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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官家/福宁殿(下)(13)

作者:初可 时间:2018-04-08 19:08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相爱相杀

  “啊?”御医纳闷,方才不是这位郎君叫嚷着疼,陛下才要他手上轻些慢些?
  “快些,这般上药,甚个时候才能上好?又甚个时候才能恢复?”他还有许多想做的事儿,不恢复,如何做?
  “是是是。”御医满头大汗,也不多问,手上快了许多。
  “再快些。”
  “郎君,下官怕您疼。”
  “不用怕我疼,我只要你快。”
  “……是。”御医一头雾水,却也拿出了最快速度,为他上好药,再重新包扎,他小心道,“郎君,我去外头叫人进来为您穿衣?”
  “不必,不凉,为我将被子拉上即可。”
  “是……”御医小心为他盖上被子,又忐忑道,“药?”
  “快去拿来,我快些喝了。”
  “是是是。”
  “你还愣着做甚?”赵世碂见他不走,不满。
  “是是是,我这就走。”御医晕头转向地走出厢房,才反应过来,房中只剩那位郎君一人,要是被陛下知道,是不是得挨训哪?只是,他也不敢再进去了啊!这位郎君的性子还真是……
  赵世碂趴在床上,他的伤看似格外的重,其实并未伤到最根本处,之前昏迷也是因失血过多。他上辈子数次在战场上受伤,很能扛这痛感,但再能扛,他此时站不起来,腰也不能完全直起来。
  他什么事也不能干,他只能趴着想赵琮。
  想到赵琮崩溃的脸,凌乱的语言,以及拉着他的手与心疼的模样,他又趴在枕头上甜甜地笑起来。
  染陶就是这时端药轻声走进,她原本面上满是担忧,一瞧见赵世碂趴在枕头笑的模样,她的脚步便是一滞。
  赵世碂方才笑得太过忘我,没在意到染陶,走近了才能察觉,但已来不及收回笑容。他索性也不再收回,而是看向染陶,甜笑着说:“染陶姐姐,我还当再也见不着你了。”
  “……小郎君又胡说了!”染陶面上有些不高兴,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放下托盘,“这话可不能再乱说!你是不知道陛下被你吓成什么模样!”
  “陛下吓成什么模样儿了?”赵世碂闪着眼睛直看她。
  “你晕过去后,陛下直接问公主拿了刀,当着那么些大人、世家与学生的面,连连刺那刺客数刀啊!”
  “……”赵世碂一听,也有些惊诧。他未想到赵琮那样性子的人竟也会拿刀子伤人。
  “唉,陛下一刀就刺瞎了那人双眼。”
  “……”
  染陶瞧他震惊的模样,心里也才平衡。陛下那样对他,他应该知道,知道陛下的心,也才会对陛下更好。她端起药碗,轻声道:“来,喝药。小郎君稍微抬些头起来,婢子用勺子小口喂您。”
  “嗯。”赵世碂脑中描绘赵琮用刀伤人的场景,也听话地抬头喝药。他要快些好起来。
  染陶边喂边道:“小郎君放心,这药是真有效用的。那日您昏过去,喝了这个,果然能止血的。”
  赵世碂一愣:“我那日昏得毫无知觉,如何饮药?”
  染陶低头用勺子搅着汤药,仅思索一番,便直接道:“陛下亲自喂的。”
  赵世碂回头看她。
  “陛下亲自以口渡药。”
  “……”赵世碂面上先是震惊,接着便是狂喜。
  染陶的眼神却忽然犀利起来,她直接道:“小郎君,婢子都已知道。”
  “知道什么?”赵世碂也眯眼看她。
  “陛下对你的心意。”
  赵世碂再度震惊。
  染陶低头,缓声道:“那日你重伤,陛下吓坏了,担心极了。陛下喂你喝了药,索性告予婢子与淑妃娘子。”
  赵世碂怎么也未想到,赵琮居然能做到如斯地步。当时,赵琮还不知他们其实根本不是叔侄!赵琮那时就已下定决心?!
  “小郎君,陛下的话,婢子与淑妃娘子都会瞒着,不告诉任何人。只是婢子今日也有话要问小郎君。”染陶的声音忽然便严肃起来。
  赵世碂也变得肃穆:“你说。”
  “你对陛下到底是何心思?”染陶直直盯着他。
  赵世碂毫不畏惧,与她对视,没有片刻犹豫:“我爱慕陛下,我心悦陛下,我心中唯有他一人。这一生,我都会凡事以他为先,无论何种境地。这一生,我也会与他共死。我的这一生,依然有所求的只是他的平安与荣光,以及生生世世的同生与共死。”
  染陶听罢,眼中明显一动。但她依然稳住,仔细看赵世碂的面容,仔细看他的眼神,待两人对视许久,赵世碂的面上与眼中依然是坚定,她才轻微一笑:“小郎君,婢子信你。婢子八岁入宫,自陛下三岁便陪伴他,陪他多年,婢子所求的也只不过是陛下的平安。他日,若你不能做到,婢子再无能耐,也要想方设法杀了你,即便婢子无能,杀不了你,也会永生永世诅咒你。”
  “你不会有此机会。”
  “但愿。”
  “一定。”
  染陶笑:“喝药吧。”
  赵世碂撑着手肘再度跪坐起来,直接抢过染陶手中的碗,一口气喝尽。
  他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有太多太多的事儿等着他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娘:有很多重要的事儿等着我去做[推眼镜]
  作者:替你家陛下分忧?整你的便宜爹?整孙太后?找出幕后凶手?带兵打仗?还是要杀谁?
  十一娘:谈恋爱[推眼镜],以及,赶马车……
  作者:赶马车是什么[←_←]
  十一娘:[推眼镜][高深莫测]请你闭嘴。
  画外音:站都站不直,赶什么马车[→_→]
  赵石头:[微笑]


第138章 “陛下,闭眼哪。”
  赵琮走至隔壁厅内, 原本就沉默而严肃的官员便更甚, 他们一同起身,作揖:“见过陛下。”
  赵琮毫不拖泥带水, 直接走到首位, 转身坐下, 沉声道:“各位坐。”
  下首众人按次坐下。
  “朕不再冗言,福禄——”
  “是。”
  “这三日, 你随公主一同参与搜查, 你说说,都查到些什么?”
  “是。”福禄跪到地上, 说道, “三日前, 江家锦园内共有县学学生三十八名,官员二十一名,世家与勋贵人家三十二名。其余侍卫、女使、厮儿、护卫共两百零四名。公主亲自搜查官员与世家、勋贵,小的带宫中与公主府的侍卫搜查其余人。进园子前, 本就严查过, 这些人等大多清白, 另有些小问题与此事无关,小的事后再单独禀于陛下——”
  赵琮点头,示意他继续。
  “刺客姓孙名永,原是流民,到底是从何处来,还待查。他两年前流至洛阳, 本住在官府安置流民的宅子中。后在城郊偶遇忠孝伯孙博勋,孙博勋看他学问好,主动资助他读书,将他送至县学,且帮他办下洛阳户籍。陛下,刺客刺杀后,本要自尽,未来得及,咬舌前他高呼是为孙家父子办事,因他已不能说话,小的们无法问话。但他醒来后,虽已目盲,三日治疗之后,尚能写字,这是他自己写的认罪书。”福禄低头,将东西奉上。
  赵琮嫌恶地撇过眼睛:“给诸位大人看看。”他不看。
  “是。”福禄将认罪书先递给赵克律,赵克律仔细看完,的确是那位学生的亲笔。方才他们在这儿等待时,已有人将孙姓学生的字作给他们看,因孙姓学生浑身都是伤,眼睛又看不见,此时写出来的字很凌乱,但起笔落笔皆是一样的。的确一看便知,是同一人所写。
  上头交代了他做事的原委,称孙家父子要他这般做,只说怨陛下,具体缘由未告知他。他还说忠孝伯是他恩人,他不得不为之,这话便假得很,但既写了出来,便是证据。最末还有孙永亲手写的花押。
  这当真是铁证,当时场中三百多人皆是人证,亲眼所见,再加之本人痛快认罪,孙家又的确有前科在前,动机十足。赵克律暗想,孙家这就到头了啊,真是想翻身都翻不了。
  他将认罪书再递给其他人看,在座的,一一传看,都看完后,再回到福禄手上。
  福禄再道:“陛下,人证物证皆在,且刺客害人的笔中刀还是孙博勋所赠,是在洛阳城中一家铺子里头打制的。小的亲自带人去查看,问了掌柜,确有此事,当时是孙家一位厮儿去买的刀,共买了五把。刺客当日用了两把,小的带人再去孙家与县学里头搜查,在孙姓学生居住的屋子里头搜到一把,另外两把皆从孙家搜到。”说罢,他一挥手,小太监呈上另外三把刀,锐利且细,泛着冰冷银光,与那日的刀一模一样。
  赵琮点头,小太监再把刀给其余人看一遍。
  福禄则是磕头跪到地上。
  赵琮垂眸看向自己受伤的左手。
  厅中又是一片寂静,众人都看过刀之后,赵琮才抬头问:“在座的,可还有话要说?”
  钱商出列,拱手道:“陛下,确是人证物证皆在,孙家虽助开国有功,更是太后娘家,但胆敢如此行事,臣以为,当论死罪!”另有多人附议。
  也有一位侍郎起身道:“陛下,证据虽确凿,怕是还要再回开封商议一番才是。咱们大宋自开国以来,从未处死过任一勋贵,太祖——”
  赵琮冷冷打断他的话:“开国以来,也是头一回有人敢刺杀皇帝。”
  侍郎腿一软,跪到地上。
  钱商也低头不言语。
  本还有些议论声,这会儿又全停了。众人这才想起,方才陛下是如何专断地直接写诏书立新的继承人。
  赵琮再问:“还有无话要说?”
  再无人敢开口。况且证据的确太确凿,文官们凡事讲究规矩,倒也不是替孙家求情,只是求个规范罢了。但陛下这副规范都不顾的模样,他们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再惹怒陛下。
  见无人再说话,赵琮下定论:“除去孙博勋忠孝伯的爵位,孙博勋与孙沣父子直接处死,孙家其余男子皆流放,女子与已嫁女儿暂不论罪。”赵琮语速极快,可见心中早已想好,他也无意再在臣子跟前掩饰自己,往后,他只做自己真正想做的。
  他说完,再问一回,“可有异议?”
  众人老实摇头。
  “是否都已听明白?”
  “是。”
  赵琮痛快起身:“锦园禁令解除,孙家父子带回开封处置。诸位大人若是愿意欣赏锦园春色,自可留在此处,只当朕放你们休息。若不愿意,自行回开封去。”
  钱商立即问:“陛下何时归?”
  赵琮蹙眉,应道:“再议。”总得等小十一能坐船时再走。
  “是。”
  赵琮往外走去,走到门边,他忽然侧脸,对身后的福禄道:“那位刺客,一同带回开封府。”
  “是。”
  “带回去,朕没事儿刺了玩儿。”赵琮说罢,轻声一笑,随后便回身大步离开。
  “……”
  众人吓得、懵得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待他们回神,陛下已走。他们面面相觑,没事儿刺了玩?这是久远时期,那些不将人当人的暴君才会行的事儿,他们大宋最重礼仪,怎能这般……
  但他们无人敢说任何话,往深处说,也不怪官家,差点儿都被人给刺杀了,谁还高兴得起来?一时在气头上也是应当的,只是,这也实在与从前的陛下太不相符。
  不论如何,他们都知道,经此一事,往后谁都不好过。陛下原本也只是面上绵软罢了,往后这层面子怕也没了。这回证据太确凿,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信这事儿的确是孙家所为,此时倒又纷纷埋怨孙家。
  孙家被处置的消息,伴随着禁令的解除,就这般传了出去。
  赵琮不怕丢脸,他被刺杀的消息也就一同传出去,百姓们一听孙家连官家都敢刺杀,个个都骂,都道处死那是活该,陛下没凌迟已是格外优待。孙家在外,如今已是声名狼藉。
  消息传出去的同时,开封府的宫中侍卫得到消息,即刻便将孙家封起来,且将孙家男子都抓走。孙家的门匾也早被砸下,天天都有人到他们府前叫骂、扔东西。侍卫满面冷漠,随他们骂,随他们扔。如今孙家大门紧闭,门上砸有各式污物,门前脏乱得厉害。
  萧棠官位不够,未去洛阳,如今这事儿也是他在督办。
  他站在孙家门前,望着这一幕,心中较为唏嘘。陛下常与他说些心里话,他能猜到,这回怕不是孙家干的。但孙家心太狠,也太沉,陛下容忍他们太久,这回也是意料之中。他收起唏嘘,面色一冷,直接再带人进去,他们还要再将孙家搜查一遍。
  赵琮处置完这些事后,禁令一解除,赵克律等人哪能真留在锦园赏春色?他们一一从洛阳回开封。
  赵从德一到开封,立即先去孙家看一眼,到的时候,恰好瞧见禁兵们从府里头往外不知搬些什么,孙沣的妻子于氏从里头追出来,哭嚎着要拦。禁兵毫不留情地挥手将她甩出去,她被甩到门上,立时就吐出一口鲜血来,她扶着门哀声哭泣。
  赵从德本是来看好戏的,这么一看,他不由就咽了口唾沫。
  禁兵抬眼见到他,也仅仅是打了声招呼:“见过世子。”说罢,抬上东西绕过他就走。
  赵从德也顾不得这些禁兵的怠慢,他只是看着于氏,养尊处优多年,昨日还是高贵的夫人,仅仅一日……
  皇权当真是令人艳羡,只不过一日,能令人升天,也能让人即刻下地狱。于氏哭着,见到赵从德,眼睛一亮,就想往他来,只是她已经无法走路,只能在地上爬。赵从德陡然回神,转身立即离去。
  他心中直跳,皇权令人艳羡,却也当真可怕得很。
  赵琮与官员共商孙家一事时,他不在场。
  但他听闻赵琮连看一眼孙博勋都不愿,查清楚缘由,拿到证据便直接定了他们死罪时,是有些不信的。赵琮是他堂弟,原本与他一样不过是郡王府的世子,将来袭王爵,一样当个郡王罢了。
  赵琮甫一出生时,他还是很喜爱这位七弟的。
  他自诩家中嫡子,瞧不上庶出弟弟。当时大宋又仅有三位郡王爷,他们魏郡王,安定郡王与惠郡王。惠郡王赵克律自是不必多说,从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成日里之乎者也,还仗着比他大,经常教训他,要他读书,赵从德看到他便头疼。
  也就赵琮入他眼,安定郡王身份高贵,与先帝同属一脉。且幼时的赵琮冰雪玲珑,长得比小女娘还漂亮。他无弟弟可疼,便常去看赵琮。那时赵琮身子不好,他是很得意的,决心培养一位跟自己亲近的弟弟来,往后弟弟也能仰仗他。
  可谁知几年之后,两人便有了天差地别。
  他那时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先帝嫡亲的子孙,也能当皇帝。
  但为何偏偏是病弱的赵琮呢?他、赵克律,又或者他那只比赵琮大一些的嫡子世元,哪个不比赵琮好?为何偏偏是三岁的,连话都说不完整的,病弱的赵琮?难道仅因为赵琮比他们还要高贵一些的血脉与身份?
  大家都是太祖子孙,又有何差别?
  不满有时候就是来得这样莫名。
  这些年他过得不顺,又有人撺掇,心中就愈发不满。
  直到见到于氏前的那一刻,他心中对皇权还是渴望得很。偏偏见过于氏后,他有一些怕了。若是他哪一回失了手,赵琮该如何处置他?
  赵琮似乎真的变了。
  他也真的有些怕了。
  他再想到赵琮那句将刺客带回去刺了玩儿的话,想到他人所说的赵琮亲手刺瞎刺客双眼的事儿,他的脸色一白,差点连马也没爬上。二管家将他扶上马,问他怎么了,他来不及说话,甩马鞭便走。他只想离孙家远些,再远些。
  孙太后直躺了一天,才缓缓睁开眼。
  她迷茫地望了眼床顶,脑中逐渐闪回之前的场景,她立刻叫道:“来人!”
  却无人应她。
  “来人!”她再高喊一遍,并撑着坐起来,胡乱扯开幔帐。
  外头终于响起脚步声,孙筱毓慢步走进来,走到床前,也不看她,只是低头道:“姑母。”
  “父亲,大哥,他们——我已躺了多久??”孙太后已有些语无伦次。
  “姑母,您已经躺了一天,这会儿正是夜间,姑母肚中可饥?”
  “父亲与大哥,他们,他们……”孙太后盯着孙筱毓,“你为何不抬头看我?”
  孙筱毓顿了会儿,抬头看她,轻声道:“姑母,陛下已下令处死大爹爹与爹爹。”
  孙筱毓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他人事一般,她的眼光更是平静无波。她太平静了,平静到孙太后以为她说的是假的,不仅呆滞反问:“你说什么?”
  “姑姑,大爹爹与爹爹派人刺杀陛下,证据确凿,已被下令处死,回开封执行。家中的几处宅子皆已被封,男子全部流放,女子暂不论罪。”
  “你胡说。”孙太后不信。
  “姑姑,是真的。”孙筱毓依然平静。
  孙太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根本未能下床,她身子还未好,眼前一黑,她又栽回床上。孙筱毓淡淡地倾身上前,为她盖好被子,说道:“姑姑,您早些接受现实吧。”
  “现实?”孙太后回身看她,忽然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现实?现实就是你不顾家族,不顾父母,抱他赵家大腿?现实就是,那样骄傲的你,连魏郡王府的弃子都愿嫁?!”
  孙筱毓伸手抚摸自己的脸,低头问:“姑母以为什么才是现实?”
  “我要去见赵琮!我是太后,我放下身段来求他!还能救父兄的命!”孙太后说着还要再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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