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做糕点(17)
陆诚先是惊了一下,半晌后眨巴了两下眼睛反应过来,竟和叶昕一摸一样,整张脸越发灿烂起来:“别院的正门,还有墙外的几条巷子肯定不能摆。但北面的采青巷,是别院的仆役们住的地方。货郎可以随意通行及卖货。一般的地痞流氓也决计不敢去生事的。”
叶昕一拍大腿,决定了:“好!让货郎卖货就行。今晚我们再做两样新点心,明日挑着担子,去采青巷做生意去!”
“师父。那今日的点心怎么办啊?”陆诚望了眼街对面的那几个大声笑闹的地痞,刚刚还兴奋不已的神情顿时没了,愁眉苦脸的说道。
“怕他们啊!反正摊子都没了,我们今天就挑着去卖。先沿这附近的几个大户人家住的巷子走一圈。我就不信还卖不出去了!”叶昕说着,愤愤然地撸起袖子,露出藕白似的两截秀美小臂。
陆诚简直都要对自己的师父俯身行叩拜大礼了。别看师父长得那样娇弱貌美,内里着实是条汉子。
玉春街南面有条玉带河,河水碧绿清澈,犹如环腰的玉带一般将玉春街围绕起来。河上有座玉柳桥,沿桥而过,能看见河岸两边随风款摆的依依杨柳。下桥一直往南,就是几个大士族门阀的宅邸。
走上玉柳桥,拱形的桥面让叶昕的步伐摇晃地更明显了。在桥上往来经过的行人纷纷对叶昕侧目张望。
那两截白生生的细嫩胳膊,在陆诚眼前一直晃个不停。
陆诚扛着挑担,脸红红的对走在前面的玉人劝道:“师、师父,你还是将袖子放下来吧。”
“嗯?为啥?”叶昕走得摇摇晃晃,换做其他男子,只会让人觉得瘦弱不堪。
可到了叶昕这儿,他身形虽纤瘦,但腰部的曲线却极美。露出的后颈白皙莹润,一双笔直长腿随着扭动的细腰有规律地迈动。走起路来,单薄的背脊微微起伏。从后望去,整个背影俏丽生姿,使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玉带河两岸的杨柳。
看得久了,那俏影反倒和岸边那些嫩绿曼摇的杨柳有几分相似,与这四月春日相映成趣,成了暮春里罕见的一道美景。
偏生这道“美景”还不知道自己是有多醉人,大大咧咧地露出如玉的小臂肌肤,继续祸害路人的神智。
叶昕被担子压得甚是辛苦,连路人的视线都顾不上了。陆诚既心疼又担忧,想了片刻,只得借口劝道:“放下袖子,免得晒黑了。”
“嗨!我还想黑点儿呢。赶紧晒黑吧!”苦中作乐,也是人生难得的磨练啊。叶昕累得满头汗,还强行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陆诚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恨不得为师父愁白了头。
他的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粗心。明明长得那么美,却偏喜欢将自己当作路人甲,对自己的容貌不甚上心。
这可真是西施的外貌,糙汉的内心呐……不知怎么的,陆诚脑海中浮现了这句话,于是忍不住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也罢,还是先期待今晚师父会做什么新式点心吧!
两人又走了一阵,担子沉重,叶昕为了分散肩头越来越明显的疼痛感,只得拉着陆诚一路聊天转移注意力。“九江郡王常来他这儿的别院吗?现在在寿春吗?”
陆诚:“不常来,现在应该不在寿春吧。一年到头的,听说只有在先皇和其生母的祭日那两月会过来住上十来日。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叶昕撇撇嘴,腹诽道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好啊。一年就来寿春住二十多天,还要专门弄个别院。任性!
不过不常来才好,不然万一在这里遇见了这种等级的王孙贵胄,自己肯定会倍感压力。
☆、23.九江郡王(一)
玉春街的东面相去七、八里,有一处精美富丽的别院。
高高的围墙之内,楼台错落,柱壁雕镂,窗牖皆有绮疏青琐,图以牡丹盛放。黛瓦飞椽,回廊数条,假山流泉,景致典雅。
后堂的卧房里,错金博山炉上,香烟细细袅袅弥漫。
重重锦幔之中,一人微微抬起手指,在案头的熏炉旁,轻轻敲了两下。
一旁的婢女训练有素,立时将案头上燃着安息香的香庐撤下,换上了另一只。
手脚利落的往新换的炉中加上一勺苏合香,点燃,用羽扇微微扇动几下,屋内的宁神香气便缓缓被一股馥郁的芳香所取代。
那人尊贵的一抬手,婢女低头俯身,当即退出房去。
须臾,另一位婢女进得屋来,将已备好的茶水和豆糕小心置于矮几之上。
“殿下,刘掌柜已在正堂候着了。”婢女垂首低眉说道。
那人微微一挥手,婢女缄口,识趣地退到一旁。
瞥了眼身旁如花似玉的美貌婢子,那人嘴角不易察觉地挑起一抹冷笑。
端起白瓷桃花盏饮了一口茶水润喉,又用银箸夹起一块豆糕,只浅浅尝了一小口,那人便放下箸,问道:“这豆糕,便是寿春最好的回香楼做得?”
婢子心头一跳,娇滴滴的嗓音中夹杂一丝惶恐:“是。”
那人又问:“刘福已在正堂了?”语尾显出一丝不快。
“是。”婢子欠了欠身,不敢再多说其他,生怕说多错多。她刚入郡王这寿春的丹暄别院半载,只听说殿下脾气乖僻,且于吃住是出了名的挑剔。
这回殿下突来寿春,她有机会得以服侍在侧,本是绝佳的上位机会,然而伺候了两日,方觉传闻不假。
殿下脾气乖僻与否,她不知道。王孙贵胄们,哪个不都有点儿脾气?住得方面也还好说,别院虽不大,但处处布置皆精美雅致,殿下对此无甚微词。
但在吃食方面,他却频频蹙眉。惹得她眼下哪还有攀援的胆子,光是伺候殿下的小食,就已然让她提心吊胆了。这也实在是太挑了!
“去正堂。”那人看都懒得看一眼矮几上剩下的豆糕,意兴阑珊地吩咐道。
“是。婢子这就先去传茶。”
刘掌柜步伐匆匆地出了正堂,方才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巧姑,巧姑。”刘掌柜见那名常跟在殿下身旁的婢子路过,慌忙叫住了她:“慢走,留步,留步。”刘掌柜本名刘福,祖上原是王太妃陪嫁婢女的家仆。
自从九江郡王刘祺的亲生母亲因病早逝之后,先皇便将年幼的殿下托付给当时还是昭仪的王太妃抚养。
三年前,新皇登基,殿下便被封为九江郡王,赐郡王府而搬离皇宫。刘福便被殿下指派,在寿春这个富庶之地置办几处产业。
回香楼是殿下的其中一处产业之一。故而遇见已共事数年的巧姑这老熟人,刘掌柜哪里还顾得上面子,连声唤住那婢子求助。
“福伯这是怎么了?”巧姑见刘掌柜难得勾着个腰,焦急的面色显出几分狼狈,不禁捂嘴笑问道。刘掌柜怎么说也是跟着殿下几年的老人了,如此慌里慌张的,着实少见。
“哎呦!我能不急么?”刘掌柜可算能找人一吐为快了。“你知道方才殿下见我,都说了什么?”
“哦?都说了什么?”巧姑装作正经的问道,嘴角却还是翘着。
刘掌柜哪里顾得这年轻丫头在自己面前嘲笑自己,差事要紧,差事要紧。于是一五一十地说道:“问我们回香楼是否换了厨子。说把鱼做得不够嫩、炙猪肉的味道太淡、菘菜炖得太老,豆糕的豆粉磨得太粗难以下咽……”
刘掌柜一边诉苦一边抹汗:“这到底是怎么了?与上次来时左不过七、八个月,怎么才几月光景,这口味竟变得如此挑剔了?”
巧姑见他一把年纪,平日在回香楼趾高气昂,这会儿居然像是被先生狠骂过的童子一般惊慌,又咯咯笑了好一阵,才道:“刘掌柜多日不在殿下身边伺候,自然不晓得。太妃数月前见了殿下,说他比她上次见到瘦了。故而一气之下,将跟在殿下身边的厨子全换了。现下的厨子可是整个九江郡内最好的了,你那回香楼只是一县之内有些名气,厨子的水准实在一般,又怎能与郡内拔尖的厨子相比?”
说着,巧姑转了转眼珠:“至于小食嘛……殿下近来喜食聚云观的豆糕。聚云观最近招进几名厨子,想要在吃食方面做大。那边的点心师傅可是三代家传的手艺。你回香楼的厨子又不是专做点心的,如何能比得过?”
刘掌柜一听,不信了,反诘道:“聚云观不是道观吗?为何要大力做道食生意?”
“道士们也要吃饭呐。”巧姑一脸“你这常年算账做买卖的,脑子倒不如我灵光的表情”,解释道:“聚云观的炼丹、讲经、剑术、医术都不如同州之内的玄元观,想要扬名,想要赚更多香火钱,当然要另谋他法了。”
刘掌柜沉吟片刻,点点头。也是。聚云观在扬州之内是仅次于玄元观的大观,数年来都想与玄元观一争高下,奈何各方面都差了那么一点,尤其近十多年来,玄元观出了楚灵均这么一位剑术奇人,连带着玄元观的剑术水平在整个大汉之内声名远播。
眼见名头只比自己高了一阶的玄元观,忽然因剑术高了自己好几阶,聚云观咽不下这口气倒是颇能解释得通。
道食虽不算道家极为看中的一项,但好歹也有其不同于常食的特点。
道观多建于深山之中。香客们为了去观中烧香祝祷,一来一回便要花去不少功夫,每每烧完香、参加完各种祭祀之礼,都要花去好几个时辰,故而不少香客会直接在道观用食。
几乎每家道观都有面向香客们开放的道食舍。聚云观从吃食方面下手改善从而行扬名之便,亦不失为一条容易的近道。
出了别院,刘福有些神情恍惚。
回香楼所做得吃食,殿下样样皆不满意。哪怕能有一样能入了他的眼的,刘福也不至于如此魂不守舍。如此下去,他回香楼还能开得下去吗?
开……开啊!当然要开下去。回香楼在寿春的几处产业之中,盈利颇丰啊!
殿下金枝玉叶挑剔得紧,可寿春的权贵世家们对回香楼还是极为喜爱的。
样样皆不满意,那便一样一样地改吧!
鱼、肉、蔬、果……先从哪一样改了好呢?刘福想到这一堆的吃食,不免有些犯愁。先去再招两个好厨子?可是,目前寿春最好的厨子已经在他们回香楼了啊……
刘福揉了揉昏胀的额角。殿下连小食都不满意啊。
小食……
小食?!
李匠头某日来回香楼拉着自己去他家吃酒时,曾经抱怨过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里。
“你说也不知道那陆家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找到了一位神仙似的点心师傅。”
“做得点心不但模样讨喜,味道也特别好。替陆家赚了不少钱,连欠我的债都还了。害的陆宜那小美人就这般从我指头缝里溜走了。这可真是让人记恨啊!”
“听说士族们的厨子都坐不住了,纷纷去他那摊子上买点心回去给主家尝鲜!”
刘福以前并未将这李匠头的话放在心上,毕竟李匠头这人为人滑头,还喜好吹牛。
再者,如果当真能有那般神仙手艺,为何不去士族家里当厨头,反而窝在蒸饼摊上受那风吹雨淋之苦?因而刘福并没将那陆家蒸饼摊新来的小师傅放在眼里。
可眼下他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他必须要在短期内就找到新鲜的吃食和好手艺的厨子来帮自己度过难关。那不如……去那蒸饼摊瞧瞧又如何?
刘福想通了,当即租了辆牛车载着自己就往玉春街上的陆家蒸饼摊赶过去。
结果一去,摊子都让人给砸了。哪里还有那陆家小哥的身影?问了一圈周围的街坊,才得知陆家小哥现下不在这儿做生意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刘福让牛车拉着在玉春街和附近两条有点人气的街巷转了个圈,也没能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