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娱大亨(52)
民国时期百姓的八卦热情,一点也不比后世低。
谢颜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没有管好奇的围观群众,向司机道谢后便和李泉一起进了茶楼,周三也拿着一只长嘴茶壶在门边看热闹,见谢颜过来,阴阳怪气地瞪了他一眼,倒是什么都没说,转头走远。
“他这两天老实了许多,大概是知道阿颜你现在不好惹了。”李泉悄悄说。
谢颜对周三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他之前一直与自己和李泉不对付,听李泉说完后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他环顾了一圈茶楼,突然察觉到一些不对的地方。
“李泉,柳掌柜人呢?还有今天茶楼的客人怎么感觉少了些?”
谢颜皱眉看着茶楼内的景象,觉得十分违和,一般这个时间点,顺先生才说完书不久,茶楼里的客人应该比现在多,柳掌柜也该在柜台后面算账才对。
“这个……”李泉闻言一顿,左右看看没人,才一把拉住谢颜走向后堂,“阿颜你和我来,我给你说是怎么回事。”
这么神秘?谢颜见李泉一副不能被人听到的样子,只好跟着他一路来到他们暂住的小后院。
“其实这事几天前就有了,只是我觉得你白日里太忙,没必要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分心,所以没和你提过。”李泉搓了搓手回忆,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阿颜你还记得吗?我们来的那天就知道,运来茶楼其实是那位打算开洋餐厅的李先生的产业,柳掌柜只是他聘请的管事的,李先生每隔几天就会来茶楼看看情况,你在茶楼那两天恰巧错过没见到。”
“我记得。”谢颜点头,他当时还因为对方对白落秋名字的反应,和柳掌柜打听了几句李先生的情况。
李泉闻言接着说,“大概两天前的下午,顺先生正准备说书,茶楼里突然来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年纪不大最多二十来岁,虽然穿的很破烂,却十分有气质,应该之前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李泉想起那位太太当时的样子,叹气摇头。
“我听周围的茶座们说,她是谢记米行家的少奶奶,谢记米行前阵子资金周转困难倒闭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谢老爷带着谢少爷出门筹钱,遇到流匪作乱,爷俩一个都没回来,整个谢家只剩这位少奶奶和她出生半年的孩子,谢家之前与李先生关系不错,谢少奶奶走投无路才来茶楼找李先生求助。”
“当时茶楼里的客人很多,大家都认出了谢少奶奶,柳掌柜只好赶紧让人去请李先生过来,李先生来了后先安慰了几句谢少奶奶,保证会帮忙,又给了她一百银元的银票,把她劝了回去。”
“这不是很好吗?难道还有其他事?”谢颜听到这里问。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好了,李先生对我们有恩,我也不想无端猜忌他……”李泉再次确认周围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那天劝走谢少奶奶后,李先生没多留也离开了,他走的时候忘了拿帽子,柳掌柜发现后让我追出去送。”
“李先生是坐马车来的,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上车,没看见我在车后面,我听到他和自己身边的伙计说——”
“他说‘早知道应该再做的干净点,现在就不用费事了’。”
李泉想起当时的情景,一个寒颤。
“阿颜,李先生那话……不会在说谢少奶奶吧?”
第42章 给我学他笑
“……”
谢颜听李泉说完, 心中一惊,有些后怕,要是李泉当时被发现……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说的是那位谢少奶奶?今天下午还发生了什么事?”
“我那天听到李先生的话后, 心里一直不安稳,但又怕只是自己想多了, 没敢和任何人说,也不敢托人打听谢少奶奶的情况。”李泉搓了把脸。
“没想到就在今天下午,谢少奶奶竟又来了一次,她上次来的时候虽然穿的破烂, 但气质还是矜持文雅的, 不料今天竟像疯了一样,也没抱着孩子, 直接冲进茶楼大哭大闹,要李先生出来给个说法。”
“她说话的时候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 大概意思是说李先生不安好心,要绝他们谢家的后路,要是孩子出了事她也不活了,直接趁晚上一根绳子吊死在李家门口, 看看李先生什么时候不得好死。
“谢少奶奶待在茶楼不走,柳掌柜怎么劝都劝不住她,顺先生的书也没法说了,茶楼今天下午就没做生意。”
“最后还是一个人过来给谢少奶奶说她的孩子在医院醒了,谢少奶奶才终于离开……”
李泉一口气把这些事情说完,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期颐地看着谢颜, “阿颜, 你比我聪明多了,依你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可能是谢少奶奶遭逢巨变承受不住打击疯了,也可能是李先生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谢颜摇头,只凭李泉的一面之词,他也无法推测真相。
“啊?可是李先生在附近的名声一直很好,据说他每年过年都会周济穷人,大家都夸他乐善好施。”李泉瞪大眼睛,“而且他当初还收留了我们两个,如果他表里不一的话,我们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啊?”
“不一定。”谢颜想起上辈子的很多经历,摇了摇头,“李泉,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难以研究透彻的动物,你以为的好人,说不定明天就会给你一刀,你以为的坏人,也可能在未来有助于你……哪怕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情况下也会做出截然不同的事情。”
“什么意思?”李泉半懂不懂。
“比如说,如果有一个人,他每天都会给自家门口的乞丐一点钱,但又会在发现乞丐有可能会知道自己的秘密时,毫不犹豫地杀了他,那么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有这样的人吗?”李泉愣住了。
“当然有,随手为之的小恩小惠与关乎自己利益的阴险狠毒并不冲突,甚至有时候,二者是统一出现的——越阴险歹毒的人,越喜欢施展这样的‘小善’,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欺骗自己‘我其实是个好人’,‘是他们自己的错让我不得不动手’,以达到心理平衡,然后在下次自身利益受到威胁时再次痛下狠手。”
“定期给慈善机构捐款的老师盗取学生的研究成果,每天念佛的老太太理所当然地把犯错的丫鬟沉塘处死……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矛盾的‘好人’。”
李泉被谢颜这一番话说的彻底呆住了,他僵硬地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阿颜你的意思是……李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了,只凭你说的我还不能确定。”谢颜摇头,“只是想起一些事,告诉你确实有这样的人罢了。”
谢颜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已经疑窦突起,毕竟如果李先生真的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以大众眼中谢家和李先生的关系,早在谢家出事时李先生就会去帮忙,何必等到谢少奶奶来茶楼找人才周济给银票。
谢少奶奶当日的举动,更像是实在见不到李先生的人,才百般无奈下来到李先生的茶楼,当着众人的面逼他现身。
“阿颜,那这件事我要怎么办?”李泉见谢颜不说话,有些忐忑。
“如果李先生真的有问题的话,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样吧,你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这件事,也别打听那位谢少奶奶的情况,不要露出破绽让人察觉,我看能不能从温家那边问问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其实那位谢少奶奶也很可怜。”李泉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阿颜,这位谢少奶奶家里和你一个姓,会不会——”
“怎么可能?”谢颜无奈一笑,“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都那么多,何况只是一个姓氏,若是同姓的人都有什么关系的话,你和李先生还都姓李呢,难不成你们也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