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115)
江玉珣轻轻点头,他们选择的地方并没有错。
只是如今正处于气候过渡期的泽方郡,暂时还不具备令树木自然生长的条件。
……可是屯田已经开始,移民即将到达。
若是现在不做些什么的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或许已经有一辈人的青春在黄沙中蹉跎了过去。
若是能以外力辅助树木生长,八成能够提前改变边民的生活条件。
“江大人?江大人?”
见江玉珣坐在这里发起了呆,已和他熟悉起来的汤一蒙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问:“您可是知道什么方法?”
南巡过后江玉珣给朝中官员留下了“博闻广记”的印象。
说着说着,汤一蒙的眼中也随之生出了几分期待。
江玉珣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茶盏。
前日军医他挑破了手上的水泡,如今他手心还覆着薄薄一层绷带。
茶盏的热气穿过绷带传到了手上。
“草方格”这三个字随之出现在了江玉珣的脑海之中。
他并没有直接点头,而是轻声说:“是有一些头绪,但还要再想想。”
“不急不急!”汤一蒙眼前一亮,“现在要紧的是出使折柔,后面的事情等我们回来之后再想吧!”
“嗯。”江玉珣轻轻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
战争的爆发不挑时机。
士兵自然要拥有在严酷环境中作战的能力。
但是这并不代表要尽可能地折腾他们。
这几日风沙实在太大,军士们暂时留在帐内没有前往校场。
江玉珣和汤一蒙等人正在帐内最后一次清点送给公主的礼品。
隔壁军帐内的声响,也在这个时候传到了他们的耳边。
说话的百夫长口音有些重,江玉珣听了半晌只懂了几个字。
他忍不住问一旁前来帮忙的士兵:“隔壁的军帐内正在说什么?”
“这个啊,”士兵一边清点草药数目一边对江玉珣说,“这几日军中将士都在学习兵阵之法。那名百夫长正在告诉他们如何排列兵阵,等到风沙停下以后,便要进行实际操练了。”
末了,他又补充道:“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他说要将‘战阵演习’变为军中常规的训练项目,人人都要掌握。”*
到了军中以后,应长川竟比他在昭都时还要忙碌。
短短几天时间便做出了许多安排。
另一名士兵也跟着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各兵种的协同配合。”
以往的大周军队以步兵为主。
现在以镇北军为首的队伍,正在逐渐转化为步、骑混合部队。
这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情。
江玉珣缓缓点头,将这一切记在了心中。
大周军队中法令严明、赏罚具信。
受此影响,将士们的服从性也格外高,这一点与折柔人完全不同。
历史上怡河溃堤后折柔人便瞅准时机大肆南下,完全没有给应长川留练兵的时间。
而如今……江玉珣忽然期待起了这支原本便纪律严明的军队,未来能够成长为什么模样?
他忍不住向外看了一眼。
停顿片刻方才继续手上的工作。
-
傍晚,军帐内。
身着浅灰色劲装的江玉珣,正与一名士兵执剑相立。
“拔剑——”
江玉珣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银光从面前闪过。
“是,大人!”那士兵随即拔剑朝银刃挡去。
下一刻,两把剑就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江玉珣的手被这股力震得麻了一下,但他却只蹙眉并未丢剑。
调整几秒后,便再次握剑劈向对手的脖颈。
现状士兵当即一惊,下意识提剑去挡。
不料就在那把轻剑即将触及他颈边之时,江玉珣竟然调转方向,向着士兵的腹部刺去。
束在头顶的马尾随着江玉珣的动作轻摇。
黑亮的眼眸在瞬间被银光照亮。
他的眉宇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成熟、凌厉了不少。
江玉珣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巧劲却找得很好。
不等对方闪躲,他手中未开封的银刃已经抵在了那名士兵的腹间。
若是在战场上,这士兵怕是已被开膛破腹了。
士兵被吓了一跳,他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剑也在此刻“哐啷”一下摔在了地上。
显然他没有想到表面看着文质彬彬的江玉珣,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士兵愣了一下不由感慨道:“江大人好剑法!”
“呼……”
江玉珣长舒一口气,扶着膝盖艰难地调整呼吸。
几秒过后,终于笑着把手中长剑放到一边,再向对面陪他练剑的士兵行了一礼:“承让了。”
……
这个冬、春,江玉珣一改往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惯。
几乎每天早晨他都要抽出最少一个时辰时间,去认真练习剑法。
在应长川这个“严师”时不时的敲打之下。
江玉珣也逐渐摸索出了适合自己的使剑方法。
他身体素质不高,力量并不大,但胜在反应迅速、动作敏捷。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玉珣在练会了基础剑法之后,又找来几本能扬长避短的剑谱学了起来。
方才看到有士兵正在军帐内比试,好奇自己现在水平究竟如何的他,终于没忍住找人比了一场。
随应长川一道来北地的玄印监把水壶交到了江玉珣手中。
一口气喝了大半后,他终于笑着转身向军帐另一边看去。
“陛下,臣刚才的剑法可有什么问题?”
江玉珣嘴上虽这么问,但是眼睛里却是淡淡的欣喜。
帐内的炭火照亮了他的眉眼。
江玉珣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完全一副等人夸奖的模样。
方才那个士兵已经在军中服役一年还多。
刚开始的时候,江玉珣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赢过他。
……如今看来看来自己的水平或许还算可以?
“的确不错,”应长川放下茶盏缓缓走了过来,“截剑与撩剑的动作都很标准,反应也非常及时。”
江玉珣的唇角不由微扬。
他正准备感谢天子,却听对方话锋一转道:“爱卿方才只想问孤这些?”
“嗯?”
江玉珣的胸口还在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着。
额尖的碎发不知道何时粘在了脸上。
几秒后,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的江玉珣耳朵罕见地红了起来。
同时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
他不由移开视线,尴尬地轻咳两声并低声道:“……臣想问问陛下,臣是不是也没有您原想的那么菜,表现的或许也算不错?若是陛下能夸上几句,让臣涨涨面子就更好了。”
江玉珣,做人真的不能太飘……
你怎么求夸求到皇帝面前去了?
这像话吗!
菜?听到这个字天子不由笑了一下。
他轻旋指间的玉戒问:“如何夸。”
玄印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军帐中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了江玉珣和应长川两个人。
天子的声音清懒微哑,落在江玉珣耳边竟叫他的耳朵不自觉地痒了一下。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不自觉道:“比如说夸臣颇有天赋?”
话还没有说完,江玉珣自己就心虚了起来。
应长川:“……”
营帐内又静了几分。
不等应长川开口,江玉珣突然默默感慨了一句:“……臣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
翌日清晨,大周使臣整装待发。
泽方郡的黄沙终于在今天早上停了下来,天空一碧如洗。
微风拂过远方碧绿的麦苗生出一阵沙沙细响,远远望去如波涛起伏不定。
江玉珣虽然是这一批使臣中年岁最小的一个,身上的职责却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