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37)
“快快活活?”顾如琢的眼神有一瞬间很悲哀,“叫他一辈子不知父母名姓,有仇不能报,躲躲藏藏地快活活着吗?他本来该有最光明的前程,最坦荡的人生!如今触目都是后院的繁琐心机,科举不能参试,河山不能游历!”
容怀松浑身颤抖:“那我能怎么办?顾大人,我想请教一下你,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就算是仇人,路人获胜都可以,您都给阿瑾想好退路了。可父亲有没有想过,若是名正言顺的那一位获胜了呢?”
“他?”容怀松很不屑地“哈”了一声,愤怒道,“他若是有这个本事,当初也不用叫自己的表兄表嫂替他死了!”
顾如琢摇了摇头:“父亲,被厌弃十几年,却仍然能坐在名正言顺的位置上,那人没有您想的那么弱。此一时,彼一时啊。”
容怀松是个聪明人,他信任顾如琢的判断。顾如琢这话一说,容怀松原本愤怒的脑子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思量了一番,轻声道:“若是那人能赢,对我们自然只有好处的。那你就更不该插手这件事。”
容怀松的声音轻缓,却透露着一种薄凉:“他赢了,便是我们什么都没做,阿瑾不也能光明正大地回去吗?可他若输了,你贸然插手,容家就一定会死。这种事牵扯的都是大人物,我是个商人,你如今也不过是个芝麻官,难道有什么左右这件事的能力吗?既然如此,何必站队呢?”
“原本您这么打算也没错,可我现在想问父亲一个问题。”顾如琢直视容怀松的眼睛,“那笔容三爷亏空的帐,大到他能铤而走险去谋杀阿瑾。那些钱去了哪儿?”
容怀松脸色骤变:“你劫了我的信?!”
“容三爷之前差点害死阿瑾,我确实无法不关心这件事的原委。”顾如琢的眼睛犹如利剑,“父亲,如果之前您还觉得能凭借卢家的情谊,待他胜利后搭上他的关系。可容家曾经出钱帮他的仇人屯过兵!这么严重的事情!如果那人真的赢了,知道了这件事,他能放过容家,和被容家养大的阿瑾吗?”
“二十年已经过去了,便是当时表兄弟情深,如今谁知还剩下几分?父亲,如果您觉得单凭情谊二字,能让上位者连这种事都轻轻放下,那也未免太高看情谊二字了!”
顾如琢斩钉截铁道:“我们必须出一个人,站到太子那边去。不是去帮什么忙,而是去做投名状。告诉太子,我们是站在他那边的。最好的人选,就是我。”
“你说的这些,都建立在他能赢的基础上,若他输了呢?若他输了,你选择站到他那边,会叫整个容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顾如琢怔了很久,几乎叫容怀松觉得他是被问住了,他才慢慢开口:“我是容家的赘婿,不是吗?真到了那时候,阿瑾一封休书给我,大家分道扬镳就是。”
容怀松皱眉:“那你呢?你怎么办?”
容怀松的态度松动了,顾如琢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和阿瑾在乎的人起冲突。他微微笑起来:“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为阿瑾做这个马前卒。”
容怀松神色很复杂:“他待你情深义重,你觉得阿瑾会这么做吗?”
闻言,顾如琢突然变得有点暴躁:“到时候我自己会想办法!就不牢父亲费心了!”
容怀松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些事,你打算告诉阿瑾吗?”
顾如琢笑起来:“这些事为什么要告诉他?阿瑾本来也不知道多少,不是吗?父亲,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我们都想保护他。”
“不过不太一致,我是他爹,如果我骗他,他心里生气,却也不敢怎么样。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容怀松挑挑眉,带了点幸灾乐祸,“如果你敢骗他,就算真的危机过去了,你到时候也会死的很惨。”
顾如琢低声道:“我不会骗阿瑾。我会万事小心,不会到那一步的。”
☆、第40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40
两人去时剑拔弩张,回来的时候倒是和平又友好。吃饭的时候, 容瑾硬着头皮跟容怀松解释, 其实之前顾如琢背了他一路, 容怀松还说他, 让他别老是欺负顾如琢。
这个发展实在是叫容瑾摸不着头脑。
回了屋子里, 容瑾问:“你给我爹也灌迷魂汤了?”
顾如琢非常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也?”
容瑾一本正经:“是啊。我之前跟我爹说我们的事,我爹张口失了心,闭口迷魂汤, 简直把你当成了迷惑大官人的狐狸精啊。”
顾如琢失笑:“那官人还喜欢我这样的狐狸精吗?”
容瑾摸摸他的脸, 懒懒道:“如果狐狸精晚上能修身养性, 那就更好了。”
顾如琢叹气,委屈:“官人喜欢我的脸,又要我修身养性, 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两人笑着把这件事岔过去,容瑾心里暗想:这有点不太对啊。
他爹之前对顾如琢的态度摆在那里,是改变不了容瑾决定之下的妥协, 绝不是喜欢欣赏。他再怎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觉得顾如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攻略老丈人这么难的关卡。
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刚刚直接问顾如琢, 顾如琢却不动声色地把话头给岔开了。
他胆子是不是越来越肥了?
……
顾如琢后来又去过两次护国寺,专门去了那一排祭祠。
虽然这个规矩流传了很多年, 但世人都看重香火传承, 有条件的宁愿过继一个, 所以里面的牌位并不多。顾如琢每次也不敢多留, 只在里面待一会儿,就离开。毕竟,他不能真的确定三公主是敌是友。
他没查出来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八月十五,这次他又陪着容瑾去寺中拜祭先人。容瑾每次都要在最后的那个小房间单独待一会儿,他就去了祭祠。
在里面一无所获地转了一圈,他刚准备走,就听到了门外有声音传过来。
“你在这里守着门。”
是三公主。
怎么这么巧?!顾如琢左右环视了一番,躲在了柱子的幔帐之后。
门被打开又关上,一个脚步声慢慢接近,最后在顾如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三公主的声音有点沙哑,不复往日里春风得意:“阿兄阿嫂,阿棠来看你们了。”
她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最后苦笑道:“这次我又失败了,可能会引起怀疑。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不会连累到自己。”
“我不会一直失败下去的,也一定会把侄儿找回来。”
三公主没待多久,她这次来的仓促,走的也匆匆。
顾如琢悄悄从帷幔后出来,他凭借着对声音的判断,缓步走到三公主刚刚站立的位置,视线从牌位上一一滑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个上。
兄嫂之位。妹泣立。
字体非常凌乱,可能是怕人看出来是谁写的。牌位的年份也很久了。
顾如琢在祠内又待了一会儿,估摸着三公主已经走了,才悄悄离开。谁知出门没多久,就在门口看到三公主正站在海棠树下,似乎正在和另一人对峙。
姚海晟的眼神尖锐又嘲讽:“公主还是不愿意解释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吗?”
穆云升神色平静:“来护国寺,自然是烧香礼佛,还有旁的什么事情吗?”
姚海晟就笑了:“那就只能看大殿下,信不信公主的这番说辞了。我早就跟大殿下说过,这世上就是有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公主是来见我。”
姚海晟皱着眉看过来,顿时惊异:“小顾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顾如琢缓步走过去:“自然是来见公主。姚大人,公主面子薄,这种事不太好说出口。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好好,有情人相见自然无碍。”姚海晟面色愤恨,冷笑道,“却不知这无花无月,为何在这偏僻荒野相见呢?”
顾如琢很从容:“这里有两棵海棠树,我在这里见阿棠,便是这海棠树无花又如何?”
姚海晟神色微变,他也听闻过穆云升小字确实是一个“棠”字,不由得心中信了几分,试探道:“我却听闻顾大人和令妻情深义重啊。”
顾如琢神色间也有些惭愧内疚:“所以才委屈公主,便装来见。我也知不该,不过是情不自禁罢了。听闻姚大人也曾为官后又曾娶佳人,想来定能体会我这份心情。”
姚海晟被顾如琢堵得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告辞:“那本官就不打扰两位了。”
三公主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言不发。直到姚海晟离去,她才慢悠悠地转过来:“顾大人这次为本宫解围,本宫很感激。不过本宫想知道,顾大人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顾如琢面上的神情敛起,他缓声道:“我想问公主,要一块敲门砖。”
……
容瑾从屋里出来,发现顾如琢没有在外面。他跟小和尚打听了顾如琢去的方向,便顺着路找了过去。一路上几个路口,他闲着没事随意猜着走,心想,再走一会儿碰不到,就回去。
结果刚想完,他一拐弯,就看到了顾如琢在不远处跟别人说话。那是一个女子。而且俩人离得有点近。
看到这一幕,容瑾心中顿时有点微妙。
常人若是看到这一幕,心宽的也要吃吃醋,心小的,只怕一年后女子抱着孩子哭啼啼找上门的剧情都脑补出来了。但是容瑾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他看那个女子,觉得很亲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得出来,顾如琢的神色很严肃。容瑾没上前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们说完。他们身边还站在一个婢女,婢女很快看到了容瑾,然后说了什么,顾如琢和女子一同朝这边看了过来。
然后顾如琢跟那女子行礼告退,急匆匆朝着容瑾走过来:“阿瑾怎么来了?”
“来找你。”容瑾漫不经心地回他,然后视线越过顾如琢,落在不远处那位女子的身上,“那位是?”
顾如琢极力平静:“是三公主殿下。意外遇到,帮她解了一下围,所以说了几句话。”
容瑾的视线却没收回来:“是吗?”
顾如琢手心有一点微微的汗:“阿瑾,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那女子也正看着容瑾,她的眼中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容瑾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如琢一眼:“我看那位三公主,确实是一位少见的佳人。”
真的是个绝顶的美人啊。倒不是说五官如何如何精美,毕竟容瑾也没看太仔细,但是那种气质却格外不同。这时候和现代不同,三十岁差不多已经算是青春不再。很多见过的女子容貌尚姣好,却已经看着有点低沉之意了。但她却仍然很美,不见丝毫暮态,哪怕是素衣荆钗,也自有华贵慵懒的气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