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我,标记我(68)
潮生从雁哥房间里出来了。
大清早,衣衫不整。
所以,潮生在雁哥那里过夜了。
所以,潮生和雁哥睡了。
雁哥甚至还当着潮生的面换衣服!
但是但是,昨晚潮生明明回的是自己房间啊!
又一瞬间,到底是他家发小爬了雁哥的床,还是雁哥把他家发小连夜打包走了,成了李睿渊心头的巨大困惑。
……不不不,重点难道不是,他家发小和雁哥睡了吗?!
可是他们还没有成年!
这样是不对的!
见李睿渊朝自己看来,温雁晚笑着打招呼:“早安。”
李睿渊僵硬:“早、早安。”
靠,所以他到底要不要阻止一下雁哥他们?
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
没注意到李睿渊的不对劲,温雁晚点点头,径直去了卫生间。
水流声从卫生间传来。
好半天,李睿渊愣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整个人都跟灵魂出窍了似的。
怎么办怎么办?
求问:早起时发现自家发小从兄弟房间里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两人还疑似睡了一觉,他到底该怎么办?
在线等,十万火急!
脑海里跟蹦迪似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疯狂闪现,眼见脑中剧场即将进展到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李睿渊连忙将脱缰的思绪扯了回来。
僵硬地转过脖子,李睿渊推门,进房间
一定是他还没有睡醒!嗯,看他这眼睛瞎的,都出现幻觉了,还是赶紧回去,再睡两个小时吧!
……
手术时间定在了上午10点。
温雁晚到了医院,先去找医生了解了情况,随后又去病房探望了外婆。
临床老先生在几天前就出了院,现在这个房间只剩外婆一人。
由于手术要动脑袋,外婆的头发被剃光了,此时正戴着一只蓝色病帽,不太好看。
身上的病服也是蓝色的,套在她因常年食不果腹而过于单薄的身躯上,像是套了一只巨大的风筝,空荡荡的,随时能被风吹跑似的。
好在面色仍然红润,面容也干净,看着精神气挺好。
常年劳苦造成的身体削损,不是短时间能轻易补上的,能有现在这样,医院已经照顾得很好了。
没想到陆潮生也会过来,外婆短暂地惊讶了一瞬,深陷的眼尾立时飞上了两抹弯弯的弧度。
像是两只鱼尾,漂亮极了,连带着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满脸满心的欢喜,挡也挡不住,跟个老孩子似的。
陆潮生瞥见那眼角微弯的弧度,有短暂的愣怔。
因为她笑起来,和温雁晚太像了。
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温雁晚与他的外婆太像了。
事实上,如果温雁晚没有经历上辈子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原本的样子,就如同外婆这般。
干净,温柔,跟一盏盛满了水的琥珀似的,剔透得不像样。
“是潮生来了啊。”
外婆的声音,将陆潮生略微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
难得的,面对温雁晚以外的人,陆潮生眸光稍稍软了几分。
“嗯,奶奶您好。”他轻声回答,声音较之平时,多了几分温和。
虽然难以辨别。
“欸,你也好,你也好!”外婆听着这喊声,眼睛都笑没了,见他还站在门口,连忙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啊。”
说着,还朝温雁晚微斥:“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愣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让潮生坐下来!”
温雁晚:“……”
“嘶,”温雁晚顿时有些吃味,他招呼陆潮生坐下,拿起一只苹果,嘀咕,“以前我来这儿的时候,你不是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子啊……”
“你这小子,嘀咕什么呢,”外婆隔着空气拍他,“要不是有潮生,我哪里住得起这么好的医院!”
陆潮生立时看向温雁晚。
温雁晚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跟我外婆说,这些钱都是你借我的……”
借的?
陆潮生微微挑眉。
这就是,要还的意思喽?
两人待一块这么久了,温雁晚几乎立时读懂了陆潮生眸间的话语。
他又咳了一声,眸光有瞬间的闪烁,明显心虚。
垂头,削苹果,眼睫微颤。
外婆还在说话。
她嗓音里透着浓浓谢意,感慨:“多亏了你对我们家的帮助,不然我这老命,估计都难坚持下去了,你放心,你借我们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
她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只是,这数额有点太大了,估计要许久才能还上……”
“没关系,”陆潮生从温雁晚微颤的眼睫上收回视线,安慰,“多久还清都没关系,我等得起,毕竟我们两人关系好,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拖欠我的……”
他故意将最后一个语调缓了缓,忽地朝温雁晚转头,眼睫微抬。
“你说是吗,阿雁?”
“咳咳咳!”温雁晚猛地咳嗽了几声,想到住院用的大几十万,只觉得胸膛忽地有些窒息。
他嘴唇动了动,“咖嚓”一声,苹果被切成两半,艰难:“嗯。”
只是“嗯”。
就是不愿意说“是”。
外婆不满:“‘嗯’什么‘嗯’,‘嗯’算个什么回答,给我好好说话!”
温雁晚:“……嗯。”
外婆气了:“又‘嗯’!又‘嗯’!你除了‘嗯’,还会说点别的吗?”
温雁晚:“……”
嗯。
陆潮生抬着眼睫,懒散看着他,只感觉格外有趣。
他故意逗弄:“没关系的,就算是一辈子,我也等得起的,毕竟以我们两人的关系,没有一辈子,也说不过去,实在不行,你干脆以身相……”
话未说完,唇瓣忽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堵住。
温雁晚将削好的苹果一半塞进了陆潮生嘴里,另一半则塞进了外婆的嘴里。
同时将两人的嘴都封上。
终于安静了。
真是怕了这两个人了。
以前只有外婆一个,现在又来了个陆潮生。
不容易啊不容易。
温雁晚在心里叹气,见外婆怔怔地拿着苹果,忽然想起什么。
“诶,不对!”他连忙将外婆手里的苹果抢了回来,“差点就忘了,手术前是不能进食的。”
温雁晚心有余悸,索性将苹果塞进了自己嘴里,咬了一口,压压惊。
“嗐,你这孩子……”外婆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哭笑不得。
视线从温雁晚沾上苹果汁水的唇瓣上缓缓转过一圈,陆潮生眉梢微挑,到底没再说什么。
咬了一口,水果的清香从唇齿间肆意蔓延开来。
很甜。
……
没聊多久,医生过来通知他们,要准备进手术室了。
陆潮生窥见温雁晚微沉的面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的。”人群中,陆潮生微凉的嗓音传入耳朵,像一股泉,带着洗涤人灵魂的力量,顷刻间,便能安抚人心。
“没事的,”陆潮生笃定,“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掌心相贴,十指缓慢分离,而后,紧扣在了一起。
他说:“相信我,阿雁。”
走廊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散着医院特有的药味。
随着手术室大门的关闭,视线里,一盏红灯亮起,在寂静的走廊里,拉响了生死的号角。
陆潮生陪着温雁晚,等在了走廊里的候诊椅上。
两人的掌心依旧紧贴着。
跳动的脉搏催促血液的流动,通过毛细血管,将温暖缓缓传递到掌心,而后从指尖肆意蔓延。
信息素的味道在周身缠绕,无形地安抚一颗小小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