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78)
梅争寒也好奇地看过来。
叶白衣合上扇子道:“意思就是相恋的两个人会用同样的布料做同样的衣服绣上同样的图案在同一时间穿上,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心意相通,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这也算是红叶城情|人间的一桩风|流事,倒是浪漫。”
叶白衣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梁简和梅争寒都愣住,二人对视一眼又匆匆别开眼神看向别处。今日诸多误会相连,梅争寒心里早已乱成一团。梁简心有所属,他本不该生出其他的心思,却知梁简是断袖时,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还在奋力挣扎提醒在场的人他的存在,梁简低头看着他,觉得有几分眼熟。梅争寒压下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凑过来看着这人,道:“我记得他,是第四轮的选手,还没出三十招就被我制服。”
言下之意就是武功并不怎么样。
梁简没有接话,他蹲下身抬起青年的脸左右端详,片刻后从他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这面具做的精巧,薄如蝉翼,贴合人的五官和脸部轮廓,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一旁气定神闲的叶白衣忽然变了脸色,他从梁简手上取走人|皮|面|具,冷冷的眸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这人|皮|面|具是听音阁的手笔,但听音阁卖人|皮|面|具有个规矩,会把买主易容后的模样画下来。这张脸叶白衣未曾见过,有人越过听音阁的管事往外贩卖人|皮|面|具。
梅争寒被眼前着一幕惊到,他诧异地看向梁简,问道:“兄长怎么知道他的脸是假的。”
梁简站起身道:“这样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却有一张保养的像是世家公子的脸。手,脖子和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肤色,难道不可疑?”
易容也有易容的讲究,叶白衣易容后能让人不识破是因为他从小接受过和易容有关的训练,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的声音,易容的时候也会把手和脖子做同样的修饰。可这青年明显不会这些,只是把面具贴在脸上罢了。
揭下面具的青年满脸煞气,眼如铜铃,瞪的浑圆。梅争寒瞧着他越发眼熟,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忽然叫道:“他不是周诚身边的护卫吗?”
周诚就是当日向梁简敬献美人,结果被梁简一顿戏耍的郡官。这个人当日跟着周诚一起进城,但在一群人中并不扎眼,若非梅争寒记人的能力不错,肯定已经忘记。
梅争寒这样一提梁简也有些模糊的印象,他看着青年人畜无害地笑道:“真是劳烦周大人惦记,给我送来这份厚礼,我要是不回报他,岂不是让人说我这个城主不够意思。”
梁简说的温柔,他心有杀意时往往平静的叫人挑不出毛病,好似自己面对的并不是血腥,而是一场风月。
叶白衣打了个寒颤,这件事情牵扯到听音阁他不能坐视不理:“我有话要问他。”
梁简知道叶白衣要问什么,他退开一些,道:“请便。”
叶白衣走过来,扇子一挥打掉青年嘴里的东西,冷然道:“面具是谁卖给你的。”
青年怒目而视,他不识叶白衣,以为叶白衣是梁简的爪牙,心里十分不屑,淬了一口道:“你知道了又如何,你敢找上门去吗?只怕听见名字就已经吓破胆。这小小的红叶城城主,他们可还不放在眼里。”
梁简嗤笑道:“好大的口气,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城主,那你又是什么?周诚座下的一条目光短浅的狗?”
“我呸,你也配称一城之主?不过是趁虚而入的无耻小人。”
青年情绪激动起来,愤恨地看着梁简,好似梁简抢走的是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叶白衣不喜欢别人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扇子一挥便有一道劲风扇在青年的脸上,把青年打的偏向一边。
“我的耐心有限,说,是谁卖给你的面具。”
青年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听音阁阁主,你有本事就去找他。”
突然被人点名叶白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说的是卖面具的人是听音阁的阁主。他不禁冷笑起来,但只有嘴角微微扬起,僵硬又诡异。
“很好,”他念叨一声缓缓起身,张开折扇挡在唇边,眼底杀意弥漫,周遭的气息都为之一凝。躺在地上的青年如坠冰窖,头皮发麻。他听见叶白衣森冷的声音,犹如阎王的催命符,字字句句清晰入耳:“我倒要看看这天下除了我,谁还敢自称听音阁阁主。”
青年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若冰霜的人竟然就是闻名天下的听音阁阁主。叶白衣不理会他的震惊,抬手对梁简一拜,转身离去。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也送来梁简需要的,没必要继续留下。
梁简抬手欲叫住他,但最终还是忍住,叶白衣有自己的骄傲,阁中之事不会假借他人之手。只是前世听音阁就有过动荡,想必此刻阁中已经不像叶晟所在时那般稳定。叶白衣又常常不在,梁简是想提醒他小心。但转念一想叶白衣又何尝不明白,他无需多此一举。
知道梁简和叶白衣有关系,青年的轻蔑都化作恐惧,梁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笑若桃花温柔而危险:“我思来想去也没找到比你的人头更合适的礼物,那便借你的头颅一用,周诚会满意这份大礼。”
第83章
冷月当空, 华灯高照。城主府的血腥味才散去不久,府中的侍卫带着装有头颅的匣子骑上良驹离开。梁简下了命令, 这份厚礼要在明天日落之前送到周诚府上。
考核的试卷梁简挑灯看完, 心里已经有了大统领的人选, 唯一的不足就是对方不识字, 但见识不俗, 能说会道, 是个可造之材。只好麻烦宋远调|教些时日, 不说学富五车, 认字就行。
暖阁的院子寂寥无声,凉凉的月色流泻在台阶上,镀上一层清冷的银白。
梁简不喜莺莺燕燕,所以从住进城主府到现在,府上除了丫鬟仆役就是巡逻的侍卫。上一任城主留下的那些奢侈无用, 仅是看着华丽的东西被他东拆西拆大多收入库房, 城主府一改往昔的奢靡, 变得简单朴素,露出原本古朴的宅子, 倒是多了一份端庄大气。
冷风拂过, 木槿的枯枝发出簌簌的声响。花开荼蘼,时间眨眼而逝。当日被梅争寒折下送人的花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被撩拨的心弦乱如昨日。
这一天对梅争寒而言真的是惊吓不少, 趁梁简不注意他就溜得没影了,他需要接受的东西太多。不管是梁简喜欢男人还是那个充满误会的吻, 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亲|吻梁简,轻软的触感若有似无,倒让梁简有些心痒。
夜深了,梁简从暖阁离开,提着一盏青花灯笼。他没让侍卫跟着自己,提着灯漫步回去。
屋子里亮着灯,梅争寒早就回来了,他坐在桌边等梁简,桌子上放着一小坛酒,他的身上也带着酒气。从梁简身边溜走以后,他独自一人去城里喝酒。杜大娘的归途他甚是喜欢,越喝越有味道。杜大娘的丈夫一直没有回来,小豆子懂事也不闹着要找爹爹,每天在铺子帮他娘做力所能及的事。
梁简推门进来,熄灭手中的灯笼将它放在一边,解下身上的外裳。他如往常一般冷静淡然,做着该做的事,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仆人很快将热水送来,梁简解衣沐浴。他以往都是在屏风后面宽衣解带,这次却直接在外面脱去衣衫才入屏风后沐浴。梅争寒有话找他谈,进内间就看见这一幕。他的眼神落在梁简身上,避之不及把梁简看了个遍。
宽肩窄腰,肌肉紧实,腰线往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行走时两腿间的阴影若隐若现。
看到此处,梅争寒才惊醒过来,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别开视线。和梅争寒还未完全长成的体型不同,梁简身材高大,肌理匀称漂亮,平日穿衣就觉得他身姿挺拔,长腿窄腰。脱了衣服那种感觉更甚,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天神精雕细琢的珍品。
美中不足也让人心疼的是他的身上有伤疤,未曾细看梅争寒也最少看到两处,一道在腰腹,一道在肩。肩上那道还很新,是在樵县被无心伤到的。而腰腹那一道看起来有些年头,伤口早已愈合和周围的肤色没有什么两样,应该有静心调养,只剩细长的疤痕。
梅争寒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不敢想象以前梁简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走镖路途凶险时难免会受伤,但并不会像梁简一样留下太多的伤疤。因为伤口浅,用药敷上伤口会好的很快。梁简那些伤是受伤极重才会留下,再好的伤药也不能祛除。
梅争寒欲言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揉了揉鼻子,掉转方向进内间去休息。
梁简沐浴出来,梅争寒倚靠着床,披着一件外衣看书。烛光柔和,他的面容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中,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他许是看的眼睛酸涩,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他看书的时候很安静,有点温润如玉的感觉,不闹腾的时候,很有世家公子的做派。
梁简披着衣裳过来,用剪刀把烛火烧焦的灯芯剪去一些,光线暗下来,不过很快又明亮起来。光线一明一暗让梅争寒的思绪从书中脱离,他把书放在大|腿上,揉着眼往床里边靠,把位置让给梁简。
这一动梅争寒忽然回神过来,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梁简,他和梁简同睡一床已成习惯,上|床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异,这会儿梁简靠近,他的气息在这小小的地方肆意释放,梅争寒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梁简是断袖。
梁简注意到梅争寒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梅争寒,长叹一声道:“你若是觉得不自在,我可以去隔间睡。我是断袖,你有所防备也是人之常情。之前没有告诉你,你别怨我。”
这话说的歉意满满,更是低落不已,只差把你嫌弃我是断袖几个字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梅争寒嘴角一抽,他同床共枕的兄长突然变成个断袖他也很郁闷好不好,为什么他还没有开口就先被堵的无话可说。他没有嫌弃的意思,而且兄长有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不会对他怎样。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他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一直在心头缠|绕不离。
梁简见梅争寒久久不答,做出转身去隔间的动作。不过他刚有所行动,衣袖就被人拽住。梅争寒扭头看向别处,眼神飘忽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都是我兄长。兄弟共枕一席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你上来睡吧,没必要去隔间。滇西冬季漫长严寒,夜里寒意重,你不是说自己不习惯吗。”
梅争寒还是见不得梁简委屈,说完这话就放下书躺下,背过身不在多言。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梁简眼里闪过得逞的笑意。他熄灯上|床,没有得寸进尺,很好的和梅争寒保持距离。
黑暗中混沌不明,梅争寒躺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忽然出声问道:“兄长可会想念自己喜欢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