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331)
起来放到匣子内,一并那张他亲自写好、加盖有宁王和王妃印鉴的聘书带上。
过花厅时,宁王和王妃正在过早。
李从舟想起昨日宁王的嘱咐,便将两只匣子先交由小田端着,自己过去拜见了父母,讲明白他今日要到钱庄上找云秋:
“晚饭儿子就不回来吃了,母妃不用留备我的份。”
他过来时,王妃正在喝一盏银耳吊梨汤,听见他说是要去找云秋,便以巾帕揩擦了嘴角,吩咐管事过来,多支取五十两银子与李从舟:
“若有吃饭花销、人情礼赏,别叫秋秋掏钱,这银子是走我的私账,不在中匮里出,你拿着作个随用。”
宁王的一应银子都是交给王妃照管,这会儿便也只能点点头,在旁应和道:“你母亲说得对。”
李从舟:“……”
五十两银子可是老大一包,他才半张嘴说了句不,白嬷嬷就上前从管事手中拿过那银子,直接塞到了他手中。
“有小田跟着您,这些东西都不用您沾手。”
永嘉坊离王府不远,李从舟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小田去,何况他也不习惯身边有个小厮跟着伺候——难不成他骑马,小厮要在旁跟着跑不成?
白嬷嬷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疑惑,遂玩笑道:“世子您别给我们府上的小厮看扁了,人小田会骑马呢。”
李从舟一愣,倒真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小田一眼。
花厅内外隔有支摘窗,小田接触到他的目光,也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照旧微躬着身捧着两个匣子立在原地。
“收下吧,也多带小田出去走走,”宁王擦擦嘴站起身,他今日要到屯所上当值,“不仅是为着秋秋,你母亲也是为你的将来考虑。”
他就点这么一句,没有给话说透。
李从舟和云秋不一样,他是聪明有城府的孩子,应该懂得京城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世家公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传出去别人要笑话。
而且李从舟现在做世子,将来总有一天要继承宁王位,难道五六十岁的老王爷,行动出入时都还是事事亲力亲为的么?
再者说,小田作为宁王世子的小厮,也需要跟着他出去外面认认人、混个脸熟,往后到各家府衙、公侯世家替他办事也方便。
王妃点点头笑,但也怕宁王这般说完给孩子压力太大,便配合戏谑一句道:“你成日出去不带他,小田每日就能待在沧海堂里,你都不知道那孩子多惶恐,还以为你是嫌他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李从舟也只能依言收下银子、带上小田。
小田一听可以跟随世子出去,两只眼睛都放光,既是兴奋又是惶恐,一叠声地谢着李从舟,还红着脸反复强调:
“世子爷您放心,小田一句话不多说,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我闪开我就闪开,一定不碍您的事!”
李从舟噎了噎,最终叹一口气拍拍他肩膀,“……走吧。”
两人到马厩领马,套鞍、上马,李从舟侧首看着小田的动作挺熟练、上马后腰背也挺得直,只是孩子有些紧张,被他看了一眼后又立刻弓背:
“世子?”
见他这样胆怯,李从舟也稍反思了自己素日对这小厮的态度,他轻咳一声,随口问道:“姿势挺端正,练过?”
小田伺候李从舟一年多,还从未被这样跨过。
他一下红了脸,重新给腰背挺得笔直笔直,声音洪亮得很,“回您的话!是点心哥哥教我的,让我一定要勤学苦练!这样才能当好差事!”
……是点心?
想从前,点心不过是个说话磕磕绊绊的小杂役,如今却也成长为云秋身边独当一面的大管事。
李从舟感慨良多,看着小田点点头,“那挺好。”
主仆二人打马从王府出,过两座桥进永嘉坊,天刚蒙蒙亮就到达了云琜钱庄,街巷上还没什么人,只有早起在丰乐桥上卖早点的几个小贩。
小邱还蹲在桥边漱口呢,瞧见他们俩、匆匆抹了一把嘴就笑着上前,给他们牵马引路进了庄上。
“您来早了,”小邱一边擦桌子、搬凳子给李从舟坐,一边拎起桌上的冷茶壶,“东家还没起呢,我给您烧水泡茶去——”
这个时辰,云秋当然不可能起。
他拦了小邱一把,“不用,是我打搅,忙你的去吧。”
小邱嘿嘿乐,打量小田一眼后,又回去胡乱揩擦一把脸,然后打水擦外厅的栏柜、桌椅板凳。
李从舟是东家什么人在钱庄上不是秘密,所以他在院中坐了一会儿,见掌柜伙计们都陆陆续续起了,他也不好多碍在下面挡着人家经营生意。
便由点心引着上了楼,到云秋房中等。
“您还没用过早饭吧?”点心给李从舟端了碗面,也给小田带了一份儿,“公子睡得熟,可能还要等好一会儿,您先吃着,不够我再去给您盛。”
小田摆摆手,不敢吃。
倒是李从舟给摁坐下了,甚至还齐了双筷子递给他,“无妨,坐下一起吃吧。”
面条不多,刚刚好,但小田就是吃得一头一脸的汗,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惶恐——他今日出门都漏看黄历了,这真是他的好日子!
用过早饭,李从舟留下两个匣子,就叫小田跟着点心出去了。
他这儿坐着可以入定参禅,小田就只能干看着,倒不如由点心带他出去,他们同乡人还能多说说话。
两个小厮出去后,李从舟就环顾了一圈云秋这间小屋,跟他去西北前大差不离,倒是书案上添了好几本货殖商道的书。
这些日子云秋都在忙酒楼的事,床旁的小几上都摆着好几册菜单,上面写满了各式配菜的成本、人工还有可能的定价。
李从舟随便翻看了几页,眼里赞许之意愈盛:
——从前的小纨绔长大了,是个厉害的小老板了。
不过,他看着榻上睡得歪七扭八、小腿踢在外面,脑袋拱在被子里,手半搭在围子外的人,还是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字写得好看了,人能干了,唯一不变的,还是这不安分睡姿。
李从舟给云秋的手脚都顺顺好用被子掖紧,他就盘腿在一旁入定练功。
等几个小周天循环毕,云秋还睡得天塌不惊,李从舟便只能无奈地在心里默默背诵起经文,最后连那聘书上的内容,都给他在心里过了一道。
日上三竿,一刻不短。
靠在枕头上的云秋哼唧两声,然后伸长手脚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才揉着眼睛坐起来,张口就软声软气地唤点心。
李从舟早给点心和小田支走了,他笑笑没说话,只俯身弯腰给云秋拿来睡鞋套上,而后取来铜盆、拧干净巾帕给云秋匀面。
云秋还没醒盹儿,一直到李从舟牵着他坐到铜镜前,他才迷迷糊糊地揉眼,在镜子里看见了李从舟:
“哇——!”
看他一双柳叶眼瞪得溜圆,李从舟好笑地揉揉他披散在脑后的墨发。
他正弯腰想去拿台上的梳子,却被云秋一个转身扑抱住,“怎么偷偷来了?干嘛不叫醒我啊……”
李从舟还是拿到了那把梳子,就着这姿势给云秋梳了头。
等云秋换整齐衣服、人彻底清醒过来,已经快接近晌午,曹娘子已经在后厨忙碌起来,点心已经带着小田过去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