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以身饲狼(14)
被念到名字的楚刑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表情还有些紧张,尤其是触到谢云的眼睛的时候。他抬起僵硬的腿,一步一步走到谢云跟前,停了下来。
陈茂还担心谢云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心想,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坐视不理了,决不能让楚刑给谢云欺负了去。
谁知下一刻谢云突然握住了楚刑的手,那只冰凉的手只是轻轻一握,接着旋即松开。楚刑的眼睫微微一颤,低头便看见手心里躺着一枚冷铁令牌。
只听谢云道:“这是我寒渊门的护法令,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寒渊门的右护法。”
这下,不光是谢云,连陈茂都始料未及。
让楚刑当护法?他心里的惊讶刚过,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心想这肯定是老天爷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这么快就给他派了一个救命的下来!
他当即拍着楚刑的肩膀笑道:“恭喜啊,想当年我来寒渊门三年的时间才当上这个护法,没想到你刚来没几个月就和我并驾齐驱了,你小子可比我当年的时候厉害多了!”
楚刑的嘴唇动了动,他眼里的赤红已退,那双乌沉的眼睛突然着火了一般陡然亮了起来,他哑声道:“为什么?”
谢云道:“什么为什么?让你当个护法,问题还真多!赶紧出去,别碍我眼,我要休息!”说罢,还真就眼一闭,把这一屋的人给晾一边上了。
陈茂带着人出来,把那护法令搁手里掂了掂,反复看过之后发现除了图案花纹和自己那个不一样外,其他没什么差别,便塞还给了楚刑,和他聊起刚刚发生的事。
楚刑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谈起谢云发酒疯的时候神色还有些不自在。谁知陈茂讶然一笑:“想不到门主还挺在意你这小子!”
楚刑闻言,那张僵硬的脸裂开了一条缝,心底那滚烫的热意瞬间从那缝隙里爬了出来。可下一秒,陈茂又道:“仇恨天这人是最近在江湖上崛起的一个杀手,我们收到消息却不知道他的底细深浅。所以门主不放心你,故意在宴会上把你支走,是怕你有危险。可没想到这仇恨天居然如此阴险,连门主都着了他的道,也幸亏当时你又赶回来了……”
陈茂还在那滔滔不绝,楚刑却仿佛一下子坠入了冰窖,他脸上的热意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一双眼猛地凝固住了。他心想陈茂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刺杀谢云?
谢云其实没有发酒疯,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把他给气走?
如果他没有回来,谢云是不是就……
楚刑不敢想下去了,他的嗓子酸涩极了,他一半心空落落的,另一半却又牵肠挂肚。谢云这两个字简直比毒.药还要可怕,卡在他嗓子眼里,想吐又吐不出,只能恨恨地把它咽进肚子里。
“这次还真多亏了你,也全赖你武功精进得快,连江湖上号称第一的杀手都解决了,真给我们寒渊门长脸!”
陈茂是个粗神经,没发现楚刑面上有什么不对。等他罗里吧嗦完了之后,楚刑差不多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陈茂说什么他都一副淡淡的表情。陈茂见他如此模样,心里还想这小子受了提拔和夸赞居然也不自傲,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宠辱不惊,对,宠辱不惊!
这时,一个佩剑的侍卫却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陈茂忙正色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人道:“陈护法,我们在检查仇恨天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他后背纹着黑雕!”
陈茂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他沉声问:“你确定?”
“千真万确。”
陈茂扭头就往回走:“去找门主!”
第21章 猜疑
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中原的这片土地还不姓楚,或许是姓李,或许姓张,但不管姓什么,朝代延续了几百年,一个王朝便由盛转衰,内乱未消,外患又起,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
其中野心最大,国力最盛的便是北楚。
当年的楚凌——大楚王朝的开国皇帝,便联合周围的小国,趁着中原灾祸之年,大举攻入,将这苟延残喘的中原王朝一刀扼杀,也多亏楚凌没有大肆屠戮,进京之后便让将士们收起了兵器,让饱受苦难的百姓们免糟了灾祸。后来史书上便记载开国皇帝楚凌有明君之德。
中原王朝终于改姓了楚,新朝建立,对于那些立了功的小国小邦,北楚一概论功行赏,除了那些大漠人。
大漠人凶残善战,当时联合攻打中原的时候,楚凌还有些不放心,跟他们立了规矩之后这才开战。
可大漠人就是一群饥饿的疯狗,他们向来游走在大漠里,整日面对着都是光秃秃的沙漠,绿洲也不过是羊屎蛋那么大。乍一入了中原,顿时贪念大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时大楚已立,楚凌之前可以容忍他们,但从他登上皇位时起,曾经的盟友也就变成了犯上作乱之徒。
楚凌帝元年三月,发兵十万,将这群凶残的大漠人打得七零八落,余孽逃回大漠。楚凌帝顾念旧情,又料想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并未赶尽杀绝。
可那些个漏网之鱼却在三十年间迅速壮大,在茫茫黄沙之中建立了漠苍国,他们的旗帜上的图案就是头顶翱翔展翅的苍鹰。
大漠人记性不好,但最爱记仇,当年被虐杀的仇恨和骨子里的贪婪让他们不甘苟且在这黄沙大漠里,他们失去的,要千倍百倍地夺回来。
于是,这仇恨经过几十年的僵持和冲突,已经成了累世之仇,大漠人憎恨中原人,中原人也憎恨大漠人。
北楚素来兵强马壮,大漠人知道正面对战一定讨不着好,他们也不傻,不敢深入,时不时在边界处冒出来打家劫舍,等北楚的军队一到,他们又一阵风似地逃得无影无踪,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
大漠人阴险狡猾至此,那也是跟楚家人的恩怨,可怎么就牵扯到寒渊门了?
本来以为仇恨天只不过是江湖上的杀手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大漠人。
他是漠苍国派来的刺客?
还是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呢?
碰巧江湖上的第一杀手是个大漠人,又碰巧被楚焕给收买了来杀谢云。
真叫人想不通。
陈茂在谢云跟前吧这群“苍蝇”们大骂了一通,他本来是一张内秀的脸,可谁都没想到说出的话竟一点都不内秀。谢云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摸着耳朵不经意看向了旁边波澜不惊的楚刑,更显得一旁的陈茂大惊小怪。
他挥手让陈茂下去查探,等人一走,可就清净了。他此时躺在床上,披头散发,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中衣,因为肩膀上有伤,所以只能朝一边侧躺。
楚刑一直默默低头站在一旁,他不说话,屋里就显得格外安静。谢云觉得他虽然沉稳,但未免太沉默了点,便开口问他:“给你的药吃了吗?”
楚刑先是一僵,后迅速答道:“吃了。”他身体绷得直,说话也规矩,谢云看了觉得这才像个护法的样子。
他半眯着眼说着:“以后这药记得按时吃,以后总会好的。”谢云徐徐说着,眼皮有点睁不开。楚刑心里突然就热了一下,眼睛不可抑制地抬头,极尽压抑地扫了那人一眼,接着迅速低头,淡淡“嗯”了一声。
其实他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就像乱麻一样缠绕在他的心里,可他不知道从何问起,又怕知道问题的答案,只能缄口不言。
他这少年愁肠谢云却是半点都没察觉,可能刚刚鬼老头给的药效起了作用,他脑子里一个劲发晕,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楚刑等了半天没听见人说话,陡然抬头便看见那双艳艳的桃花眼已经闭上了。这逼仄狭窄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空气都染上了暧昧的温度,楚刑呼吸陡然加重,一双眼睛克制又贪婪地看向床榻上的人。
犹如饥渴的野狼。
此时若是谢云睁眼,大概要被这眼神吓一跳,再大骂一声白眼狼,只可惜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楚刑已走到近前,他缓缓蹲了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心脏激动地险些跳出胸腔之外。他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贼,只敢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地注视这个人,但他却不敢冒犯他,哪怕他知道此时这人不会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谢云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突然口中传出一声梦呓,楚刑立刻吓得僵在了那里,脸上的血色都没有了。他一动不动瞪着眼睛看着谢云,等了一刻钟也没看见人转醒,这才长长呼了口气。他一刻也不敢多待了,临走的时候颤着手把被角给人掖好,又顺手把桌上喝剩的药碗给揣走了。
回去的时候,劈面撞见了赵东,赵东正从屋里出来,把头给碰出了个红印子。他抬眼看见楚刑,立刻大喊起来:“哎呦呦,这不是我们新上任的右护法大人吗!你可撞死我了——哎,你这怀里揣的什么东西?”
楚刑一脸冷漠,直接绕过人进屋。赵东见他神神秘秘的,更起了纠缠的兴致:“不是,我听说门主被人刺杀,是你救了他,提拔了你为右护法,那该不会是护法令吧?”
楚刑给了他一个冷眼:“不是,没什么东西。”
赵东一脸不相信,但也识趣换了个话题:“那你送给门主什么礼物这总可以说了吧?”
楚刑闭嘴不说话。
赵东觑他表情道:“难不成你还没送?”楚刑立刻扫了他一眼,赵东突然就被这视线给震到了,嘴里嘟囔着:“这当了护法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了,”一面又道:“之前门主对你有恩,你救他本是应该的,可门主却提拔你当了护法,这说明什么?说明门主把你实实在在放在了心上。”
楚刑依旧不言语,但眼神明显晃了一下。
这变化被赵东收在眼里,他趁热打铁道:“你看我们门主除了不是女人之外,哪样不是一顶一的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赵东这些颠倒黑白的话让楚刑嗓子一阵发涩,但又让他莫名得了几分快意,让他舍不得去打破。
他突然扭头,眼神是锋锐的沉炙,声音却低而沙哑:“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怎么说呢,我觉得古风比现代文难写一点,我说的是造句上,文绉绉的话要想好久。不过现代文我缺少阅历经验,肯定写不好的,古代的还可以编一编。不过我会加油努力的,我相信我自己能写好!
(最后弱弱地问一下,真的不来句评论吗?)
第22章 坏心思
谢云的生辰宴上的风波没过几日便被人忘在了脑后,他本人受伤的事对外没什么好说的,传出去还丢人。至于那仇恨天背上那只不知是真是假的苍鹰,更是一点都没有透露。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利用,给寒渊门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只怕不好善了。
所以谢云让在边疆的人暗中调查一下漠苍国最近有什么异动,没有在明面上声张。
另一边的人刚刚查到宴会上埋伏的那些人确实是和楚焕手下的人有过联系,应该是他派来的没错。
谢云听闻也只是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只不过他是真的不知道仇恨天是大漠人,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但是为了除掉自己什么人都敢用呢?
真是愚蠢,和一个大漠人做这种可耻的交易,要是真留了把柄传了出去,他这个太子之位还坐不坐得稳?
这么一想,谢云突然觉得仇恨天死得太快了。
不过没关系,楚焕敢派大漠人来杀自己,就不怕他不露出别的马脚来。
只是对这么个草包浪费心神实在不怎么值当。谢云叹口气,只把这几日的烦闷心情全都吐了出来。外面阳光正好,真该出去走走,除除这一身的晦气。
他挑拣了衣服穿上,颇为愉悦地推开门。当他看到门外的人时,那嘴角就不自觉拉了下来。
自从那日给了楚刑护法令之后,他门外就多了一尊门神,日夜守在他门前,雷打不动似的。谢云不是没有护卫,但那些护卫也只是远远站在台阶下,有人来便敲门给他通个信什么的,从来不让近身跟着。他这人喜欢自在,不爱有人时刻黏在他身边。一个个木头似的,功夫也不如他,出了事保不准要托他后腿,看着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