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做糕点(10)
柳不尘果然识趣,不再追问。他将擦嘴的帕子收好,对叶昕和陆诚分别行了个拱手礼:“不知两位明日还卖这葱油花卷和蝴蝶卷吗?”知道自己买的是摊主原打算要自己吃的最后两个面点,柳不尘似乎对这两样新吃食意犹未尽。“我可否向二位预订一些?”
陆诚高兴地说道:“明儿还卖。以后都卖的。柳道长想要多少?”
“先每样订八个吧。我带回去给师父和其他宫主都尝尝。若吃得好了,再来采买给其他师兄弟吃。”
陆诚兴奋地点点头:“好。那赶明儿辰时前,柳道长便可来取了。”
见那柳不尘离开后,陆诚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叶昕挺好奇:“看来你认识这道士啊。听说他要预订,你怎么这么高兴?别的主顾也有预订的,我也没见你这么兴奋。”
陆诚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边收拾摊子一边笑道:“那可是玄元观的道士啊。而且,他还是楚道长的徒弟!能入得了他的眼,以后说不定会经常接到他们的大单呢!”
再次听到“楚道长”三个字,这么看来,这位道长不止是长得帅了。陆宜那黄毛小丫头喜欢他也就罢了,连陆诚今日遇见他徒弟,都能喜得眉开眼笑,那位楚道长一定不简单。
叶昕这才带着有点长的反射弧,和自己的小徒弟打听道:“昨日听宜儿提过楚道长,还以为就是个帅道士。今日怎么你也提,还这般高兴?莫非你也喜欢帅的道士?”兄妹品味倒是一致。这要是在现代,还能一块儿追星呢。
听自己师父和自己打趣,陆诚乐哈哈地给叶昕解释道:“不是相貌问题。楚道长是我朝第一名剑,曾被先皇钦点为皇帝的剑师。前年新皇登基,丹阳郡内有几位武功奇高的盗匪与丹阳郡王谋逆作乱,搅得丹阳郡各县天翻地覆,连朝廷都没辙,皇帝请了楚道长及其几位师弟去剿匪,果然一举拿下。皇帝还曾奖他道侠之名!玄元观的名头现在因为他所住的紫微宫的关系,已成为仅次于国观太平观的天下第一观了。”
见陆诚两眼直放精光,语气中充满了崇拜,叶昕明白陆诚是那位楚道长的剑术迷弟了。
还好,这迷还迷得有些道理。男孩子嘛,对于功夫好的英雄满怀向往和崇拜,太正常不过了。
被他的激动感染,叶昕也对这楚道长的为人来了些兴趣,又问道:“老听你们说楚道长楚道长,他到底叫什么名?还有那什么紫微宫,又是什么?”
陆诚被师父问得回过神来,觉得刚才的自己太过兴奋忘形,于是脸红地挠了挠头,耐心地和叶昕解释道:“他叫楚灵均。紫微宫是玄元观四宫之一,是观中的道士们修习剑术之地。宫则为观之所属……”
今日生意极好,所做面点全部售空。师徒两人都累得够呛,心情却很好。
此时正是各家各户用哺食的时候,玉春街上亦是饭菜飘香。
两人收拾完摊子,腹中已是饥饿难耐,于是一边闲聊,一边推着板车,快步朝陆家所在的羊头巷走去。
*
夕阳西沉,一轮银月斜斜挂于天际。夜风吹拂,南琼山上树影婆娑,枝叶飒飒作响。
位于山顶的玄元观中,各宫各殿都燃起灯火。三清殿内,传出《太平经》的朗朗诵读声。
不同于其他宫内的恬淡安然,紫微宫的书房中,一人眉峰紧蹙,正在拭剑的手停在泛着寒光的剑脊之上:“打听‘田斌’之人,出现了?”
“是。”闲散笑意不见,柳不尘垂首低眉,脸色严肃,恭敬的向座上之人回道:“师父,可要向观主禀告?”
“此人是何身份?年纪如何?相貌身形如何?”
“身份倒是颇怪。是个卖点心的,就在陆家蒸饼摊上。近几日才来,以前我从未见过他。年纪很轻,约莫双十,身形纤瘦,与之前打探田斌的那几人的年纪与气质皆相去甚远,似乎不是同一批人。长得……长得极美,相貌可称冠绝天下。”柳不尘不敢有所隐瞒,将所知所见一一细禀。
坐上之人身形一顿,脑中浮现出前不久在涧溪边遇见的那抹惊艳身影。他默然沉思半晌后,双指捻动间,手中长剑瞬时入鞘:“你方才说此人奇怪。有何奇怪之处?”
柳不尘蹙了蹙眉,道:“此人身上有药香,手上也有长期炮制药材留下的痕迹,分明是长期与药为伍之人。兴许是大夫、兴许是药师,然则却在蒸饼摊上制卖面点,所售面点样式新奇独特,我以前从未见过。摊主还说那人是他新拜的师父。如此隐瞒自身所学,改换行当,不奇怪吗?”
“既是能问出‘田斌’此名,又与上次那批人不同,其中必有隐情。你处事务必小心。先不要打草惊蛇引其怀疑。再观察几日。万一真是当年郭师叔所托之人,可千万不容有失。万一不是,便不需理会。”
柳不尘弯腰拱手:“是。徒儿已明日约了去他摊子上,以采买吃食为由,再做试探。”
“好。”坐上之人微一点头,沉默片刻,冷肃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次下山,可有探得郭师叔的下落?”
柳不尘失落地摇了摇头:“仍无半点音讯。”
“无妨。待下月道考结束,你出山再探。”
“是。徒儿知道。”
☆、12.筹谋
为了节省油钱,陆家已许久未在晚上点灯了。然而今日,已不是以往。
何氏将儿子近两日赚回的钱再次仔细数了一遍,因赶制绣品而显出憔悴的脸上满是欣喜笑意:“没错。六百五十二钱。”
陆宜双手捧着鹅蛋小脸,一对杏眸在灯火映照下亮晶晶的,盯着何氏用青缗将钱一枚枚地串起来,高兴地像只小喜鹊:“阿兄,你这师父真厉害。这才两日呢,便帮咱家赚了这么多钱!”
陆诚脸红地搓搓手:“师父可聪明了。那些没买到葱油花卷和蝴蝶卷的客人,不愿白跑一趟空手而回,便把我的蒸饼买回去了。有了师父新制的点心,我连蒸饼都比往日卖得快了。”
何氏一边串钱,一边道:“这样下去,不出两月,咱家就能把之前的债务还清了。”说着,何氏又不免担忧道:“叶师傅这几样吃食,我见那些材料都很寻常。会不会被别人家学了去?”
“这点师父也想到了。他说被学去是迟早的,但只要将碱水的制法守住,别人就算仿制了,做出来的味儿也铁定比不过咱家的。”
“可是每日都吃,会不会吃腻呀?”陆宜看够了何氏串钱,拿起一旁的针线,一针一针地缝制起来,嘴上还不忘与陆诚说话。
陆诚回忆着叶昕的话:“师父说,要时常出新花样。这样客人才会越来越多。卖新点心的时候,同时也能带动老点心的销路。”
“对了,阿兄。”陆宜一听“新花样”三字,赶忙放下绣品,“噔噔噔”地提着裙子跑到屋舍角落,取过四只布袋递给陆诚:“呐。这是今日叶大哥赶回来做花卷时,让我帮忙捡的东西。你等会儿拿去给他吧。”
陆诚接过几个布袋,拿在手中颠了两下,几乎没什么重量。打开来一瞧,纳闷了:“花瓣?”
将四个袋子都打开来翻了翻,其中分别是桃花、梅花、迎春和杏花的花瓣。这些花瓣,是要用来做什么?
还不等陆诚想明白,何氏也道:“下半日你叶师父还托我买了些葵瓜子与胡桃。估摸就像你说的,又要做新品了。不过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便宜,也不知能不能都卖出去?”
“唔。兴许是。”陆诚寻思片刻,轻轻拍了拍何氏的肩膀,安慰道:“阿母放心。师父聪慧,他想的一定比我们想的周全。”
“阿兄,等明日你们收了摊子,我也要来帮忙!”花瓣也能用来做糕点吗?做出来不知味儿如何?又是怎生模样?陆宜瞧着这些粉白桃黄的花瓣,好奇的心里直痒痒。
*
隔日,晴了多日的天飘起绵绵春雨。走街串巷的货郎们难免唉声叹气,先前面露忧愁的农户们却展开笑颜。即便是细雨霏微,也是春日难得佳景。有这雨露甘霖滋润,到了秋收才能换来硕果累累。
街上的行人与货郎们少了一半,陆诚原本以为今日的生意要冷清了。
不料,也许是这两日接连制出新品售卖,口碑传了出去,今日来买葱油花卷与蝴蝶卷的平头百姓虽然比前两日少,却迎来几位士族豪门中负责采办的仆妇厨子。
他们不光将剩下的一些葱油花卷与蝴蝶卷包揽了去,甚至还定了些叶昕之前在大集上售卖的豌豆黄、芸豆卷与开花馒头。
故而叶昕与陆诚反倒捡了便宜,活儿比前两日少,钱却没少赚。
待到午时,叶昕与陆诚便收了摊子。去米粮油铺与佐料铺里采买原料。
因为是落雨天,无法在院中调制原料,叶昕便把买来的原料和石磨弄到自己屋中。既是穷人家,叶昕又是陆诚的师父,那也算得是亲长。陆宜还未及笄,便无需避讳太多男女之嫌。
开头处理原料的活计都是重活,碾磨、搅拌粉料都需耗费不少力气。
陆宜帮不到什么忙,索性拿了绣品过来,一边缝制一边瞧叶昕与陆诚两人忙碌。直到下半日的申时,所有基础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陆宜抿了抿手上的棉线,用牙咬断后,在线尾捻了个小结。她见房中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方才惊觉已接近用哺食的辰光了。“阿兄!已经申时了,麦粉还未磨吧?你明日不卖饼了吗?”
为了确保蒸饼的口感,陆诚家的蒸饼都是提前一日现磨粉的。寿春地处南方,面粉若在屋中放得时间长了,容易受潮,做出的蒸饼口感自然不如现磨粉蒸制的好。
往日这个时候,阿兄都已经将要制作蒸饼的面粉磨好了。然而眼下,陆诚只一味地帮叶昕打下手,听着叶昕一边制作一边讲解,不紧不慢地往几个粗陶碗里添加食料:“不卖了。”
莫不是要做得活计太多,所以阿兄明日才不卖饼了?陆宜想再问,但见阿兄一脸愉悦,又将话给憋了回去。
“阿兄,你快磨粉吧。我来帮你切花瓣。”说着,陆宜放下手中针线,去木盆里净了双手,便跑去拿陆诚手中的刀。
妹妹如此懂事,陆诚很高兴,笑着转身去帮叶昕调制蜂蜜与饴糖。
陆宜见他如此笃定,终是忍不住了,小心追问道:“阿兄明日为何不卖蒸饼了?”
“明日是上巳节。我听师父的,明日不卖蒸饼了。我们出摊儿,去玄元观门口的小道旁卖今日做的新点心去!”陆诚乐呵呵地说道:“师父说,明日卖新点心,一定比我卖蒸饼赚得多。”
嗯?这又是怎么说的?陆宜不解,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叶昕,问道:“叶大哥,阿兄说得是真的吗?我不太懂呢。”
“呵呵~”叶昕见陆宜娇憨直率,十分可爱,便耐心地和她解释说:“听你阿兄说,明日是上巳节。玄元观有祭祀巫山神女的祭典。”
听到这里,陆宜脑中灵光一闪,已经有点明白叶昕的用意了。
上巳节又叫三月三女儿节,在这一日,许多及笄却未出嫁的女郎都会去道观中祈福,参加巫山神女的祭典,许愿日后能越来越美丽,嫁得如意郎君。
每年的这一日,即便是许多平日不出门露面的世家女子,也会由亲长仆妇陪着,亲自去玄元观祈福。
见陆宜有些了然的神情,叶昕眼中露出慧黠光彩,笑吟吟道:“这么好的时候,自然是要做两样讨你们年轻女郎欢喜的点心了。如果你在祈福的地方,见到好看又美味的新式点心,你愿不愿花钱买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