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下凡报恩啦(64)
不过这个距离,即使他退到了角落里,沈寒轻有事叫他,他也还是能够听得到的。
片刻之后,孟栾保持着背对着沈寒轻和南荼的姿势,动也没动,耳朵却悄悄竖起,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后面居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孟栾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地回头。
只见明光殿前空无一人,自家陛下和南大人早已连影子都没了。
殿门的门缝之中正藏着一抹绯红的衣摆,随着缓缓合上的大门,消失在了明光殿深处。
一旁的宫人们在这时也注意到沈寒轻和南荼都不见了。
他们面面相觑,却不见孟栾开口说些什么。
“孟公公,陛下和南大人可是进了明光殿,我等……”
“哎!你什么你。”孟栾摆摆手,颇有些嫌弃地说道,“不用伺候,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
“走吧走吧,没什么可是的。”
孟栾说完,就让宫人们赶紧走,自己也当机立断跟在众人身后一块儿溜了。
“陛下这一时半会儿,怕是顾不上咱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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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明光殿后,光线便比在外面的庭院时要暗淡了许多。
大白天的,殿内便没有燃灯,窗户也大开着,但南荼还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或许是因为心虚,他抬眼望去,竟是连他最喜欢的龙床都透着股不祥之感。
那半开的床幔像是张深渊巨口,马上要将误入的小兔子一口吞掉似的。
方才他在庭院里后退了几步之后,转身就想先溜走的。
他脸上滚烫得厉害,心口也怦怦怦咚咚咚跳个不停,像是无数只小兔子在疯狂乱蹦。
下意识的……就想跑路。
但还没上退几步,又生生停住了。
腕骨被男人的大手轻松圈住,温热的掌心如同滚烫的烙印,灼热的气息几乎要钻进他的骨缝。
沈寒轻道:“南卿呛了水,咳了许久,如此不适,应当好好休息一番。”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一个普通的,爱惜臣子的帝王,不忍他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度过一天似的,好心地提出要帮忙。
“正巧明光殿内备了南卿的衣物。”沈寒轻说着,就将懵掉了的少年拉到身前,“身上沾了些糖水,还是换掉为好,南卿以为呢?”
“……”
被冰雪冷元子呛到之后,除了咳嗽不小心弄出来的,还有他们两人一时着急,手上没拿稳而从琉璃碗里晃出来的糖水,在绯红的官服上溅了不少。
糖水不像是普通的水,在春夏交接的温度之下,就算走两圈被太阳晒干了,也必定会留下黏腻的痕迹。
确实是……去立刻换掉比较好。
南荼无法反驳,手腕又被沈寒轻圈住,只得应了下来,被他牵进了明光殿。
此刻的明光殿内安安静静,除了一道慌乱之中强装镇定,一道自始至终都非常冷静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衣袖摩擦的声响了。
尤其是那张龙床之上,什么动静都没有传来。
南荼紧张地盯着龙床,余光又暗戳戳注意着沈寒轻的举动,生怕他一进殿就要去掀开床幔,说要看兔子。
这般兔兔祟祟的举动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
南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对于时刻注意着少年的反应的沈寒轻来说,这一举一动,都仿若透明。
连猜都不用猜,他就知道少年在紧张床上的兔子。
薄唇隐秘地弯了弯,沈寒轻故意在南荼余光的注视下,往龙床的方向走了两步。
“……陛下!”
下一刻,少年另一只没有被他圈住的手,反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没有回头,就这么听着少年的嗓音变得越来越慌张。
攀在胳膊上的纤白手指因为紧张,都将衣袖揪起了道道褶皱。
“臣……”
白皙的脸颊又起了淡淡的红晕,南荼一紧张,就没忍住用了点力,拉着沈寒轻的手越来越紧,磕磕绊绊地道:
“臣的衣裳……在、在哪儿?臣……想换一下……”
他话音未落,就不小心对上了男人那双暗沉下来的眼眸。
视线牢牢地将他锁住,差点就吓得他将未尽之语直接吞回去。
沈寒轻定定地看了受惊的少年几眼,轻轻挣了挣被南荼拉住的胳膊。
“南卿的衣裳在柜子里,朕去拿。”
南荼忙不迭松手,神情恍惚地望向沈寒轻走向柜子,去给他翻找衣裳的背影。
明光殿里里……还真的有他的衣物啊……
他还以为仙君是骗他的。
不过为什么仙君要在明光殿备上他的衣服?
难道是因为之前他带着沈重翎练武的时候,因为出汗,出了练武场就去洗了澡,宫里找不到合适的能换洗的官服,只能勉强用仙君旧衣这事儿,让仙君觉得有些不便了,所以才之后才会备上了?
南荼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以前他跟仙君在凡间山林中住着的时候,一开始仙君也是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的,等他习惯了凡人的城池,才带着他下山逛街买衣服。
他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在山间之时,仙君给他的衣服是有法力加持,会自动变大变小的,所以他才穿了许久。
但现在嘛……
他们在宫里,有天道在,仙君又被天帝贬成了凡人,谁都用不了法术,衣服就不太合身了,所以仙君才……
“南卿?”
沈寒轻唤了突然发着呆的少年一声,将崭新的绯色官服塞进了他怀里。
“去换吧。”沈寒轻道,“朕让孟栾打盆温水来。”
温水自然是用来洗掉他脸上的糖水的。
南荼胡乱应着,快步走到了屏风之后。
官服穿起来其实挺方便的,只是他有意拖延,恰好蹀躞也没有扣好,就慢了一些。
等他磨磨唧唧地换完衣服出来,一盆温水已经摆在了盆架上。
殿内没有孟栾的影子,估计是将水拿来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南荼依言洗了脸,净了手,这短短的洗漱过程也被他无限延长了。
柔软的干帕在脸颊上来回擦拭,都快要将脸肉给擦红了才堪堪停下,转而搓起了手。
磨蹭磨蹭着,午休的时间都快要过去了。
他从换了块干燥的软帕擦掉了手上的水渍,拖拖拉拉地走到沈寒轻那儿时,男人正站在龙床边上。
骨节分明的手已然触碰上了床幔,眼看就要将其掀起。
南荼一惊,差点要被吓晕过去。
他猛地扑过去,拉住了沈寒轻的手。
“陛下!”
“怎么了?”沈寒轻好像很是奇怪他这般突兀的举动,疑惑道,“南卿为何拉着朕的手?”
“因、因为……”
南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借口。
他死死拽着沈寒轻,怎么都不肯松手。
两人拉拉扯扯了一会儿,沈寒轻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将他的手拂去。
“朕只是想给南卿看捡到的小兔子。”
……龙床上不可能有小兔子!!!
南荼在心中大声喊道,脸色越来越白。
眼看阻止不了沈寒轻,他忽然垂下眸子,眼睫微颤,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龙床上的床幔被用力掀开。
明黄色的被褥中央,一只糯米团子似的白色小兔子正安安静静地蹲着。
它见到了人,还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粉嫩的鼻尖动了动,耳朵也温顺地向后垂着,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
左看右看,这都是自己昨天亲手抱回来的小兔子。
沈寒轻倏然回头,就见少年还好端端地站在他身后,无辜地冲着他歪了歪头。
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说:
兔兔:诶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