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暴君后悔录(69)
“陛下。”韩靖宇先出了声。
“哎,韩将军请讲。”他正襟危坐着,手心都出了汗。
“若是我们把时卿托付给你,你能做到此生此世,不离不弃吗?”
江煜猛地抬头,眸子里的光亮的惊人。
他看向时卿,见时卿对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知道对方把他叫进来的意思。
这意味着时卿终于把他放在了和家人同等重要的地位上。
心里既苦涩又甜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江煜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才郑重回道,“如果您肯把时卿托付给我,我愿意生生世世,都只爱他一人,不离不弃。”
他笑,“只要他不嫌我烦,我会一直跟着他,死也不放手。”
时卿回忆他的所作所为,不禁失笑。
江煜是真的做到了死都不放手,硬拉着自己走向他。
韩靖宇与何怡然并没有盘问江煜太多,很多事情从实际行动便能看出来。
江煜对时卿的执念深埋入骨,他是真的爱极了时卿。
江煜永远经受得住考验,时卿跟了他,他们同意。
*
只是时卿现在用的是颜公子的身份,如果与江煜在一起,并不能给他一个正当的名分,毕竟要说他就是当今皇后韩时卿,这也太考验王朝百姓和群臣的接受能力了。
时卿不在意这些,上元节结束之后,他哄着江煜把廖云凡放了出来,又将清艳楼的妓子们都放了,本来还想通过那个清艳楼的妈妈找到幕后的官员,可再进牢狱却见那女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线索断了没关系,江煜还有暗军,迟早能查出来。
亲身经历了颜公子所过的生活,时卿向江煜提议废除奴隶制,严禁人口买卖。
这也正是江煜现阶段想做的。
两人一拍即合,将此事提上了日程。
新历二年六月,清艳楼背后的官员终于查出,正是吏部尚书荆成,他性情暴戾,行为不检点,经常致人死伤,却因为位高权重,恶事均被瞒下,又有了清艳楼这层遮掩,拉拢了一批暴徒做着天怒人怨之事。
江煜将其抄家,子女流放,一众暴徒均被斩首于西市,当日艳阳高照,暴徒们的血洒了一地,血腥气弥漫不散,却叫百姓大呼痛快。
新历三年四月,奴隶制被彻底废除,从此江氏王朝三十五座城再也不存在没有户籍的奴隶和被买卖的人口,人人有家可回,人人都受国法保护。
江煜在位三年,本已千疮百孔的江氏王朝正在一步步走向繁盛。
这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只是,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他本来因为深爱着韩时卿而空荡了几年的后宫里突然多出了个人。
这个人据说就是清艳楼出来的一个身份低微的妓子,也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竟将英明神武的江成帝迷得神魂颠倒,日日与他同寝同食同游。
有人说江成帝之所以这般,正是因为那人生了一张与韩时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陛下放不下旧爱,才如此迷恋于他。
这话一传出来,便又是一阵唏嘘。
*
皇宫里,时卿倚靠着软塌,翘着二郎腿,看手里新出的话本子。
江煜坐在他旁边,捏起一块槐花糕递到他唇边,他便咬上一口,嚼着,手指已经指到了话本子上,“你瞅瞅这帮人是怎么说我的?”
他学着在外面听来的说书先生的语调,“这妖男颜公子生着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只往男人身上一瞧,便叫愣头小子软了脚,他走着婀娜的步子来到江成帝的面前,软软地喊上一声‘陛下’,身若无骨,被陛下的大手一拽,便揽入怀中……”
“嘶——”时卿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吸凉气,“太肉麻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江煜凑过来看话本,嘴角逐渐上扬。
为了掩盖兴奋,他还故意咳了声,叹息道,“是啊,他们怎么知道我的时卿整日对我爱答不理,还吵嚷着与我分房睡,又怎么会主动对我做出这种事?”
时卿一顿,旋即挑眉看他,“你在暗示什么?”
江煜眼观鼻,耳观心,“我不是,我没有。”
时卿想了想,放下话本,长腿一伸,跨坐到江煜身上,露出笑容,捏着嗓子喊了他一声,“陛下~”
“……!”
江煜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牙关都咬紧了。
他干涩地说,“别闹。”
“你不是说我不主动吗?”时卿揪着他的前襟,整个屁股压在他腿间,亲了亲江煜的嘴角,贴着他的耳边,道,“那我便主动给你看。”
“……”
然后、然后,时卿两天没下床,并打算再也不学话本里的那一套来撩拨眼前这位假清纯真闷骚的帝王。
第75章 番外一隐瞒
时卿生病了,但他自己不知道。
这是江煜发现的。
时卿以前没有起夜的习惯,可是最近他经常深夜“醒来”,坐起身望着照进寝殿的一缕月光,光着脚下地,喊一些人的名字,有的时候江煜听不清,但多听几次就听清了。
他在喊亲人的名字,也在喊韩山的名字。
有的时候会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眼睛盯着一个点,大喊我错了,仿佛那里有什么极恐怖的东西。
甚至有的时候他会拿起剑架上的长剑企图伤害自己。
一开始江煜阻止不及时,让他划破了胳膊,血蜿蜒了半条手臂,第二天睡醒,时卿还会觉得疼,问他怎么自己无缘无故受了伤,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疑惑。
江煜不敢对他说,只得找到了廖云凡,将此事告诉了他。
廖云凡如遭雷击,神色凝重,他说时卿看似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实则这只是他隐藏的太好了,或者说是那心病已经发展成了就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程度。
江煜问他有什么办法治好时卿。
廖云凡只苦笑,说任何一位神医来了,都治不了这样的心病。
只得通过时间,让时卿自己去化解。
江煜开始夜夜难眠,时卿一醒来,他便跟着醒来,他哭的时候便抱住他安慰他,他拔剑的时候就制止他,与他说很多话,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再怪他,他说一切都是江煜的错,他会改,所以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前世,他知道时卿会做噩梦,会失眠,可他忙于朝政,只等着时卿想通,等着他原谅自己,却只等到了新历五年正月初八静心殿的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怕这一世时卿也会因为那样的病离开自己。
他怕极了。
所以他想尽自己所能去安慰他,让他走出困境,帮他治好心里的伤。
也许这样做真的有了用处,两个多月后,时卿起夜的频率变少了,也不会再拔剑伤害自己,只说梦话和呆坐,这让江煜终于松了口气。
可他这刚一松懈便病倒了。
两个多月的浅眠,再加上高强度的政务工作,他的身体再强也吃不消。
廖云凡给他开了药,宫人们熬好药便端进来交给时卿。
江煜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嘴唇干燥起皮,脸却是红的,显然发了高烧。
时卿舀一勺汤药,吹凉,递到江煜唇边,后者张嘴喝药,表情美滋滋的。
“怎么会病倒了呢……”时卿一边喂他药,一边嘟囔,“我看你眼圈青黑,是没睡好觉吗?多长时间了?”
“是没怎么睡好,因为你睡姿太差了,老挤我。”江煜呵呵笑,和他开玩笑。
“真的?”他当玩笑,时卿可真的在检讨自己,他道,“要不咱分开睡吧,你好好休息休息。”
江煜一听,急了,他抓住时卿的手,“不行!”
他冷不丁的动作吓了时卿一跳,汤药洒出几滴到被子上,时卿赶忙拿手帕去擦,回他,“不行就不行,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好了好了,先喝药,我不走,不分房睡行了吧。”
“嗯,你不许走。”江煜扁着嘴,这才自己接过汤药一饮而尽,末了也没吃那块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