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娱大亨(128)
“……”
柳掌柜沉默几秒后拱手,“小谢先生,我服了。”
“柳叔别客气,我没做过生意,剧院的事还要多仰仗你呢。”谢颜推脱了一下,话锋一转,“对了柳叔,你刚才说周三已经被温家人带走了?”
“对,领头的伙计说他叫燕林,只要给您说这个名字您就明白了。”柳掌柜点头,“小谢先生您现在要去温家审一下周三吗?”
燕林是温珩身边的得力伙计,谢颜听到这个名字,一瞬间便想到了温珩,刚谈恋爱的人总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明明昨晚才见过面,谢颜却总觉得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温珩了。
“这个不急,周三在温家手里我放心。”谢颜愣了半秒后道,“我是想问柳叔你知不知道周三家住在哪里,就算周三再混账,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娘出事,周三已经被抓了,老人家一个人不容易,如果他娘真的病了的话,我看着帮一点忙吧。”
“小谢先生您真是人慈心善啊,换成我,也不一定愿意去照管刚威胁过自己的人家里的老小。”柳掌柜感叹。
“周三家住的离芙蓉街不远,就二十多分钟的路,他娘我见过几面,还请她帮忙浆洗过衣服,是个很好说话的老太太,不知造了什么孽养出周三这样的逆子。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后,说完正事就去他家看看,既然小谢先生有心,我们就一起走吧。”
谢颜和柳掌柜安顿完剧院的事,便出发朝周三家走去了,谢颜的认路能力不错,很多路他走一遍就能记个大概,跟在柳掌柜身后,越靠近目的地,谢颜越觉得这条路线熟悉。
等走到一条小巷后,谢颜终于确认这里为什么眼熟。
“柳叔,这条巷子里是不是有一家裁缝铺?”
“有的,这家裁缝铺东西实惠价格公道,很多柳条巷的艺人都来这里做衣服。”柳掌柜说道这里想起来,“小谢先生你那件竹布大褂就是在这儿做的吧?”
“是这里。”谢颜看着巷口,心里想的却不是裁缝铺,而是那天做衣服的时候在这里偶遇的在瑟瑟寒风中补衣服的老太太。
记得裁缝铺的老板说,那个老太太叫周妈,是住在附近的人,因为儿子不孝顺一大把年纪还要在外面揽活做……
谢颜心里突然涌起一个猜测,周三,周妈……他摇了摇头,希望事情与自己猜想的不一样,否则那个老太太也太命苦了些。
第100章 情动
周三家就住在这条巷子靠里的一间破土房里, 院墙已经坑坑洼洼,屋子门前摆了一个缺角的大水缸,上面结着蜘蛛网。
谢颜心想周三的母亲千万不要是那位老太太, 然而事实总是不随人愿。
柳掌柜敲了敲腐朽的木门,推门而入, 谢颜跟在后面,一眼便看见了裹着条烂褥子躺在炕上的老太太,看面相赫然是他与小文柳那日在巷口遇到的补衣服的老太太。
老太太久病不起,神智有些不清醒, 听到开门的声音, 脸冲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先认出了谢颜。
“小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老太太挣扎着爬起来, “是那天补的衣服线开了吗?我找找我的针线盒……我的盒子呢?”
谢颜见老太太浑身颤抖,赶紧上前把她按回床上,“您先睡着吧, 我不是来补衣服的,是陪柳掌柜的来看看您的。”
谢颜示意后,柳掌柜赶紧上前,“周妈, 我是运来茶楼的柳掌柜,您还认识我吗?”
“柳掌柜的?”周妈看了柳掌柜几眼,突然想到什么,剧烈咳嗽起来,“是不是三儿……是不是三儿出什么事了?我就知道他又不学好了……掌柜的,您一定要给我说实话啊!”
柳掌柜一边赶紧伸手给周妈顺气, 一边为难地看向谢颜。
谢颜想了想, 直接对周妈道, “是,周三犯了些小错,去我们剧院偷东西,已经被警察抓走教育了,我就是被偷的苦主。”
周妈闻言哀呼一声,不管不顾就要跪下给谢颜磕头,“小先生,我求求您放过他吧……他偷了多少钱我一定想办法赔给您,您就放过他吧!”
谢颜和柳掌柜花了好大功夫,才阻止了周妈磕头的行为,然而老太太仍旧眼泪汪汪地替儿子不断求饶。
自古慈母多败儿,看周三那样子,谢颜便知道周妈平日里在儿子面前是什么模样了。谢颜可以理解周妈一个寡妇把儿子从小带大不容易,事已至此,他也无法指责一个重病在身的老人,只能叹了口气。
“周妈,您求情让我放过周三,但这次放过他,就能保证他下次绝不再犯了吗?”谢颜握着老太太的手,放缓语气问她,“这次是我脾气好,您还有机会和我求情;如果他不长记性下次犯到了大人物手里,直接丢了命,您说您是在帮他还是害了他?”
周妈的嘴蠕动了几下,显然她也不敢保证儿子以后不会再犯事了。
“是啊周妈,你要是趁早好好管教周三,事情也不至于成今天这样。”柳掌柜趁机认同。
“我……”
“周妈,您不好好管儿子,自然会有人替你管教。现在周三人在警察局里,等他学好了,才能被放出来,您与其求我,不如祈祷他可以早些醒悟吧。”
“……等他学好了,就能出来了?”周妈小心翼翼地问。
柳掌柜看向谢颜,他知道周三根本不是被警察局抓走,而是被温家带走了,以温家的手段,解决掉周三易如反掌,但谢颜这么和周妈说……
“对。”在柳掌柜唏嘘的目光中,谢颜点了点头,“他如果能学好,我就放他出来见您。”
“……”
周妈又咳嗽了十几声,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再次挣扎着起身。
“周妈你要干什么?”柳掌柜赶紧去搀。
“那边……咳咳!”周妈爬起来,手指向炕角,谢颜见状过去掀开上面的稻草席,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取出一个布满脏污的陈旧的红绣袋,看样式似乎是年代久远的嫁妆。
谢颜在周妈的指引下打开绣袋,看见里面装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钱,一眼粗略看过去,大概有两块银元加几十枚铜板。
“这是?”谢颜看出来此物是周妈藏起来的积蓄,但不明白周妈为什么给自己这个。
“小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善人,不然当初不会帮我还给我买吃的……”周妈撑着炕沿道,“那个孽障偷到您头上,我真的没脸见您,但我毕竟是个当娘的……我不知道他偷了您多少东西,这些钱本来是我偷偷攒下来怕三儿哪天有个急用……”
“鼓词上唱子不教父之过,三儿从小没爹,那就是我这个娘的过错……这些钱我先赔给您,不够的我以后慢慢补给您。我信您说的话,让三儿吃点苦头也好,让他好好学学规矩道理,不然以后我走了他可怎么办啊……”
“……”
谢颜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还该对周妈说什么,虽然周妈的想法和行为处处是错,但谁能用尖锐地语言去批判一个苍老可怜的母亲。
“这钱我不要,但我可以先替您收着。我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听说您病了,怕周三不在您出事才跟过来看看,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您就跟我们去诊所开些药吧。”
谢颜说完,打算出门叫两辆黄包车,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媳妇在周家门口探头探脑。
看见谢颜,那年轻媳妇往旁边躲了躲,很快又不好意思地自己出来解释。
“我是住在隔壁的黄家媳妇,听周妈这边有动静,出来看看怎么回事。”黄家媳妇眼睛瞟了瞟,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周三出事了?”
“算是吧。”谢颜没有多解释。
“那你们来找周妈……?”
“周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接周妈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