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娱大亨(51)
“呵,你可不要后悔。”温珩笑的玩味。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只是我刚见到安小姐的时候,她似乎把我认成了一位故人, 还问我有没有容貌相似的亲戚,我有些奇怪,究竟是哪位与我长相接近的人之前与她认识。”
温珩双手一摊补充,“对了, 安小姐祖籍苏州, 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现在寄居在汉口的叔父家。”
“……”
温睿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你怎么说?”
“我没说有人和我长得像,安小姐也没再问。”温珩耸肩,“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你处理, 毕竟谁欠的债谁还,你觉得呢?”
“……”温睿没有再问什么,他静立半秒,转身就走。
“去哪?”
“找人。”
“我来问你借的训练用的靶场呢?”
温睿脚步不停, 把手伸进军装口袋取出证件,直接丢给温珩,“五靶场没人,你去就好。”
“……”
温珩看着自家大哥少见的匆匆离去的背影,摇头嗤笑一声,把手里的证件打了个转, 转身朝汽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其实温家两兄弟的感情并非不好, 只是相处模式常人实在无法理解罢了。
温珩之前根据蛛丝马迹, 对自家大哥的心事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但并不清楚具体发生过什么,这才在见到安语靖后没有说出温睿的存在,而是把事情保留下来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免得引发更多的误会。
不过方才居然可以在温睿身上看到这样的反应……温珩有些感慨,果然爱情是最不讲道理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堂入室,迅速生根发芽,将一个人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或者说,将一个人原本被自己遗忘的样子,重新唤醒,只等触动到内心深处那根弦,便可焕发出勃勃生机。
温珩朝前看去,在他视线的尽头,披着雪白斗篷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倚在车门上有一下没一下嗑着糖炒栗子,见他过来,老远招了招手。
温珩的眼神在一瞬间松动,他还在感慨大哥,其实他自己,细想起来又何尝不是呢?
“怎么了,大少不太方便吗?”谢颜正在和死活咬不开的栗子做奋斗,见温珩一个人回来,把那颗顽固的栗子捏进手心,腾出口来问。
“他还有事,让我们自己去靶场。”温珩冲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证件。
“那就好。”谢颜松了口气,打算把这包中看不中吃的糖炒栗子放回车上,却被温珩拦住了。
“手冷还是带着吧,我看你挺喜欢吃的。”方才似乎一直在咬。
“……”谢颜一阵无语,温二少这是什么眼神?他那是喜欢吃吗?那分明是吃不动啊。
“温珩,我觉得这包栗子可能不太适合吃。”谢颜委婉地说出真相。
“是吗?”
温珩看了眼谢颜拿在手里的栗子,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伸手从他怀中的纸包里取出一颗。
几指发力,轻轻一收,随着一声干脆的声音,栗子壳已经裂开一条规则的缝隙。
“……”
温珩把里面的栗仁取出后,将谢颜掌心那颗死活咬不开的栗子换了过来,修长温热的指尖无意中擦过手心的肌肤,引来主人都未曾察觉的细微悸动。
“不是不适合,换一个就好了。”
“……”
谢颜把栗仁扔进口中,跟在温珩背后朝靶场走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独居在森林小屋里的猎手,一只狡猾而不确定的猎物每天都在小屋附近徘徊出没,每次即将被他发现时,又迅速撤退消失。
就像一场漫长的心理攻防战,看最后到底是猎人忍不住走出小屋探寻,还是猎物自甘情愿走入陷阱。
——而或许无论哪种,都是一样的结果。
谢颜摇了摇头,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赶出脑海,将注意力先放在眼前的事上。
玩枪还遛神?除非不要命了。
温睿口中的五号靶场是一个私人训练场,位于军营边缘,凭借温睿给的证件和温珩的与温睿相似的长相,两人只在岗哨处站了一会儿,便直接进入。
此时时间正是午后,靶场如温睿口中所言并无他人,几百平米大的场地四周围着铁丝网与实心墙,地面是平坦而坚实的土面,铁门对面的墙跟竖着十几个大小一样的圆心靶。
温珩之前送给谢颜的手枪是把德国货,枪身做的很轻巧,方便携带和隐藏,是自卫防身的绝佳之选,不过无论多么轻巧,只要还是枪械,便是冰冷而危险的。
温珩怕谢颜第一次拿枪出意外,一直站在他身后半步,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谢颜在学习枪械上竟非常有天赋,不但看一遍就掌握了子弹的安装拆卸,讲过技巧后第一次实践也把子弹打在了靶子上。
这把手枪看上去轻便,后坐力却不小,子弹出膛后,谢颜避开发烫的枪管揉了揉发麻的肩膀,满意地看到自己打中了靶子。
虽然离正中靶心还很远,但至少没有打偏到连方向都错了。
比起温珩的惊讶,谢颜自己对此只是意料之中的满意,因为他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掌握,开枪之前便已胸有成竹——从很多方面来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谢律都是一个非常清醒而自信的人。
“怎么样?”
“很好。”温珩拍了拍戴着白手套的双手,点头微笑。
或许他不该觉得谢颜在学习枪械上可能存在问题,从认识到现在,这个人永远都是耀眼且令人惊喜的。
接下来的时间,谢颜在温珩的指导下练完了几十发子弹,准头也从刚开始的射中靶子,进步到可以打中六七环,直到右肩的酸痛感不可忽视,谢颜才遗憾停手。
此时天色渐暗,时钟已经指到了下午五点多,回温家继续教书已经没必要了,谢颜想早些回茶楼把剩下的小说写完,拒绝了温珩一起吃饭的提议,温珩见状知道很多事过犹不及,让司机顺路送谢颜回去。
温珩在到达温家大院时便下车了,谢颜坐着温家的汽车到达运来茶楼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去,这个时代能买得起汽车的人家十分稀少,哪怕在汉口华住界最繁华的芙蓉街,汽车也不是司空见惯的事物,谢颜刚从车上走下来,就遭到了周围人的注目围观。
“阿颜,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李泉在茶楼内听见动静,把白毛巾搭在肩上跑出来,“这是……汽车?”
“嗯,我下班时温二少正好要出门坐车,把我顺路带上了。”谢颜笑了笑,没有说他下午跟着温珩学枪的事,随口解释。
然而饶是如此,周围听见这话的人们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天爷!那可是船王温家啊!这个运来茶楼新来的小伙计怎么和温家扯上了关系,还能坐他们的汽车回来?
还有他身上穿的这件白色狐毛斗篷,一眼便知是最上等的料子做的,加上做工费恐怕三十块大洋也买不来,这个伙计不是和李泉一起来的流浪儿吗?为什么能穿着这么好的东西?
谢颜被温家聘为教书先生才几日,原本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此时大家聚在一起悄悄议论,消息才传播开来,听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学问大到能做温家的先生,大家眼中都带上了几分羡慕与向往。
“我当时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不是普通人,果然没错!”
“人比人气死人啊,为什么人家长得好还学问大,我们就只能端茶倒水?”
“说起来前两天我去运来茶楼听书,这个谢颜还给我倒了杯茶呢,现在想想真是折寿。”
“我听说温家似乎有位姑娘年纪和谢颜差不多,温家对他这么好,不会是想招女婿吧?!”
“嗨,反正是不是,温小姐都轮不到我们。”
……
谢颜听着周围的议论,有些无语,他不过是解释了一句,就被脑补出这么多,要是真让这些人知道他今天不但和温夫人一起吃甜品,还和温二少去了靶场学枪,岂不得传遍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