怔了一下,心跳倏忽加快。他冲外叫道:“把茶水端进来,要热的,再给我拿洗手的盆。”
怕出什么乱子,林琅自己亲自进来端水,一进来就看见自家世子把寒将军抱在怀里,用干净的手给他理头发,认真然而有些笨拙,寒无见半睡半醒的,好像大病一场。
林琅心中骇然,脸上强作镇定,给谢兰因擦了手,道:“寒将军看起来……不太好。”
“请个大夫。”谢兰因贴了贴寒无见的脸,“他好像发烧了。谢余就是个疯子,把他丢在那种地方。”
能从自家世子嘴里听见这样评价别人,实属第一回。别人只会说他疯。
林琅吩咐去做了。回来,谢兰因问他:“没有惊扰父王那边吧?”
“这个放心,王爷养病,该让闭嘴的都不会张的。”
大夫走后,谢兰因给寒无见擦汗,坐在床边看他的脸,用手指碰了碰寒无见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垂眼的时候会留下浅浅的阴影。
睫毛颤了颤,寒无见睁开眼睛,看着谢兰因,眼神还有些空泛,但很快聚焦了。
谢兰因道:“我不是谢余。”
寒无见点点头,道:“兰因。”
谢兰因本来还有些郁闷,寒无见虚弱叫出他的名字,谢兰因心底像窜起小簇火花,他突然觉得寒无见叫自己名字还挺好听的。
“你想吃点什么吗?”谢兰因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放轻声音,道,“我叫人去做。”
寒无见摇摇头:“我累了,想睡了。”
“好吧,”谢兰因站起来,“我去隔壁洗漱一下。”
谢兰因出去。
寒无见闭上眼,那种黑暗的感觉潮水般来临,令他简直难以呼吸。谢余居然会做这种事,把自己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他不奢望能在谢余那里得到什么,但谢余却往往还要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谢兰因走进来,把门关上,走到他身边。寒无见睁开眼,意识到这是谢兰因的房间,撑起来:“我去客房睡吧。”
谢兰因强行把他摁回去,“这有什么,我床很小吗?”
寒无见已经习惯他的霸道了,也没有反抗的心思,索性躺下。
谢兰因很快上了床,挨着寒无见,手指放在寒无见腰部,寒无见身体变得僵硬。谢兰因干脆伸手从背后抱紧了他,道:“没事,我今天不碰你。”
寒无见没说话。谢兰因的怀抱很温暖,但他仍然觉得心底泛凉。窗外可能在落雪,几年前他也和谢兰因在一张床上躺过,彼时都还没有发生这么多变故,他只当谢兰因是个初长成的少年,阿余也还……
谢兰因抱着他,搂了搂,发现他瘦了,问:“在想什么?”
寒无见道:“心里难受。”
谢兰因伸手碰了碰寒无见的脸,凉的,有水。谢兰因心里其实是堵着一口气的,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撒起。
“不要再想他了。”谢兰因忍不住道,“想想别人,随便谁都行。”
寒无见“嗯”了一声,淡淡的,也许正强忍着心中痛楚。
谢兰因索性把他掰过来,捧住他的脸,道:“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谢兰因开始吻他,探入舌尖的同时开始解衣服,里面都是棉薄的衣服,很容易褪下,裸出寒无见光洁的腿。
寒无见用力喘气,把手臂横在眼前,泪水顺着眼角下滑,“就这样吧,今夜就当是我欠你的。”
“你欠的不止是这个。”谢兰因拿开他的手,十指相扣摁到床头,用力往下撞,强迫他,“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寒无见被得呼吸困难,心里难受,他握紧谢兰因的手,哽咽:“兰……兰因。”
“再叫一次。”
“啊,呃……兰因,谢兰因。”
谢兰因俯身,动情地亲吻寒无见,吻他红湿的眼尾,在滑腻汗渍中把自己嵌得更深。
次日晨起,寒无见还躺在他怀里,浅浅的呼吸,谢兰因抚摸他的身躯,把寒无见弄醒了,寒无见被他故意的揉搓刺激地一哆嗦,挣开他的怀抱,伸手去捞衣服,长发如瀑泻下肩头。
谢兰因勾住寒无见的头发,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抱住了。每次被抱,寒无见身体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僵直,这大概是因为他之前除了近身比试,还没有被如此频繁地贴身拥抱过。
寒无见撤开他的手,继续穿衣服,神色似乎恢复了平素的严谨,好像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但谢兰因还是能看出他眼睛里的痛楚。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谢兰因问。本以为今日寒无见会有所改变,结果还是这样。
“还能说什么吗。”寒无见低着头绑腰带,用小指按了按自己微胀的小腹。还没有洗漱清理。
“我很好奇,”谢兰因把手搭膝盖上,歪着头看寒无见,透过窗的光影勾勒着他的修长清瘦身形。谢兰因捻动手指,“你心里惦念着那个人,还能三番五次来跟我睡觉。你说你这个人,会不会太,有辱清高了呢,老师?”
寒无见被这声老师叫的抬了一下头,耳根蓦地就红了。谢兰因平时并不怎么叫他老师,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尤其喜欢在床上这样叫他。寒无见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一阵绝望的可耻。
“我早已无颜面见家族和陛下。”寒无见转脸向谢兰因,“还有你。”说罢他把发带放入嘴里咬住,不再开口,着手绑长发。
他眼睛泛着湿意,唇被咬得有些红肿。谢兰因受不了寒无见这副模样,把他拽回了床上。
寒无见以为他还要,推他肩膀:“等……等等,现在是白天。”
谢兰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手指抹了抹他脖子上的痕迹,“如果你不想就这么进宫,先呆着,我去叫人给你沐浴。”
谢兰因放下帘子把他遮住,叫人去准备沐浴,再进来两个人为自己简单洗漱,整理着装,琳琅一路小跑过来,剑都没摘,一掌把门拍开,大口喘气:“快,快,王爷过来找你了。”
谢兰因整了整袖子,拉平褶皱,让下人好生照料,起身去迎接父亲。
父子在不远的长廊狭路相逢,谢庭狭长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谢兰因旁若无事朝他行礼:“儿臣给父王请安,不知父王这么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