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405)
吴龙点点头,给家里母亲重病那套作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那……”管事由于再三,“小吴,我瞧着你是个聪明娃儿,在我们这样人家当差的规矩,你晓得吧?”
“不听不看、不问不说,”吴龙笑嘻嘻的,“您老都教过,我记着哩。”
管事点点头,这孩子进府以后口碑很好,三五天的光景里大家都喜欢他,说是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而且人会来事、嘴也甜。
虽说不想给他牵扯进侯爷那些事里,可是眼前这桩要紧活计,纵观阖府上下——还真是只有这小伙子能办。
“小吴呀,”管事重新堆起笑脸,“你听我讲,事情它是这个样子哩——”
……
云秋吃了白大夫几日的药,感觉身上轻松多了,也渐渐吃得下去东西,胃口也恢复不少。
昨日,他还破天荒多吃了小半碗米饭,吓得守在铁栅栏外面的两个守卫一宿没合眼。
想到那两人一惊一乍的样子,云秋嘿嘿偷乐,从袖中摸出枚雕梅球丢进嘴里。
这是蜀中蛮国一带白族人特有的小吃,在盐梅或青梅果上雕花,然后拌上红糖、蜂蜜腌制而得。
吃起来既有梅子的酸味,又有蜂蜜红糖的甜,而且回甘不见涩、还能生津止渴。
云秋本来也没有这般爱吃酸甜口的东西,但自从那日试过那碗羹汤后,他好像就开始喜欢上这些了。
至于这雕梅,是护卫给他带过来的,说是比吃山楂、吃冰糖葫芦好些,不会吃了体热上火或牙疼。
云秋在靠里一面墙壁上,偷偷划正字,算算日子他被掳走已经一个多月时间,现在也该是到了六月里。
也不知道小和尚在外面怎么样了,云秋拍拍手,转头看了眼他藏在床上的琴盒:
娘亲,你可千万保佑小和尚平平安安的。
不过成日就这么待着看书,云秋也觉得闷,便找门口守卫叫来侯府管事,说出了自己的新要求——
“我在这里一个人待着也闷,大伯,你能给我找几个特别会讲俏皮话的人,陪我聊聊天解闷不?”
管事噎了噎,这要求放在寻常人家并不算什么,但放在他们侯府,就显得有点……难。
侯爷就是那样一般喜怒无常胡乱杀人的性子,夫人又性子阴沉,成日里摆弄她那些毒花毒草。
他们这一整个府上,大家都是谨小慎微、提着脑袋做事,哪会有什么能讲俏皮话的人。
勉强从影卫中找了个心大、性子有些憨的,剩下一人却生生愁坏了管事。
云秋也就是被拘着闷得慌,管事若真找不到人,他也不会一次发难闹起来,只是心情有些低落罢了。
没想跟那瞧着憨憨傻傻的影卫面面相觑了两日,头顶石板就动了动,管事蹬蹬迈步带着人下来——
“云少爷,按着您的吩咐,这回这位,包管您能满意!”
云秋听着没当回事,还窝在他新讨要来的一张藤编的摇椅上看他的带彩描图本子。
“来来,见过云少爷。”管事给吴龙往铁栅栏旁边一推,该交待的事情他都在上面交待清楚了。
他没讲得很深,只假说是主家帮忙藏的人,不能放出去是因为关着的这位少爷带罪之身,用铁栅栏拘着也是有保护的用意。
吴龙表面上装作自己信了,内心却咚咚直跳,晓得自己这回必然能见着东家。
“云少爷你看,这是我们新招进府里的杂役小吴,他嘴皮子利索,听过外面许多趣事呢!”
管事热情地替他们二人做介绍,云秋兴趣缺缺,抬头随便瞥了一眼,想着随便应付应付算了。
结果一打眼,就瞪大眼看见了自己的小伙计。
吴龙反应比他快,笑盈盈扯着嗓门、用蜀中方言道了一句:“小嘞拜见云少爷!”
他声音响,在这地下水道中回声很大。
管事和那护卫都被震了震,一时捂着耳朵、分心没顾及云秋,吴龙连忙暗示地给云秋挤挤眼睛。
云秋一下会意,当即举起书册来挡住半张脸,顺势整理了表情,“嘶——小声点儿!我还没聋呢!”
吴龙挠挠头笑,装出一副第一次见云秋的模样。
管事生怕云秋觉着不满意,忙拍拍吴龙、给他递出眼色要他快表现:
“云少爷,我们小吴真挺能说会道的,你听他说说就知道了——呐,小吴你前天不还给我说了那事么?”
他用手肘撞了撞吴龙,压低声音,“就你说有家大户家男子怀孕那事儿……”
吴龙啊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说与云秋听——
“云少爷,我前日在西川城里听得一件趣事儿!真的可厉害了!说是有个男子竟然怀孕了!”
男子能怀孕?!
还有这样新鲜的事儿?
云秋一下来了兴趣,给书往旁边一放,自己拖着小板凳就凑到铁栅栏边,还顺便给吴龙和那小守卫分了点他这儿搁着的瓜子、糕点。
管事瞧着云秋有兴趣,而且吴龙还很能说,心中也一块大石头落地:
守卫云秋、看着云秋这事其实不难,只要吴龙之后出去不乱说话,肯定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他拍拍石阶下暗格,放心地转身离去。
“少爷您不知道,说是那成孕的男子身上有鲛族血统,生得金发碧眼、貌似天仙,富户家的公子只看了一眼,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
吴龙讲得绘声绘色、唾沫星子乱飞:
“富户公子对那男子一见钟情,可惜家中父母不同意他迎娶男妻,非逼着他娶了自家表妹为妻。”
“而那美男子也实际上有意中人,正在他准备跟自己的意中人双宿双栖时——”
“富户公子却带人来掳了他走,关在小黑屋里下了情|药,酱酱酿酿、颠|鸾|倒|凤长达半年有余!”
云秋哇了一声,听听都觉得刺激。
倒是旁边那小守卫老实得要死,“你这故事肯定是编的,首先男子不可能怀孕,其次、其次……”
他支吾半天红了脸,“人是要吃饭的,在床上做、做那事半年,是、是要马上风死的……”
吴龙:“……”
云秋噗嗤一声,忍不住乐出声。
他倒没想到,这偌大的襄平侯府里,还能有这样的实诚人。
云秋转转眼珠,心中生出个主意,他哦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真站在小守卫一边:
“嗯,我也觉着不大可能,所以我认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就地取材、张口就胡诌道:
“我看呢,那位孕夫才不是什么鲛族血统,他应该是苗人!他是对那位富家公子一件钟情、情根深种。”
“可惜他们相遇的时候,富家公子已经成亲,这位苗人少年就觉着十分可惜,于是不惜自己吃了孕果、下蛊、施情|药,也要跟那富家公子温|存一夜。”
“然后就是为了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子,给往后自己这一生留个念想!”
吴龙听到这,眼睛瞪得老大,半晌后、动容地站起来鼓掌,“东……不,云少爷!您说得真好!”
“我信了,一定是这样!”
云秋笑盈盈,还好他最近看了许多蜀府的话本子,不得不讲蜀府的书生对苗人多少有点固化印象——
什么圣女大祭司,总会下蛊中原人,巧取豪夺一番后总是要拐点什么回家,要么是老婆、要么是娃儿。
他和吴龙两个越说越来劲儿,根本不管旁边小守卫越来越红的脸蛋。
那守卫最后听不下去了,突然站起身,“云、云公子!我去给你再、再那些话本和茶果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