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94)
顾念稍微有点不高兴了:“别这么说。阿瑾,别拿圣人的要求来为难你自己。你没有只想着你自己,只是为自己想了一点点而已。”
“你的想法很明显是对的。阿瑾,因为没有人能保证,我能真的一辈子不变。我自己也不能。强权之下,本无深情。所以我不会要求你进宫的,我但凡心里稍微有你,就不会把你放进那样难堪的境地里去。所以阿瑾,你不用怕。”
顾念抱紧他:“阿瑾,这些都是我的问题。你什么也不用想,我会处理好的。”
容瑾沙哑着嗓子:“你想怎么处理?”
顾念想了想,决定告诉他:“既然这里让你觉得害怕,那我们走。”
容瑾苦笑:“皇位也不要了吗?”
“不要了。”
容瑾看着顾念:“你肯为了我,连皇位都不要,而我明明可以让你不要这么为难,却因为自己的胆怯,不肯松口让步。你不怪我吗?”
“你也为我做了很多。阿瑾,你曾经为了我立过仇敌,为我小心翼翼,甚至为我不顾圣旨,冒过要流放砍头的险。我不会因为你不肯为我放弃最后的底线,就把你之前的付出全部抹掉。那我也太卑劣了。”
“而且,阿瑾,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我放弃皇位,和你离开,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值而已。就像你当初愿意为我冒险一样。只是一场权衡,而我觉得值。”
“你不害怕吗?”不怕为我付出这么多,最后后悔吗?
“我不害怕。阿瑾。所以一切交给我就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皇帝跑了,那辰国怎么办?”
顾念闭了闭眼睛:“立幼帝。我会仔细斟酌辅政大臣的人选,留下足够的制衡。我也不是撒手就不管了。我会暗地里留些人手,随时留意着辰国这边的情况……”
容瑾打断了他:“但是会很难吧。”
不在其位,就算是你再多的筹备谋划,能做的事情,还是比以前少很多。顾念的本性,并不是一个只要自己逍遥快活,管他洪水滔天,对此毫无负担的人。他以嫡皇子的身份长大,有与生俱来的责任。如果因为自己毫无责任感的离开,辰国一旦有什么动荡,他可能,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难以入眠吧。
顾念急切道:“我会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十年时间。如琢,我那次流放,刑期十年。我也给你十年时间。这十年,你要是还没反悔,要是处理好了大部分事。那我们就走。”
☆、第104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47
并不是一个多舒服的姿态, 但是可能是分别地太久了,两人四肢相缠地抱在一起, 谁也不愿意分开。和刚刚急促浓烈的拥抱不同,这种肌肤相亲并不带有什么欲念,只是很平静, 好像有点疲惫, 又觉得很安心, 想要微笑。
说实话, 就算在邵国他们相爱的那几年, 他们也没有体会过太多的平静与安心。
那时候,顾念面容温柔又文雅, 容瑾却能隐约感觉出他背地里的压抑和心事重重。而容瑾,瞧着嘻嘻哈哈, 其实也做好了早有一天要对立和离别的心理准备。他们谁也没想过长相厮守, 或许想过,但是也只是在不切实际的梦里。
后来决绝又惨淡的离别。三年时光,容瑾在长烟峡过得清贫, 顾念在危机四伏的富贵乡,也没多好过。再重逢, 又是一番思量试探,一个愧疚不敢相逼, 一个怯懦只想逃避。
直到这一刻, 抱着怀里这个人, 终于能松一口气。
容瑾恍惚间觉得,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山间的小木屋。他们在那里定情,既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什么浪漫唯美的气氛。月黑风高,寒气逼人,连颗星星也没有。他们在一间非常狭小,什么都没有的小木屋里,点着一个并不多暖和的火灶,裹着前人留下的破旧被褥。
物质条件很差,精神气氛也没多好。那时候顾念为一块软玉被人骗去荒郊野岭,容瑾因此生他闷气。两人牵着马,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
他们曾经有过许多比这浪漫唯美的相处时刻。鸟声阵阵的下午;云霞漫天的黄昏;暖阳斜斜的小道;雨幕晓晓的竹林。
但他们却在那间小木屋里接吻,情不自禁。
因为那个时候,那间小木屋在半山腰,在黑夜里,像是与世隔绝的孤岛,能叫人暂时放下所有的不安和顾虑。
但是那时候只是暂时,不比现在,所有的话都说开,所有的决心都下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想必,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一直在一起吧。
容瑾趴了一会儿,觉得顾念这样子肯定不怎么舒服,想从他身上下来,睡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才刚动,顾念却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让我再抱一会,好不好?”
容瑾半撑着身体:“你不累吗?”
刚刚闹了那么久,顾念应该是出力比较多的那一个,后又给容瑾揉腰,一直抱着容瑾,肯定会觉得累。
顾念把容瑾拉回来:“有一点累。但是我喜欢这样。”
容瑾觉得脸有点热,但是还是乖乖地趴了回去。他们刚刚只仓促地定下了十年之约,其实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考虑商量,但是他们此刻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既然最重要的决定已经下了,那么那些细节什么时候说都无所谓。何必要占用现在的时间呢?
他们抱在一起,只随心所欲地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漫无边际,也没有目的。
容瑾趴在他身上,突然喃喃道:“你记不记得,你之前送给我的那支簪子。”
顾念想了想:“白色软玉刻的那一支吗?”
容瑾“嗯”了一声。那其实算是顾念送他的第一件东西,之前那对镯子毕竟戴不出去,但是那一支玉簪,容瑾大部分时候都戴着。
“我,”容瑾停顿了一下,“我出发去长烟峡的时候,是以流放之身走的。我娘给我收拾了包裹,但是也只敢装了几件衣服,在里面藏了几张银票,用惯了的物件和饰品一个也没带。尤其是当时身上戴着的那些,都留在狱中了,现在想找,只怕也找不回来了。”
顾念紧紧地握着容瑾藏在被子里的手:“没关系。我再给你刻。阿瑾想戴的话,我这里还有。我这几年,也刻了几支。”
虽然刻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容瑾了,而这些一刀一刀,一个个深夜,坐在廊下刻出来的簪子,容瑾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戴了。偶尔也会想,是不是已经有别人给阿瑾刻了?阿瑾娶的那个姑娘,会刻簪子吗?还是说,当初那个安和说的,高瘦白净,带着些书生气,刻簪子很好的人,是不是,现在成了那个给阿瑾刻簪子的人呢?
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会刻。想容瑾的时候就会刻。当所有的危机和繁忙告一段落,他总是在想容瑾。所以这三年,自己手艺不好,小心翼翼,笨手笨脚地,也刻了好几支出来。
顾念没有说这些。他没有跟容瑾提起那些难熬的夜,没有提起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用什么样的心情,将那几支簪子刻出来的。
但容瑾却立刻想到了。他闭着眼睛伏在顾念的胸膛上,能听到里面砰砰的声响。他要缩在被子里,才敢问这个重逢之后,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这三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很难过?”
顾念的回答很快:“没有。”
容瑾苦笑。
顾念停顿了一下,大概知道这种说法不会有任何人信,又改口:“确实,有时候会。但其实没有很难过。因为在一起时的高兴,更多啊。”
“那时候的难过,和在一起的快乐相比,不值一提。我觉得难受的时候,就会想想以前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有多甜蜜。基本上每天容瑾都会来找他,有时候走门,大多时候翻墙。他们并肩坐在廊下,看过风霜雪雨,聊些漫无边际没有意义的话题,或者干脆说着说着,就会亲到一起。
就算此刻心如刀绞,但是想想过去曾经得到过的,大概也会忍不住微笑,觉得一切都值了。
“阿瑾,你带给过我的欢乐与幸福,远胜过悲伤与难过,何止千倍百倍。”
容瑾闭紧眼睛:“你是傻子吗?”
顾念就真的像个傻子一样笑起来:“阿瑾,我觉得好高兴。”
听着顾念隐约带着些孩子气的笑声,什么悲伤后悔都被打败了,容瑾也忍不住嘴角翘起来:“高兴什么?”
顾念今夜实在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一直紧追不舍的,眼巴巴,可怜兮兮喜欢的那个人,终于愿意正视这段感情,也如他愿的掉进他的口袋去了。
但顾念说出来的,却不是容瑾想到的任何一个:“我很高兴,你能那么想。真的,阿瑾,我喜欢你为自己多想一想。”
他的声音微微低落下来,轻声道:“如果三年前的事,再来一遍的话,我大概会疯掉吧。”
容瑾知道,顾念说的不是他“无情无义”甩掉自己的这件事。他指的是,容瑾面上毫无破绽,淡定自如,一切安好的模样,却直接转身坦然地接受了流放甚至可能更可怕的命运。一去三年,如果不是柳弈,可能十年,一辈子,顾念也不会知道。说不定容瑾死了,顾念远在千里之外,还一直觉得容瑾过得喜乐安康,靠这点想象来慰藉自己。
只要想一想,顾念就觉得不寒而栗。
到了现在,顾念也早就猜到,容瑾是一早就知道邵国京城东窗事发这件事的。
“你是为了我,冒险离京;又是为了容家决定回去。我知道,这些都是你觉得应该做的,必须做的,谁也拦不住你。但有时候,我也会盼着你自私一点。”
“如果,你真的因为邵国,或者因为我的哀求,连入宫为妃这种事都答应的话,我说不定,会觉得很嫉妒,或者很痛苦。”
容瑾抬起头,向上爬了爬,两人接吻,轻轻舔舐对方的唇角。接吻的间隙,顾念断断续续道:“如果,你不能对容家自私,不能对邵国自私,那就对我自私点吧。”
“你说自己自私,其实还远远不够。阿瑾也喜欢我,想要我,就来找我啊。你怕的,顾忌的那些,你都不用管,都告诉我,理直气壮地让我来解决。”
亲着亲着,顾念有些忍不住了,翻身压住容瑾。他的亲吻也不再是刚刚那样温馨和平静,带上一点暧昧的急切暗示:“就像我说的,阿瑾只管躺着,我来伺候你,来讨好你。”
容瑾趁现在还有点力气,一脚蹬开了他。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气过来,还闹,是打算直接睡到后天吗?
顾念委屈巴巴地凑过去,把脸埋在容瑾的被子里,连人带被子抱住:“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