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暴君后悔录(68)
“当时特别疼……”令人毛骨悚然的痛感纠缠着他,时卿终于向江煜表现出了自己的软弱,他缩在江煜的怀里,一点点儿将当时的经历说给江煜听。
说他们的计划,说他们如何混进蛮族大营,说他如何刺杀蛮族可汗,也说起韩山,说起韩山时,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江煜就小心翼翼地帮他擦。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刺进江煜的心口,搅得那处生疼,江煜搂紧了他,抿紧唇,却松了口气。
这些苦,这些痛,时卿一直自己扛着,如今终于肯对他说了,便是两人关系拉近的第一步。
江煜现在只想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去帮时卿梳理,去和他一起承担。
第74章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很多时候,事情说开了,心里就能舒服很多。
时卿以前从来没跟江煜敞开心来谈一谈,如今谈过之后,心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头也没那么疼了。
他厚着脸皮往江煜的怀里蹭了蹭,江煜以为他还不舒服,就更紧地搂了搂他。
“咳。”时卿靠在江煜的胸膛上,说,“说实话,这次重生,我第一次在清艳楼见着你,还以为你背着我喜欢上别人了。当时我就想逗逗你,没成想你竟然还挺撑得住。”
他想起自己衣服都脱了大半往江煜身上凑反被推开,可真是丢人。
他问,“你当时当真对这颜公子没什么别的想法?”
“没有。”这时候的江煜可老实了,他道,“除了那天,我从未进过他的房间,也从未与他独处过,那天,也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你们的小习惯几乎一模一样,让我恍惚了,才陪你进的房间。”
“哎……”时卿说,“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挺自私的,我在赴死之前引诱了你,让你在第二日受了那样的打击,却也将我永远记在了心上。”
“是挺狠的。”提到这个,江煜仍觉得浑身发冷,“就因为你这个做法,险些让我不举,我估计我这辈子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想些风花雪月,便只可能想到你,别人连我的梦都入不了。”
“哈哈哈……”时卿为他难得的幽默笑起来。
他四处打量了打量墓室,只觉得这地方确实阴森,地面也凉。自己坐在他腿上被拥着,感觉不到冷,可江煜却坐在地上,他便说,“我们走吧,我已经见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丑了,这大半夜的,在墓室里睡一晚上我可受不了。”
“好。”江煜应了他,将他打横抱起来。
“哎,不用,我自己能走。”外面还有守卫,时卿觉得不太合适。
可挣扎了两回都没挣脱开江煜的胳膊,他才想起自己的一身内力和武功都废了,和身强体壮的江煜来比,简直就像只小鸡崽,折腾不起来了。
于是便只好将头埋在他胸口,捂着脸出了陵墓,等上了准备好的马车,脸都红透了。
*
进了宫,两人梳洗之后和衣睡觉,谁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江煜侧过头,抓着时卿的手,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将军府。”
他说,“你不敢说,我便替你说,别担心,他们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时卿愣了愣,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你这人说话直,我娘受不了刺激……”
江煜对他眨眨眼睛,“我会考虑好再说,不会再口无遮拦,伤害了你的家人。”
前世,他为了复仇,做了太多偏激的事。
这一世,有了将军府的支持才有了现在的他,时卿也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他会学着去守护这些人,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时卿听他这话,望进那双眸子,终究凑上去主动亲了下江煜的嘴角,小声说,“谢谢你。”
江煜心里动荡,把人揽在怀里抱着,脸颊在时卿发顶蹭了蹭,“好了,睡吧。”
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苦再难都有我陪着你。
*
江煜猜的没错,或者说是时卿自己想多了,当韩家人得到韩时卿的消息之后,再看到那个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竟没有一个人被吓到,何怡然更是愣了下便冲过来,抱住韩时卿,泪珠子断了线地往下掉。
“这是我儿,我认得出来,是我的卿儿回来了……”她哽咽着,红着眼睛去摸时卿的脸,“卿儿啊,是菩萨听到我的心愿了吗?是菩萨将你带回来了……”
她抖着唇瓣,“我的卿儿吃了这么多苦,娘心疼你,心疼你啊……”
她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说不了几句便泣不成声,韩靖宇也走上来,将他们娘俩抱进怀里,虎目微红,显然也动了情。
“爹,娘……”时卿一直沉默地落泪,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努力挤出个笑容,与二老道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的两位哥哥上前将三人拉到里屋,回身看江煜的脸色。
“这是你们的家事,不用在意朕。”他没有跟进去,只坐在外屋,完全没有皇帝的架子,小口抿着手中的茶水,静静等待。
没多久,时卿的三姐韩芸畅也接到了消息,赶忙从沈侍郎的府中赶了过来,见到江煜吃了一惊,江煜挥挥手让她进去,并未在意礼数。
他始终知道自己在这场会面中只是个外人,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一些心里话,时卿需要和自己的家人说一说,他不方便听。
他自幼便没受过什么疼爱,也不怎么懂何为真正的亲情,但时卿与他不一样。
时卿是被家人疼爱着长大的孩子,在他心中,家人永远胜过自己,也胜过他江煜。
一开始的不平衡被强压下来,江煜劝自己看开,因为时卿是他能够抓住的唯一温情,他应该学会理解对方。
只是……
多少还是会有些不甘心。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江煜百无聊赖地计算着时卿进去的时间,没注意到扒着里屋的墙边往外偷偷瞄他的韩家人。
韩靖宇、何怡然、韩锦峰、韩乙铭、韩芸畅外加韩时卿在墙边排了一列,只露出头,时卿在最下面,蹲着。
何怡然忍不住问,“卿儿啊,陛下这是干嘛呢?”
“估计在算我什么时候能出来。”时卿一猜一个准,他说,“他这人看着大度,但在我的事上很小心眼,如果我再多待一段时间,他会特别不耐烦,还会站起来转着圈地走。”
“呀,陛下真站起来了!”韩芸畅小声笑起来。
再看江煜真的站起了身,开始绕着屋子转圈。
“陛下怎么和你爹年轻的时候那么像呢?”何怡然也笑,“以前你爹带我回娘家省亲,我在里面待时间长了,他也这样。”
韩靖宇老脸一红,小声咳了声。
大哥韩锦峰说,“我就说当初在止戈城陛下怎么会抱着你哭成那般模样,原来他竟对你存了这样的感情。”
“立后那事闹得也够大。”韩乙铭接话,“足以见着陛下对你当是真心到了偏激的程度。”
时卿听着家人们的话,默默点头。
就在这时,江煜突然若有所感,刷的回头朝里屋看去,六人立刻缩回脑袋,只余六道残影,叫江煜疑惑地皱了皱眉。
里屋,韩芸畅和何怡然慌张地拍着胸口,“呼——差点就让陛下发现了!”
“卿儿,你请陛下进来吧。”韩靖宇沉思片刻,下了这样的决定,“我们作为你的父母,需要与他谈谈。”
“这……”虽然已经和家人坦白了自己和江煜的关系,还得到了家人的支持,但江煜毕竟是当朝皇帝,他总觉得两边相处会感到尴尬。
“卿儿你不用担心。”何怡然道,“我们虽然只是臣子,但也是卿儿你的父母,我们有必要亲自与你将要托付一生的人聊聊。”
时卿无奈,只得去把江煜叫进来。
江煜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进了里屋,见着一大家子的韩家人,竟头一次感到了头皮发麻,比让他面对当年树林子里偷袭的蛮族还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