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211)
而看到他如此贴心,齐平沙更是如见了鬼般踉跄了一下。
江玉珣硬着头皮展开信报道:
“……邢公子在信上说,丘奇王未能成功从其他二王处要来粮食。截至发信的时候他手下的臣子,已经踏上回程之路。”
军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立刻散了个干净。
邢治的消息虽快,但传到众人手中仍需要一段时间。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刻丘奇王也已收到了臣子传来的消息,并得知自己被其余二王抛弃的事实。
不想饿死在今年的他,已经别无选择。
※
深夜,“曲夏沙地”的最北方。
一千余名精骑兵聚集此处。
此时已到暮春时节,沙地两边的草原早被绿草覆盖。
肆虐一春的风沙,也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今晚正值月圆之时,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高悬于天边的明月正肆意散发着光辉,照亮了整片大地,以及沙地上丘奇王猩红的双目。
身着皮甲的他高高举起了手臂。
清澈的烈酒在皮质酒囊内晃动,伴随着他的动作洒落一地。
刹那间酒香四溢,蔓至众人鼻尖。
丘奇王的手臂,也被烈酒打湿一半。
闻到这阵诱人的香味后,周围骑兵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丘奇王像是没有看到手中的东西似的睁大眼睛环视四周。
“想喝酒吗!”
骑兵齐声道:“想——”
“好!”丘奇王拽了拽手上的缰绳,棕黄色的战马在原地踏起了步来,他一边笑一边大声朝众人说,“既然想,那今日便南下大周!自己去寻牛羊米粮!还有烈酒瓜果!”
士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丘奇王又高声补充到:“——烈酒谁抢到的便归谁!”
夜风吹来,酒香四溢。
本就一心战意的折柔骑兵,瞬间就来了精神。
他们高举起手上的弓箭,随着丘奇王一起振臂欢呼了起来。
烈酒一传入折柔,便迅速风靡,甚至于卖出了天价。
无论男女老幼,均以能喝到这种酒为荣。
他们早就听说过,在折柔境内可换两头羊的烈酒,在大周境内便宜的不可思议。
白灾带来了饥饿。
此时除了饥饿的恐惧外,烈酒也在引诱着他们向南去。
“是!”
打算绕过驻军直接去闾里劫掠的他们眼中只有兴奋,没有一丝半点的恐惧。
在他们看来,此行必胜无疑。
明月照亮了沙地上的马匹。
除了弓箭以外,每匹马上都驮着大大的麻袋。
这些用来装羊羔的麻袋此时大多空着。
但还有几个麻袋中装着涂满了油,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火把。
——按照丘奇王的计划,在劫掠结束后他们还会一把火烧掉沿途所有村落,不给大周留半点喘息与反击的余地。
丘奇王满意地朝众人看去,末了抬头望了一眼月色。
时间已经不早……
从这里到乌长县,骑快马也要一日功夫。
若想趁深夜偷袭,那么现在出发最为妥当。
“好了,”丘奇王举起手中长弓,“此刻出发——”
“是!”
骑兵立刻调转马身,借着月色向大周的方向而去。
丘奇王终于将酒囊贴向唇畔,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大半烈酒。
接着随手一掷,将酒囊丢向士兵当中。
周身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几息后,马蹄声响彻寂静的沙地。
远处沙丘上,身着玄甲的士兵早以最快速度收起木筒制成的望远镜。
并迅速骑马赶在折柔人出发之前,奔向大周所在的方向。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便从衣袖中取出一片红布,借着月色向南方挥舞了起来。
紧接着,守在更远处的士兵也收起望远镜,迅速骑马南行。
折柔的马匹虽快,但是凭借望远镜完成的接力比他们还要快。
正午时分,消息便于无声之中传到了镇北军的营地之中。
-
傍晚,服麟军整装待发。
镇北军营内一片宁静,空气似乎都冻结了下来。
除了镇北军严阵以待外。
此时服麟军中的先行兵已经离开军营,向着曲夏沙地与乌长县的连接处而去。
天子所在的营帐外站着几名守兵,此时他们正握着长枪目视前方。
天色一点点变暗,一颗昏星已经出现在了西天尽头。
气温也随之降低,马匹一边在原地踏步一边打起了响鼻。
军帐缓缓敞开,身着玄甲的天子从中走了出来。
厚重的玄甲在星辰下泛着寒光,照亮了那双烟灰色的眼瞳。
应长川的唇边难得没有笑意,平日里慵懒与漫不经心之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暗蓝的长天为他的墨发染上一层冷色。
眼眸也随他动作隐藏于眉骨的阴影之下。
此刻天子的身上满是迫人之意。
“参见陛下——”
营区内的士兵在此刻低头行礼。
战马在原地踏了两步,朝着主人的方向而来。
“免礼。”伴着甲胄相接生出的轻响,应长川已翻身上马。
“是,陛下!”士兵立刻起身,握紧长枪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远方传来一阵沉重的军号,服麟军大部队如一把沉默的利刃,伴着军号劈向前方。
就在这个时候,应长川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陛下!”不等他反应,江玉珣声音已传到了耳边。
傍晚时分,暮色苍茫。
草原溪流、戈壁沙地至于军帐均被暮光染成了深蓝。
江玉珣的睫毛正随着呼吸一道轻晃。
他缓缓站定于军帐外,抬眸看向马背上的应长川。
虽已是暮春时节,但是傍晚的空气里仍凝满了寒意。
或许是预感到了战争即将到来,玄色的战马在原地轻踏了两步,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它面前随之生出一阵淡淡的雾气。
应长川轻扯马缰,转身看向此处:“怎么了,阿珣?”
方才凝满了杀气的双眼在这一瞬变得无比温柔,眼角还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江玉珣下意识攥紧手心:“……注意安全。”
话说出口,江玉珣忽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视线。
我跑出来叫住应长川只为说句这个?
“咳咳……”江玉珣清了清嗓子,他再次转身看向天子,“没什么事了,陛下快些出发吧。”
说话间,他心脏又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江玉珣虽坚信应长川此行一定顺利,且方才在军帐中早已经叮嘱过眼前的人注意暗箭,但此刻他的心情依旧忐忑。
——战争对成长于现代的他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江玉珣用余光瞄向官道,此时服麟军已缓缓向北而去。
大地也被马蹄踏的震颤起来。
时间不早,应长川也该随服麟军一道出发了。
他犹豫了一下,举手加额道:“臣就先退下了。”
可还不等江玉珣转身退回军帐,马背上的应长川忽然开口:“过来,阿珣。”
或者是因为此刻的应长川正身着玄甲,语气也不同往常那般清懒,江玉珣竟然从这简单的几字中读出了危险的意味。
虽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去,“怎么了陛下?”江玉珣站定在战马旁,有些不安地抬眸看向天子。
应长川本就比江玉珣高出许多,此时坐在高大战马上的他,压迫感更是在瞬间激增。
江玉珣愣了一下,正想后退半步和他保持距离,却见应长川轻轻地扯了扯手下的缰绳。
方才看向前方的战马在此刻回头,侧身挡住了远方士兵的视线。
不等江玉珣反应过来,应长川竟突然俯身朝着他唇畔吻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