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暴君后悔录(24)
林世成平静地反问韩时卿,“时卿哥哥是在怀疑小琴姑娘的失踪和我有关?”
他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韩时卿微愣了一下。
“只是猜想。”
林世成放下手中的书卷,抿了抿唇,“原来我在时卿哥哥的眼中,是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吗。”
他说:“韩将军韩夫人对我这般好,我又如何要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
“若是时卿哥哥信不过我,我走便是,来年春闱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起了身,抖着手收拾桌面上属于自己的书,收拾着收拾着,一滴泪砸下来,落在光滑的桌面上,摔散了去。
林世成赶紧用衣袖去擦眼泪,咬着唇不让它们再往下落。
他这一哭,韩时卿登时就蒙了,他慌忙跳下窗台,走到林世成面前,语无伦次地哄他。
“我就是怀疑你,我没说真的是你做的啊!哎呀,我爹娘要是看到你走了,肯定得骂我的!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行不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总行了吧!”
他最害怕的就是看人哭,别人一哭,尤其是林世成这种看起来超乖的类型掉眼泪,他就慌得不知道怎么办。
看来是他误会林世成了,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成熟,一身秘密,但到底才十五岁,怎么可能干出那种杀人抛尸的狠事来?
“不了,我还是离开吧。”林世成并不理会韩时卿的劝阻,而是背起收拾好的背篓,推开韩时卿,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韩时卿一看他这样子,更着急了,他真是怕极了他爹娘找他算账,于是疾走几步,嘭的一声把林世成抵在了书房的木门上。
他的胳膊就搭在林世成的肩膀靠上的位置,手掌大力关死了门,与一脸错愕,尤挂泪痕的林世成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心里想着,小爷都说了别走别走了,你还跑个屁,面上韩时卿不敢表露。
他咬了咬牙,小声说:“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给我点儿面子,你别走了行不行?”
青年白皙的脸上多了抹薄红,桃花眼水润润的,望着他的时候,装了些无奈和恳求,再也没了一开始质问他时的那种冰冷和猜忌。
真是个容易拿捏的人。
林世成缩着肩膀,终于在韩时卿的恳求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韩时卿如蒙大赦。
*
小琴的事到底还是不了了之了,只是何怡然终究在心里留下了遗憾,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韩靖宇都禁止府里再谈论小琴的事。
旧历七十八年年末,趁着除夕夜宴,礼部将南族进献的绝色美女悄悄送进铸造大师陆启明铸造的剑舞莲花中。
在宴会舞台上,莲花盛开,配合悦耳丝竹声,美人身着南族特色极浓的艳红衣裙,手握细剑,身姿翩翩,一招一式将柔美与飒爽两种特质融合的完美无痕,一时惊艳四座。
远安帝龙颜大悦,当夜便将美女留下,并重重赏赐了南族的使臣。
礼部尚书赵阔也被远安帝好好表扬了一番,右相看在眼里,举起杯盏祝贺远安帝得此美人,心里不禁暗嗤一声。
果然是个昏君。
*
而且正值冬季,北境更加寒冷,牧草缺失,粮食几乎断绝,他们必定要骚扰边境,即便不明着开战,也定会干些烧杀劫掠的恶事。
所以韩锦峰和韩乙铭并没有归家,坚持守在了北境,这个年便算是陪着军营里的兄弟们一起过了。
不过他们倒是送来了书信和北境的一些特产,大部分都是风干类的吃食,都是韩时卿爱吃的。
三姐韩芸畅需初二才能回来省亲,所以一个除夕夜,将军府能够陪着爹娘过年的就只剩了韩时卿。
韩靖宇参加完除夕夜宴后,回了家,他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他坐的离远安帝近,他分明看到那女子出场的时候,远安帝的眼睛都看直了,甚至杯中的酒都没拿稳洒在了桌案上。
身为帝王,如此贪恋女色,这明显是错的。
可他身为臣子,又不能明说,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与左相联合将此人推上帝位,是否真的是对的?
“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韩时卿往韩靖宇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再不吃饭就凉了。”
“没什么。”大过年的,韩靖宇不打算说这些影响心情的丧气话,捧起手里的碗,回了句,“吃饭吧。”
韩时卿皱了皱眉。
一旁的林世成低垂着眉眼,心中了然。
一家人吃过丰盛的年夜饭,何怡然和韩靖宇给韩时卿包了好大一个红包,又拉着他说了好多话。
其中还提到了要给韩时卿提一门亲事,韩时卿满口拒绝。
他反问何怡然说要是他也成了亲,那可就要从府里搬出去了,你可舍得?
何怡然登时就不再提要给他寻亲事了。
不过韩时卿很清楚,他自己这边的感情还是乱糟糟一团,而且如今局势这么乱,他又放过了江煜那小兔崽子。
若是前世的结局重现,江煜称帝,留给将军府的下场必定十分凄惨。
他若是成了家,便是连累了对方,想想还是算了。
*
韩时卿有守岁的习惯,除夕夜基本都是不睡觉的,如今又时不时地会做噩梦,便更睡不着了。
纵然外面寒冷,他还是搬了个矮凳坐在自己房门外的台阶前,开始想他爹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韩靖宇那副心事重重,眉间带着忧愁的样子他在前世的时候也见过,可是那时候他兀自逍遥,没注意过韩靖宇的烦恼到底是什么。
重来一世,才发现原来他忽略了这么多细节。
正想着,一个下人穿过拱门,走进了韩时卿的小院,手里还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装着一壶酒,两个杯,和一叠糕点。
韩山拦在他身前,神色冷漠,“我并未吩咐厨房准备这些,是谁让你来的?”
那下人比韩山矮一些,头低的很低,并不说话。
气氛陷入片刻的僵持。
“有刺客!”外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韩时卿眯了眯眼睛,对韩山说:“你去看看。”
“可少爷,他……”韩山对这个身份不明的下人警惕心极重。
“交给我。”
“明白。”韩山只得离去。
那下人没把托盘放到院里的石桌上,而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韩时卿跟前,将托盘放到了地上,把烫的热滚滚的酒倒进瓷杯,递到了韩时卿面前。
他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清亮乌黑的眸子弯起,里面倒映的是满满的韩时卿。
他像前世的很多次除夕一样,蹲在他身前,对他说:“时卿,来,守岁酒。”
第35章 我想见你
酒是好酒,被人用心烫过,冒着淡白的热气,寒冷的冬夜里喝下一杯,必定舒爽。
端酒的少年长得也颇为赏心悦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黑眸里亮晶晶的,仿佛点缀着星子。
这一年半,江煜过得很好。
这是韩时卿将人打量了一番得出的结论。
“外面那刺客是你的同伙吧?”方才韩时卿就猜到了,偏偏在江煜端着东西来的时候出现,而且若不是事先串通好的,什么刺客想不开要闯将军府,脑子坏掉了吗?
“是上次那个陪你站在岳宏客栈下的男人?”韩时卿神色冷淡,嗤笑一声,“你倒是好手段,走到何处都有人上赶着帮你。又是苦肉计?还是别的新方法?”
江煜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韩时卿看了会儿,继而抓过他的手,固执地将温热的酒杯放到他的手上。
然后,他又筷子夹起一块槐花糕送到韩时卿嘴边,“知道你爱吃槐花糕,我便在六月份的时候将槐花晒干,放在罐子里密封放到了地窖里,这些糕点是我自己做的,你且尝尝。”
少年脸上是讨好的表情,似乎很迫切地想让眼前的人尝一口。
可惜韩时卿并不领情。
“敬前世死了的韩时卿!”他拿着酒杯的手抬高,在身前的土地上洒出一条直线,而后重重地将酒杯磕在托盘里,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