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那么软(260)
“有些事, 你不需要懂。”君琂随口回了一句。
前面石子路上传来匆匆脚步声, 两人同时脚步一滞,代王站直身子, 见到君文嘉行礼, 道了一句免礼,拉着君琂就想走, 一面道:“姐姐敷衍我。”
君文嘉望着离去的背影, 眸色晦深,代王这样于君家也不知是福是祸,转而一想, 若是躲不去, 不如顺其自然。
那厢的两人三步停一步地回到卧房,代王将兔子面具放在桌案上,将婢女都赶出去, 面对君琂,虽说个子矮了些,底气十足, 料定君琂有事瞒着她。
君琂吩咐婢女去置办热水,领着她去榻上坐好,目色温柔,代王不肯罢休,她就道:“明日去西市,有些远,你要早些睡,我们早去早回,可好?”
“去西市?”代王极为欣喜,连忙点头,被君琂转移话题后,就不再惦记这个了,擦完脸后,自己钻到被褥里。
君琂见她安静下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去洗漱,不想父亲召她去书房,走前与代王说一声,免得她又唤人。
代王表示能理解,依旧担心君姐姐被父亲骂,就想着要不要一同过去,君琂按住她,将双手塞回被窝里,道:“无妨,父亲不会随意骂人,你先睡,我很快就会回来。”
安顿好代王,君琂吩咐婢女好生守着,自己一人提着灯笼向前院走去,书房的灯火通明,她将灯笼交给门口的小厮,自己推门进去。
君文嘉见到女儿入内,就放下手中书籍,道:“代王睡下了?”
“睡了,父亲有事?”君琂神色淡淡。
君文嘉闻言,心中自有思量,也不再说远离代王的话,自从她得皇后重视,隔三差五入宫,想必就已与代王相识,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阻拦。
他想了想,先提起襄王,道:“襄王去岁已娶亲,对你有些上心,你自己注意些。”
“只要父亲稳住心态,君家就不会为皇家所牵连,襄王非嫡非长,虽说聪慧,可其他诸子亦不愚笨,君家不适合掺和,且陛下心中有度,父亲也猜不透,不如静观其变,再者,代王是误入君府的马车,并非是我牵引。”
一番话,分析有度,权衡利弊,让君文嘉惊了下,半晌不得语,陛下宠爱代王不是秘密之事,其他藩王心中不舒服,也无可奈何,只要代王争气,将来的事也说不定。
再者他也不愿与皇家联姻,襄王侧妃的位置,他也看不上,君家不缺那份权势,他点点头,道:“你自己常入宫,心里有数就好。”
“我明白,父亲放心就可,陛下将代王放在君家,也是信任您,待代王回宫,此事必有结果。”君琂道。
是何结果,自然是加官进爵。
父女两同时停住这个话题,君文嘉问起明日可要出府,他可安排。
君琂摇首,道:“清阳公主的人跟着,父亲就不用费心,照旧去上朝。”
眼下,并无人知晓代王在君府,今日偶遇襄王,他若有所动作,矛头直接指向他,聪明人都不会做傻事,君琂觉得不会有事。
听闻清阳公主,君文嘉就不勉强了,吩咐女儿回去早些歇着,自己在书房里暗自思考这件事,宫廷闹得人人惶恐,皇帝也不会轻易结束这件事。
杀鸡给猴看的道理,自古皆有。
****
君琂回去的时候,李齐还没有入睡,玩着君琂给她买的兔子面具,粉白的小手摸着兔子耳朵,几乎混为一色。君琂以为她睡了,放轻脚步走进去。
探头去看,就看到那双小手在面具上摸来摸去,估摸着在等她。
果然,她方站稳,露在被外的小脑袋探出来,眼里乌黑发亮,露出欣喜之色,忙抱着面具爬起来,跪坐在榻上:“君姐姐回来了,可挨骂了?”
她瞒脑子就是挨骂的事,君琂觉得好笑,忍住笑意,道:“没有,父亲素来疼我,不会随意训斥。”
“那为何皇祖父见我总是骂我?”代王道。
君琂见她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按着她躺回被子里,回道:“陛下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凑过去,龙颜大怒,人人都承受不住。”
“想来也是,那我等皇祖父高兴时再回宫,现下不回去。”代王眉眼染上笑意,发生了新鲜的事,回去就不会挨骂了。
她躺回去后,被窝里都是热的,下意识就道:“姐姐要睡吗?这里面很舒服,而且手炉都是热的,你快来。”
君琂对于她的热情,有些诧异,昨夜还嫌弃不愿与她同榻,今夜就巴巴地邀请,君琂叹息,果然是孩子,心性不定,指不定明日又嫌弃,让她打地铺睡。
代王兴致勃勃,往里侧挪去,君琂不好推辞,脱去外衣后就躺下。代王将兔子面具藏在里侧,占据了些许位置,自己就只得往君琂身旁挪去。
孩子身上没有污浊的气息,君琂躺下后,也觉得安逸,可她刚将被角掖好,小代王翻身黏了过来,不嫌弃她身上冰冷,反道:“姐姐身上冰冷,我给暖一暖。”
说完,伸手抱着君琂。
她轻轻呼吸,气息更为浓厚,君琂被惊得不敢动,紧张起来,她僵直着身子,心中犹如擂鼓。代王闻到香味,就安静下来。
她身上很热,让君琂想起常捧在手中的暖炉,热意透过四肢百骸透过肌肤,让她心跳的更加快了。
代王眸色清澈,睁眼看着君琂,一眨不眨,竟让君琂脸色愈发烫了。君琂作势将被衾往上挪了挪,盖住她露在外面的小耳朵,就要合眼时,代王忽然道:“姐姐会做叔父侧妃吗?他方娶了正妃的。”
君琂睁眼望着她,陡然觉得代王过于早慧,甚事都知晓,只是藏在心中不说,许是无人可说,一日相处后,就将她当作依靠,有话就说了出来。
“阿齐。”她唤道。一声唤后,竟将她自己心里的窘迫驱散。
代王本无羞涩,被君琂这么正经一唤,脸蛋微微一红,听君琂道:“你觉得你以后会如何,做藩王还是像你皇祖父那样?”
“皇祖父那般太过劳累,日日没有休息,有时我去请安都要等候好久,更甚的是去了等了整日都见不到,我觉得做一藩王,成年后去封地,也是不错,到时候我接姐姐去封地,也是很自在。”她说的开心,未曾注意到君琂眼中的光色愈发暗淡。
君琂道:“若是有人不让你去封地,又该如何?”
“为何不让,皇祖父也会让我去的。”代王不解,黑漆漆的眼睛里闪着迷茫。
君琂叹息,眼下与她说,过于早了,她还小,若是动了心思,被其他藩王知晓,会招来无穷祸事,她话到口中,没有说下去,拍了拍代王的肩膀,哄道:“快睡。”
代王听话地点点头,钻到君琂怀中,寻了舒适的位置去睡,半醒半睡时,在想何人会不让她去封地?
她想了会,怎么也想不明白,困得没有心思去想,深深入睡。
****
君府被皇帝的人看得很严密,清阳也让人守着,让君府极是安静。
吴王被罚在王府,不得随意出入,皇帝态度坚决,吴王一党吓得不知所措,长秋宫的皇后去御前打探消息,也吃了闭门羹。
她出太极殿时,遇到清阳来给皇帝请安。两人恰好相遇,皇后在后宫经营多年,知晓昨日清阳来过,今日又来,难免心中怀疑,索性拦下清阳问话。
清阳得皇帝宠爱,早就出嫁,不是皇后亲生,皇后膝下除去先太子外,还有吴王李棕。
清阳道:“吴王殿下在府内安全,您该去找被人唆使出宫的代王,她那么小,出宫两日,皇后殿下放心?陛下急得一夜未眠。”
皇后一怔,瞬息明白清阳的话,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陛下受人蒙骗。”
“若是如此,皇后殿下不必心急,吴王很快就会出府。”清阳行过一礼,有些不耻皇后行径,这些年代王养在长秋宫,皇后心思都在吴王身上,若是多关注些,代王哪里会偷跑出宫。
清阳入太极殿后,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长子留下的血脉,已让次子容不下了。
宫廷在清洗,长秋宫至长乐宫门口几条路径都被严加查问,皇帝行事霸道,也不给皇后留颜面,跟随代王的人全都送入大理寺审问。
吴王一系,包括皇后都损失惨重,便宜了其他几位藩王。
待在君府内的代王不知,早起后,看到庭院里的鸟,叫不出名字,就跑过去想抓一只,玩心大起,外面的事都与她无关。
掀起风雨的君琂将卧房窗户打开通风,抬眼就见到那抹欢快的影子弯了弯唇角,君府尚算安静,父亲没有妾侍,无人来捣乱。
庭院里的代王捉了两下,就飞了,仆人为讨好她,特地去捉了一只,拿细链子锁着,鸟飞不出庭院里。代王被束缚惯了,没有见过这样新鲜的事物,牵着鸟,它飞她就跑。
一人一鸟在庭院里玩得不亦乐乎,君琂见时辰不早,唤李齐过来,喂她喝了杯温水,整理好衣袍后,就领着她出门。
代王手中牵着鸟,不让它飞走,君琂见状,道:“将它留在府内,我们买笼子回来养着,出门带它也不方便。”
她轻声细语,代王哪有不应的道理,心头热热的,望向君琂:“我还能回来吗?”
君琂轻笑,道:“ 为何不回来,等清阳公主来接你,这几日陛下忙不会让你回去的。”
还有半句她未曾说,听闻陛下清洗宫廷,这样紧要的关头是不会接代王回去,有清阳护着,他也会放心,君府比起宫廷,更为干净。
听闻还能回来,小代王欢欢喜喜地将链子交给仆人,嘱咐他:“别饿着它,待孤回来有赏。”
口吻极是大方,君琂抿着唇角,想提醒她身无分文。又见她一副正经模样,将揶揄的话咽回去,牵着她的手出君府。
长安美景数不胜数,君琂想带代王去看看,想到以后她会搬出宫,有自己府邸就做罢,不如让她自己去体会。
白日里的街坊人流多于昨夜,小代王趴在车窗上看着往来流水。民间百姓与宫中不同,他们不必恪守规矩,往来自由,时而驻足时而抬首,不像宫人那样死板呆滞。
代王觉得有趣,只用眼睛看着,也不点评,她见识多了就觉得无趣,看了一路后,觉得不再那么稀奇就不看了,坐回车里,靠着君琂,道:“他们好自由。”
君琂并没有答话,百姓自由却无权势,总是有缺憾的。
代王小不明白,自然不会理解,待成年后就会觉得皇族有权势,却不如百姓自由畅快。西市里热闹,君琂看得一间书肆,想过去看看,询问代王的意思。
她哪里会不同意,蹦蹦跳跳地随君琂下车。
书肆与宫里的藏书阁不同,都是民间读物,或是古人旧迹,见惯藏书阁的宏伟,这间小小书肆就入不得代王的眼,只是她很好奇。君琂领着她进去后,就任由她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