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75)
汤兴还一脸懵:“谁要走?顾念?他爹竟然肯来接他?不是说不要这个儿子了吗?”
安和看容瑾挺平静的,也彻底放心了:“爹不要,还有娘心里惦记着啊。唉,说真的,阿瑾早点和他分了挺好的。”
安和冷笑一声:“这小子心太狠,城府又深。他在邵国待的这几年,阿瑾就不说了,和咱们称兄道弟,见面的时候也不少,谁能看出来,他有这个回去的野心?”
“更不用说,眼看着到了他要回去的时候,一国皇后就死了。你们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生母离世,还是一国皇后,就算辰国的皇帝再如何不情愿,不在乎这个儿子,悠悠之口下,也必须来接顾念回国。
容瑾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
安和微讶:“阿瑾还不知道吗?辰国来接顾念回去,是因为辰国的皇后薨了。”
容瑾像是兜头被人打了一棍,他摇晃了两下,突然喃喃道:“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顾念不太喜欢谈及在辰国的往事,但也偶尔会提到自己的母后。只看顾念的神情和语气,容瑾就知道,顾念和他的母后感情很好。
容瑾想到那一天,黑暗的屋子里,顾念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紧紧地抱着他,想到黑暗里,他沙哑的声音。那时候,顾念就接到消息了吧。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傍晚的时候,整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拉开门窗,笑着送自己离开的呢?
安和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容瑾没说话,转身大步就向外走。
安和察觉到不对,一把拉住了容瑾的胳膊:“容瑾,你要去哪儿?!”
容瑾的神情尚有几分恍惚:“我去见见他。”
我竟然,这么多天,都没有去见他!我该在他身边的!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除了你身边这个傻子,谁不知道?!有一个人给你送信吗?”安和紧紧抓着他,“阿瑾,大家都很清楚,怎么样才对你好。”
容瑾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哑意:“我只是想去见见他。没想闹,或者留他。”
“我不是说这个。”
安和是不想再叫容瑾和顾念扯上任何关系。
“我也只是从我阿兄那里听了一耳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安和的声音压得极低,“顾念的母后的死,查出来可能跟那位咱们国家,嫁去辰国的那位公主,有点关系。”
“这要是真的,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血海深仇了。”安和拉着容瑾的袖子,苦劝,“你还去见他做什么?生怕自己不为难?反正你们也分开了,就彻彻底底断了吧。”
容瑾也不知听进去没,重复道:“我去见见他。”
安和看得出来,容瑾还是喜欢顾念,问题是这真的不成了。他苦口婆心道:“阿瑾,你还不明白吗?便是他命大,真的好好活着回了辰国,你俩也绝对不可能了。”
容瑾听明白安和的潜台词,他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邵国要在路上截杀他?”
反正这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安和也不避讳什么:“不能说是邵国要截他。”
是那位嫁去辰国的邵国公主,不会放顾念回去。安和今日去兄长的书房,兄长刚好在和人说这事,那位远嫁邵国的公主,暗地里派了心腹,跟着接顾念的使臣队伍,来了邵国。你说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邵国不会主动派人去截杀顾念,但也不会拦着那公主的人,护着顾念。
容瑾简直觉得荒谬:“顾念怎么说也是辰国的皇子,如果死在邵国,邵国岂能脱得了干系?!到时候两国交战,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顾念和邵国确实有些仇怨。可说到底,那女人嫁去了辰国,怎么明争暗斗,都是辰国的家务事。邵国为了避嫌插手别国朝政,可没帮过她什么,不过是在辰国皇帝传书过来时,同意了顾念过来住几年,便是有些怠慢和□□,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顾念死在邵国,就不一样了!
顾念自己暗地里走了,死在路上,那还好说。但辰国现在派了使臣来接他,摆着皇子的仪仗!如果路上“出了意外”,导致顾念死亡,邵国绝对脱不了责任的!邵国怎么可能不拦着那些人,反而放纵他们?!
安和其实也有点同情顾念,但这同情很有限:“谁会在乎?连辰国的皇帝都不在乎这个儿子,他在邵国这三年,国内的根基也耗得差不多了吧。谁会真的为了这个皇子,闹到两国交战的地步?到时候难免要追责,但大概也就是些场面功夫吧。”
容瑾怔怔地站在那里。
安和叹了一口气:“看着是袖手旁观,其实也是乐见其成。阿瑾,顾念这些年背井离乡,如今母后又惨死,虽然说是那公主自己干的,可那公主毕竟是邵国出来的,他心底里能不恨邵国?他死在邵国,才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啊。”
“那顾念就活该是吗?”
容瑾沉默了好久,终于冷笑着抬头:“他做错过什么啊?他老老实实做他的皇子,用功读书,心地良善,他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他就该死啊?”
“凭什么他就该被人迫害!凭什么他就该背井离乡!凭什么他就该死?!”
“没人在乎,我在乎。我在乎他的命。”
安和没想到容瑾竟然是这个反应,顿时气急:“容瑾!你想干什么!”
容瑾闭了一下眼睛:“没人护着他,我护着他。”
☆、第83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26
安和和汤兴都不是常年练武的人,两个加在一起也拦不住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马厩, 骑着马绝尘而去。两人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事,只好也骑马追上去。安和早就落在后面了, 汤兴平日爱打马球,骑术好一些,紧紧在后面追他, 最后也只能看着距离越来越远, 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
容瑾没回头,骑着马横冲直撞, 好在他的庄子偏远, 一路上没什么行人。眼看着快到了城门口, 人渐渐多起来,容瑾干脆跳下马, 将马丢在城门, 拿着容家的牌子, 一路跑着进了城。
今天下午,辰国的使团就要启程回国。现在正是午宴时分,邵国的皇帝和许多大臣,正在为辰国的使团举办送别宴。
太监总管刚得到了消息,知道几个小徒弟拦不住他,亲自守在殿外。他远远看见容瑾过来, 就笑着迎上去:“容小少爷不是近日身子不爽快吗, 怎么突然大晌午地进宫来了?”
虽然进宫时整理了着装, 但仍然能从容瑾身上看出几分凌乱和急促:“陈公公,我有急事来求见陛下。”
总管苦笑:“容小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容瑾知道他怕什么,也很无奈,“这可是国宴,再给我三条命,我也不敢乱来啊。我是真的有事,来求见陛下。”
总管不太敢信他,毕竟当初国宴上,他也光明正大地狂秀恩爱,谁知道这小少爷为了顾念能做出什么事来:“陛下如今正招待辰国的使臣,容小少爷有什么事,等散了宴吧。”
“行。我不急。”
总管也不敢走,陪着容瑾在偏殿的屋子里待着。
不是特别重要的宴席,皇帝也不会在宴上待太久。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容瑾起身在屋内跪下,黄色的鞋子从他面前走过去,没叫他起来。
皇帝瞧了一眼容瑾,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叫人痛快的话来:“说吧,这么急慌慌地是要干嘛?”
容瑾跪在正中间,俯首叩地:“微臣容瑾,请命护送辰国的殿下回国。”
皇帝忍下了心头的不快,脸色微冷:“你护送?你是什么官,什么职,有什么样的本事?人家皇子归国,怎么着也该点上一队精兵,配上五品以上的良将,一路护送到边界。你算什么人物,也去护送人家?”
容瑾其实是有官职在身的。他是容友清嫡子,刚生下来就有品阶在身,不过只是个虚职,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面容平静:“无官无职没本事,没上过疆场,称不上精兵,更不必说是良将。只是微臣与顾念情谊甚笃,还请陛下点微臣去做个小兵,一路陪同辰国的殿下回国。”
皇帝坐在高位上:“你书也不读了?”
“微臣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又不考秀才,换做别的军户人家,早该领差事,为国效力了。”
皇帝站起来,不冷不热道:“既然想为国效力,就进御林军吧。你这几日,就跟在劲松身边,在宫中值守。”
容瑾膝行了两步,急切道:“陛下!”
皇帝没再理他,只是走之前,叹了一口气:“阿瑾,你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
……
长长的车队蜿蜒地排列在宫外的大道上,顾念穿着一身孝服,从宫门走出,走到中间那辆最大的马车前,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
柳弈眼中藏着隐约的担忧:“殿下,登车吧。”
顾念看了一会,突然没头没脑道:“今日不下雪吗?”
柳弈不太明白顾念的意思,只好道:“如今还不到下雪的时候。”
顾念自嘲地笑笑,登上了马车:“走吧。”
今日不下雪,却也看不到想看的人。
阿瑾,你连最后一眼,也不来看我吗?
……
一座小小的院落里,容瑾坐在石凳上,外面有三四个禁军侍卫守着。
皇帝说让他进御林军,叫他在宫中值守,其实只是想把他这几日软禁在宫里罢了。他知道,皇帝完全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却只能辜负陛下的好意了。
得到了禁卫军统领的叮嘱,这几位守着他的禁军非常尽忠职守,看管得很严密。可容瑾着实安分了几天,他装得很好,从焦虑不安到心如死灰,再到渐渐释然,几人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然后就被他给药倒了。
容瑾将药包丢掉。他早就知道陛下不会让他去,所以进宫前,就在香囊中藏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比如说迷药。之所以进宫这一趟,其实就是为了被关几天,让容家对陛下表明一下立场和态度,以免到时候他肆意妄为,带累了容家。
大部队都脚程慢,这几日应该还在繁华的地带,每走几步都是城池。那些人应该会等到行程过半,山荒路远的时候再动手。
他越过倒了一地的侍卫,刚拐出院落,就看到了相距十几步,站在夜色中的七公主和她的婢女。容瑾下意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七公主却没喊,她眼里带泪,轻声道:“你为了他,连家国都不要了。”
“我没有。”容瑾见七公主和她的婢女没有要喊的意思,放松了下来,摇摇头,“公主,我没有为了他不要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