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75)
那厢,沈文昶兴冲冲跑进书香茶楼,刚进大门,便听见激情澎湃的说书声。沈文昶按上次和陆清漪约好的,径直去了二楼,找了个隔间坐下。
隔间两边用屏风隔挡着,前后却没有任何遮挡物,从上往下可以清晰地看向说书人以及楼下的各种情境。
沈文昶趴在二楼栏杆处,双眸紧紧地盯着大门,对于说书人说得什么一字半句也听不进去。
正当腿儿站得有些酸时,陆清漪蒙着面纱,带着小柔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沈文昶嘴角微微上扬,她家衣衣就是这般的与众不同,人群里一眼就能看的。沈文昶瞧着陆清漪上了楼,连忙离开隔间,迎了上去。
陆清漪抬头时看向笑盈盈的沈文昶,上楼梯的速度不由地加快起来。
“等多久了?”陆清漪微微喘息着。
“好久呢。”沈文昶佯装委屈,“怎么等都不来,险些儿我都要去你家找你了。”
陆清漪一听目光透着疑惑。
“好久?眼下距离咱们约好的时辰刚刚好啊。”
沈文昶一听忙道:“这不是上次去法华寺去得比你晚么,这次我便提前了,衣衣,我可是知错能改的。”
陆清漪闻言笑了:“上次你是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我在寺院的花坛处呆坐着哪儿也不敢去,生怕我去寻你你又来了,我恼你晚去太久也没个信儿,可没说你每次都要来得比我早。”
二人说着话来到隔间,挨着坐下,沈文昶给陆清漪倒了杯茶笑道:“上次全是被家里人询问耽搁了赴会的时辰,不然我怎可能来得比衣衣晚,须知道我见天儿盼着和衣衣相见,恨不得生出双翅来,哪肯把时间浪费在屋里头。”
陆清漪闻言嗔了沈文昶一眼,侧着身子从小柔手里接过一个木罐,放到桌子上打开,然后退到沈文昶面前。
沈文昶的脸顿时僵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衣衣啊,我都好了,这些个补品我再喝就浪费了。”
“可我拿都拿来了,你这番权且喝了吧,下次我便不拿了,省得被我娘瞧见逮着问半天。”陆清漪想起她娘跟大老爷升堂似的审问她,撇了撇嘴,下次她便要长记性再不能犯蠢让她娘发现。
“可,可这一罐也太多了,要不,要不,咱们两个平分了吧?”沈文昶说着也不等陆清漪同意,拿过几个茶盏,一一倒满。
“衣衣,这四杯是你的,余下的是我的,好不好?”沈文昶满怀期冀地看向陆清漪。
陆清漪见状,端起一杯,还没递到嘴边就又重新放了回去,脸上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沈文昶很想豪气地拍着桌子说,没问题,都归我了。可想想这一个月来的滋补遭遇,沈文昶对着陆清漪摇了摇头。
陆清漪柳眉微皱,她向来不喜欢和滋补的烫,正好搜刮肚肠想些法子让沈文昶乖乖喝下,便见沈文昶朝她使眼色,陆清漪读懂了,微微侧头看向旁边的小柔。
小柔莫名打了个寒颤,本来瞧着这二人为着乌鸡汤推来推去还有些乐趣,可这回子,这两人不推了,齐齐地看着她,这是要做啥?
“小柔,早上是不是没吃饱?”陆清漪拉着小柔的手,一脸关怀。
小柔的脑袋摇晃地跟拨浪鼓似的。
“小姐,没有不饱,小柔吃好了,一点都不饿。”
沈文昶闻言眼睛一亮,笑道:“小柔姐姐不饿,那一定是渴了,姐姐跟在衣衣身边伺候辛苦了,这些乌鸡汤姐姐就受用了吧。”
小柔瞪大眼睛看着沈文昶,暗地里后槽牙咬得死死的,这要是她自己熬得乌鸡汤,她一定欢天喜地地喝了,可,可这是小姐熬得,里面加的葱姜大蒜,那味道她早上试尝过一口,不是毒药也跟毒药差不离了。
“小姐,奴婢不渴。”小柔差点就给自家小姐跪下了。
“不渴也喝些吧,乌鸡怪贵的,这样浪费不太好。”陆清漪见小柔一副要喝毒药的神情,疑惑不已,这乌鸡汤怎么也是好东西,她不喝是因为她从小就不喜欢,沈文昶不喝肯定是因为这一个月喝得快吐了,小柔不想喝是为了什么?
小柔见自家小姐的样子,不喝是不行了,瞧着桌子上乌鸡汤,眼珠子转了转道:“小姐,你看,沈公子原先就将乌鸡汤分了两份,不若这四杯小柔喝了,木罐里剩下的便让沈公子喝了,可好?”
沈文昶闻言本来戏谑地神情僵在脸上,看了看陆清漪,从那闪动的眸子里,沈文昶已然知道陆清漪同意了。再看小柔,那丫头得意的劲,啧啧,真是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啊。
“沈公子,这可是我家小姐亲自为你熬得。”小柔补了一句。
本来还在悬崖边垂死挣扎的沈文昶这下无意掉下去了,这要是不喝,罪过可就大了。
沈文昶在陆清漪的注视下,慢慢地捧起木罐,想想也是,这是衣衣亲手给她做的,她就是之前喝了再多,也不应该拒绝衣衣,不就是半罐乌鸡汤么,喝就是了。
沈文昶想罢仰头就喝。
“噗,咳咳,咳咳。”沈文昶本想一饮而今,没成想味道如此特别,顾不得去看陆清漪什么神情,只控制不住地干咳。
陆清漪拿着帕子的手轻轻地在沈文昶背上拍着。
“急得什么,喝汤急了就容易呛着。”
沈文昶不咳了,缓过来,听着陆清漪的‘教诲’,那是连连点头。
“啪!上一回说到陈季云在京城给柳言兮寄了一封信,这封信非同小可,柳言兮看罢,第二天带着陈安,一路杀上天子锦都城。”
一楼的台子上,说书先生手拿折扇,兴致勃勃地说起书来。
这浑厚的说书声,震得二楼的陆清漪娇躯一阵,楼下说的是陈季云和柳言兮的事迹么,不知与那梦中可一致?
☆、第 八十一章
台上,说书人说得激情澎湃, 好似亲眼目睹过陈季云和柳言兮一生似的, 让人听了只以为这便是真实的古人事迹。
陆清漪倾耳听了半晌,说书人说得她在梦中从未梦到过, 她只梦到过陈季云在妻子柳言兮坟前去世,对于二人生平事迹她听到的确实太少太少。如今距离前朝几百年过去了, 陈季云和柳言兮的事迹早已传得五花八门, 杜撰的版本更是数不胜数, 那么,那个梦中由陈季云亲笔书写的《入错新房嫁对人》的真迹,现在又在何处呢?
沈文昶和小柔二人耳朵里早已不闻窗外事,二人做着伴苦着脸将乌鸡汤饮了个干干净净。
木罐刚被放下, 沈文昶便急着表忠心,抬头去看陆清漪, 只见人间低头沉思,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衣衣。”沈文昶将手附在陆清漪手上, 陆清漪条件反射将手往后撤了一点,抬头瞧见沈文昶,这才松了一口气。
“衣衣, 你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沈文昶见自己的举动惊讶了陆清漪,便将陆清漪的手握在手心, 关切地询问起来。
陆清漪见沈文昶动问,心思一动,凑到沈文昶耳朵上低语道:“文昶, 你说,两个女子,如你我这般,是否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沈文昶脸上一僵,是啊,她和衣衣纵然两情相悦,也是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衣衣现在怕是觉得遗憾吧。
陆清漪说罢见沈文昶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回过味来,便推了沈文昶一下。
“你想什么呢?”陆清漪轻斥着沈文昶,她既然决定跟着心走,便是早已想过此生没有孩子的。
可沈文昶从一开始单纯地就知道要在一起,却从未想过孩子的事,这样被陆清漪一提顿时神情恹恹。
“你不要多想。我刚才与你提及孩子,只是听得楼下说书人在说前朝陈季云和柳言兮的故事,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她们有好几个孩子。”柳言兮回忆着梦中,恍惚间是有几个人喊着爹冲到坟前的。
沈文昶情绪低落着,闻言撇了撇嘴道:“他们有孩子不是很正常么。”
“关键是......”陆清漪停了停,看了小柔一眼,凑到沈文昶耳边低语道:“我梦见陈季云是女的。”
“什么!!”沈文昶惊得喊出了声。
陆清漪慌地看向四周,随后瞪着沈文昶,低语道:“你小声点。”
小柔翻了个白眼,自家小姐和这未来姑爷都有小秘密了,得了,不想让她知道,她还不想知道呢,小柔十分自觉地退避三舍。
“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沈文昶压低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常做一些奇怪的梦,我,我还经常梦见你哩。”陆清漪说到此便觉得奇怪,“在京城时,我便经常梦魇,不过那会儿梦见的人看不清脸,自从来了南通,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之后,那人脸便成了你这张脸,你说怪不怪?”
陆清漪如此一说,沈文昶也想了起来,急道:“你梦见过我吗?那会我也是梦见你的,梦见,咱们,咳咳,咱们做那夫妻之事。”
陆清漪闻言脸色不好,这是何故?
沈文昶沉思片刻,戏谑道:“莫不是咱们前世有缘,这辈子来到世上,就为了找寻彼此么?”
陆清漪娇躯一震,看向沈文昶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我从未觉得何人似曾相识过,而你,打一照面,我便觉得哪里见过。”
沈文昶却未深想,只一味地开起玩笑,抬起手在自己脸颊上一抓,凑到陆清漪眼前,问道:“那这样还似曾相似么,脸上多些褶子,还认识我么。”
“别动!”陆清漪的声音颤了颤,瞧着那张被沈文昶自己抓得又皱又扭曲的脸,陆清漪的瞳孔放大,嘴唇颤了颤。
沈文昶吓了一跳,维持那副样子,问道:“怎,怎么了?”
陆清漪瞧着沈文昶,这副样子为什么让她想起了梦中那坟前的陈季云?转念间想起那日在书院沈文昶所作的两行词: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思无穷,银汉难通,争教两处魂断肠。
“衣衣?”沈文昶将手放下,拉了拉陆清漪的衣袖,这样的衣衣好让人害怕。
陆清漪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想沈文昶那日在书院写得两行词,那字迹,确实同千竹图上的题字十分之相似。
“我问你。”陆清漪的声音颤了颤,“你的字是从小练得吗?”
“我的字?”沈文昶一头雾水,“我从小就不练字,我小时候拿笔头就疼。”
“不练字?不练字你那日在书院写的两行词怎么会写得那么好,你可知道你那日写得字功底不浅。”陆清漪急了,这个时候沈文昶还跟她搪塞什么,“我已把终身托付给你,你对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