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暴君后悔录(37)
这不好吧?
几乎所有人脑袋里都是这样的问号。
韩时卿才多大?太子那是以后要继承皇位的啊,他一个刚通过科举的探花郎哪有资格来教太子?
以往科举考试前三名基本都会被任命翰林院编修或翰林院学士,先熟悉公务,慢慢摸索着往上升官。
韩时卿这可好,直接被封太子太师,从一品官职,虽然没有实权,但也够恐怖了。
远安帝这是要干嘛?
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皇帝说话,金口玉言,谁反驳,那是嫌命长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韩时卿成了太子太师,从此以后随便出入皇宫,而另外的林世成和榜眼被分到翰林院,林世成为编修,从五品官。
江氏王朝,能够来明正殿上朝的最低要达到从四品,林世成暂且没有这个资格,还需慢慢努力。
*
韩时卿被封为太子太师的消息一天时间传遍了整个永安城的官宦世家,震惊了左右相府,包括镇北将军府。
就连韩靖宇都觉得不真实,当天回来抓着韩时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时卿如实将今天明正殿发生的一切都对家里人说了,韩靖宇还是想不通,倒是敏感的何怡然察觉了一点不对头。
可她没敢当着韩靖宇的面说,私底下拉着韩时卿,嘱咐他,“进了宫要离陛下远一点儿,尽量避开陛下来见太子的时间。”
她这么一说,韩时卿就全明白了。
点点头,韩时卿让何怡然放心,他能进宫也是好事,可以照应三姐,再说没听说过远安帝网罗男宠,他又有武功傍身,惹不起还可以跑,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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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师?!”江煜在听到林世成带来的这个消息后立刻与何怡然想到一起去了,一时怒由心生,恨不得立刻将那狗皇帝拽下皇位。
“你先别急。”廖云凡让他冷静,“也许是你想多了。”
林世成:“但是太子太师这个位置给时卿哥哥确实有些勉强,远安帝这一步棋走的令人摸不到头脑。”
“嗯。”廖云凡接道,“他最近应是对韩靖宇生出些戒心才是,如今却让时卿去教导太子,那太子才十岁,这时候成为他的老师,日后远安帝想动韩家都难,他不应该没想到这一点。”
“不对。”江煜冷笑,“我那个大哥可不像舅舅你想的那般聪明,他做事向来随心,就从他今日说的话来看,怕是真的想对时卿下手。”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做了。
第45章 他有这个能力
入了夜,皇城后宫静谧安宁,几个守夜的宫人困得打了个哈欠,倚着门柱昏昏欲睡。
一宫女提着一盏宫灯疾步走在廊道上,向着玉幽宫行去。
现下居住在玉幽宫的正是除夕夜被南族进献给远安帝的美人烟妃娘娘,这两月来颇得远安帝喜爱,几乎日日留宿在玉幽宫。
今日倒是没来。
宫女轻扣三下殿门。
殿中并未掌灯,却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起床声音。
不一会儿,门开了,伸出一只手将宫女拉了进去。
殿门关严,面容秀美的女子面庞映着月光,好看的紧,她只随意披着见外衣,里面是单薄清透的里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皮肤细腻白皙,端的是美人如玉。
青烟问那宫女,“殿下终于打算动手了吗?”
宫女是名哑女,也并不识字,她点点头,从袖兜里拿出一封书信和几包药粉。
信封上封了蜡油,没被人拆开过。
见青烟接过东西,那宫女便去点燃了桌上的灯盏,找来了铜盆,放在青烟身旁,垂手立在一旁等着指示。
青烟坐于桌前,将信开封,细细读完,默记下来,而后将其点燃,放入铜盆,直到亲眼看见那纸张化为灰烬才叫宫女拿出去倒了。
玉幽宫重归平静。
*
除却殿试考试,韩时卿只有在十二岁那年随韩靖宇进过一次皇宫,还因为辱骂了皇子被打了一顿板子,屁股开花在床上趟了半月才能下地。
如今时过境迁,他以太子太师的身份再次入宫,昔日那些皇子却都已不见,只剩了远安帝一派血脉。
二月,天气已经回暖,宫中沿途可见的迎春花冒出了一簇簇小朵小朵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一座座宫殿楼阁造的金碧辉煌,仰头看去,就连廊道的顶端都雕刻着细密反复的花纹,宫中绿植也修剪的整整齐齐,看上去一片欣欣向荣。
可韩时卿知道,就在七年前,一场肃清事件曾让这整座皇宫变作人间地狱,血水浸湿泥土,哀嚎传遍回廊,那是一段被史书抹掉的记载,却是整个江氏王朝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
设身处地地去想,他若是江煜,他也会仇恨,他也会不甘。
他又如何能怪他?
所以,总归是一报还一报,远安帝不愿放过同胞的兄弟,面对他的就不会是笑脸,而是屠刀。
*
“韩太师,请。”福德海将韩时卿带到东宫,恭敬地将他请进去。
福德海现在是远安帝身边的红人,远安帝所有的要求几乎都是由这个大宦官去传达,就连不上早朝,那大臣们的折子都是福德海给收上去交给远安帝。
而这福德海外表和善,实则心机深重,以笑迎人,背后捅刀子的事可没少干。
韩时卿进入太子殿,拜见了太子。
见着那生的清秀的少年太子,一时心里有些恍惚。
前世他和太子没什么交集,只知道江煜称帝的时候将远安帝的儿子全部软禁在一处,后来太子病死,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
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结局,韩时卿抿了抿唇,多少有些心疼眼前不过十岁的小小少年。
韩时卿虽没给任何人上过课,却也是永安城的名师卢德申教出来的学生,讲起来倒也没有多费劲。
约莫给小太子上了一个时辰的课程,便到了太子用午膳的时间。
韩时卿不打算留下了,便告退了。
他不愿和太子有太多交集,以免日后会不忍心。
福德海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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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月,皆平安度过,远安帝也没主动找过他,看来是他想多了。
韩时卿心下松了口气。
只是似乎江煜这段时间更忙了起来,以为是军籍的事,韩时卿还想帮他。
江煜笑着拒绝了,他说林世成已经帮他打点好了一切。
韩时卿觉得奇怪,毕竟他可不觉得林世成一个从五品官能瞒着右相和左相的眼睛解决好户部和军部的事。
然而,九月份,他爹韩靖宇收到户部尚书柳旺海递过来的喜帖之后,他就全明白了。
林世成和柳瑶定亲了。
想起半年前林世成对他说的那番话,韩时卿觉得心里有点发凉。
定亲宴上,他将林世成拉到一边,问他是否是要真心待柳瑶。
林世成目光闪烁,抿下酒水,却是回了他,“也许是吧。”
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
这让韩时卿想起他的三姐韩芸畅,与远安帝也没什么感情,进了宫这几乎很长时间都在独守空房。
他从三姐的脸上看不到幸福。
林世成的事给他的触动很大。
因为韩靖宇和何怡然十分恩爱,所以韩时卿自小时候就想以后娶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姑娘为妻。
后来遇到了江煜,他便觉得男子也无妨,只要是互相喜欢就好。
遭到江煜背叛,他便认为自己所托非人,临死前都觉得一生何其不幸。
如今呢……
如今他选对了吗?
*
旧历八十年开春,江煜应招征兵,收拾行囊,带上韩时卿送给他的铜镜和那张王八图,前往了北境。
他没有问韩时卿这次为什么没有给他织薄毯。
因为他知道两人的关系并不像他眼中那般平静。
他能感觉到时卿还在提防着他,所以他尽量不提前世的事情,也不再求什么,只盼他日凯旋而归,韩时卿能站在永安城的城门前等着他回来,给他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