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193)
沈文昶哭笑不得,站在桌子前,从袖子取出一个薄薄的铁片,在金锁下面轻轻一捅,锁开了,沈文昶屏息凝气缓缓打开。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本紫色封皮的书《入错新房嫁对人》。
沈文昶一怔,陆清漪起身从里面取出书道:“我之前还在各个书坊里寻,没成想被埋到地底下去了。”
“我本意也是流传于世,带到你坟头诉给你听,不成想儿女们会错意,把书也放进锦盒里长埋地。不过现在也好,起码不用费力去寻了。”沈文昶笑道。
“我只梦到坟头那段,我走后你如果度过那两年我一无所知,正好看此书弥补。”陆清漪抚摸书分封面道。
陆庆本听的津津入迷,听见耳边的抽泣声,回头一看,小柔哭的厉害。
“小柔,你哭啥?”
沈文昶和陆清漪闻言齐齐地看向小柔。
小柔抽泣两声:“太感人了!!!”
沈文昶和陆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沈文昶从锦盒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印章,沈文昶百感交集地取了出来。
陆庆见状往前凑,见印章当真写着陈怀醉印之后,再度震惊。
“姑爷,人都说文人墨客最重视印章,姑爷前世又是大名鼎鼎的文人,为何印章不入棺材,而是埋在墓碑后呢?”
沈文昶闻言笑道:“怕后代不济,看护不好祖坟,一旦有人盗墓,印章流传出去,书画界恐生祸事。”
“那如此看姑爷后代还是蛮厉害。”陆庆笑道。
沈文昶闻言想起那两家后代,顿时头疼,眉头敛起道:“你怎见得?或许坟墓早被盗过,只是没有料到我的印章不在棺材里罢了。”
“缘何皱眉?我看那陈思允倒还不错。”陆清漪想起那个小后代,心中倒还满意,“那陈基允,人也忠厚。”
“可他老子不像话,我现在想着就着急回去揍他,他奶奶个熊的,不知道哪个作死的后人收养了儿子,生出他爹这么个不像话的畜生。”沈文昶想起画,心里锥锥疼,这辈子再不收集画了,有了价值不菲的画,这些畜生不思进取靠卖画为生,能有个屁出息。
小柔本是崇拜脸,闻言愣了一会,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文豪也说脏话啊?”
陆清漪噗嗤一声笑了,揶揄地看了眼沈文昶笑道:“那我怎知?我素来只知道文痞会说脏话。”
话语落,陆清漪瞧见沈文昶眯起眼睛,连忙安抚道:“文武双全的文痞也世间少有呢。”
沈文昶闻言气笑了,不会武是她前世的恨,恨的挠心挠肺,不过今生总算实现了,也不知道那不知道在何处的师傅知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挺会揶揄人啊?”沈文昶眯着眼睛看着陆清漪。
陆清漪嘴角扬起,抱着书,牵起小柔的手道:“这都是得相公真传,天色不早,我先去睡了,哎呀,好困,困死了,我明儿个一早还得继续给你找画纸去呢。”陆清漪边说边往外走,说罢牵着小跑快速跑出前厅。
陆庆没忍住笑道:“姑爷,我家小姐前世也是这般有趣吗?”
“她前世?呵呵,前世的她厉害着呢。”沈文昶侧着身子对陆庆说着,余光瞥见厅堂前面的人影,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可在我眼里,依旧可爱的紧。”
陆清漪闻言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传闻都是真的,惧内呀。”陆庆喃喃自语,说罢见自家姑爷抱着胳膊打量他,连忙笑道:“姑爷,求生欲真强,嘿嘿,我也睡去了,明天早上还得和我们小姐一起寻画纸呢。”
沈文昶无奈笑了,摇开扇子徐徐地扇着:“求生欲的确是个好东西啊。”
京城,郡马府,宾客散去,明王爷临走时亲自送佯装喝醉的程意进了新房。挑盖头,饮合卺酒时程意皆顺从嬷嬷的话,唯独剪发时,程意本能地抗拒。
嬷嬷以为书生胆小,未经历成亲之事,便上前解释道:“郡马爷勿怕,此乃结发之礼,郡马爷理应听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诗句吧。”
程意如何不知,只是她的发丝早已然与丽娘的结在一起。佯装醉酒含糊道:“虽,虽诗句如此,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毁坏?”
嬷嬷闻言还想再劝,被宋溶月拦住。
“嬷嬷,郡马不想便罢了。”
嬷嬷闻言大惊:“郡主,这如何使得,明日王爷和王妃都要过目的。”
程意闻言低垂地眸子抬了起来,妥协道:“既,既是俗礼,来,来,剪吧。”
嬷嬷大喜,从程意身后的发丝剪了一缕,和郡主的发丝打了一个结,配上红色穗头,一起放进一个盒子里,随后嬷嬷说了些吉祥话,抱着盒子退了出去。
程意跌坐在椅子上,胳膊放在桌子上,用手撑着头,一副醉的难受的样子。
“郡,郡马?”宋溶月轻声唤了唤,
“嗯?”程意轻声回应着。
“是这样的,久闻郡马文采斐然,溶月不才,现有两个对联,想请郡马对一对。”
程意并不想搭理郡主,闭着双眸,不一会响起酣睡声。
“郡马?”宋溶月觉得不可思议。
阿婳连忙跑过去,蹲下各方面看了看,苦着一张脸道:“郡主,郡马爷,睡过去了?”
宋溶月闻言站了起来惊道:“睡过去了?虽说我不想与他素昧平生就行周公礼,可他,可他在洞房夜醉睡过去,未免,未免.......”
“郡主,郡马爷前头应酬,喜酒拒不得,郡马爷酒吃多了,情有可原。”阿勤忙道。
“对,对,对,咱们郡马爷是个知礼的人,绝对不是成心的,再说郡主还未想出明晚如何拒绝郡马同房,那上联不如留着明日用。”阿婳宽慰着郡主,这郡马也是,大喜的日子,你酒量多少没个分寸,醉睡过去明摆着让郡主独守空房,这要换了别家郡主,怕是早就要闹了。
“哎,罢了罢了,我与他既已为夫妻,我又存了小心思,便不与他计较了,你们扶郡马去后面小床上睡吧。”宋溶月重新坐了下去。
程意佯装睡去,听了宋溶月的话舒了一口气,难道郡主早有意中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次日清晨,程意穿戴好从后面走出来, 瞥见嬷嬷双手捧着落了红的百帕放入锦盒中, 愣在原地,本来她愁苦之事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了?
阿婳本正同阿勤一起伺候郡主梳发, 瞧见程意,恐其误会, 连忙上前撸起自己的袖子道:“郡马爷, 起了啊, 您昨夜倒是醉的畅快啊,可苦了阿婳我,瞧奴婢的胳膊,这口子流出的血可都贡献给落红了。”
程意闻言不得不感叹王府婢女不一般, 就算她昨日不佯装醉酒,也和郡主同不了房, 这倒打一耙不吃亏的本事莫不是王府婢女与生俱来的?
“是, 是, 都是我的不是,今日着实有劳姐姐了。”程意说罢看了眼已经梳妆完毕的郡主,昨夜的事情, 装也得装个样子,便走上前作揖道:“郡主, 昨夜下官酒吃多了,醒来万分惭愧,还望郡主海涵一二。”
宋溶月闻言回转身打量程意, 见其知礼懂礼,昨夜酒醉想来并非故意怠慢于她,心中那仅存的一丝委屈便散了,笑道:“郡马不必多礼,只是日后饮酒要多加注意,毕竟饮酒伤身。”
程意瞧着地面回道:“是。”
“请郡主郡马,花厅用膳,少时还要进宫拜见太后和陛下呢。”阿勤上前福身道。
“郡马请。”宋溶月站了起来。
“郡主先请。”程意侧过身子,待宋溶月从她身前走过后,她才缓缓转身,跟在宋溶月身后,最好是这宋溶月有心上人,或许日后她可以回转家门。
扬河,一大早,陆清漪带着小柔去寻画纸,走过三家,皆没有找到。陆清漪手里捏着真迹的碎片站在街市上,若没有找到接近年代的画纸,纵然有陈怀醉转世,也无济于事。
“去那边再瞧瞧。”陆清漪带着小柔走进门前载着梧桐树的店铺。
“这种画纸有些年代了,本店没有。”掌柜的将碎片还给陆清漪,“不过,夫人可以去城北的陈华允那里看看,当年他给他岳丈家的聘礼冬日戏游图,便是用的这种纸张画的,你可以去问问他。”
“陈华允?”陆清漪喃喃自语,这名字,莫不是.........
“多谢掌柜的。”陆清漪眸子闪烁着希望,陈家书画之家,历代都会备下不少画纸作画,如果这陈华允是她的后代,那么有这种画纸的可能极大。
“小柔,走,去城北。”陆清漪拉着小柔出了店铺。
住在城北的人多数不富裕,很多外来户因着城北房子租价便宜就选择在城北暂住,做些小买卖。本地户也因此能得一笔小钱贴补家用。
陆清漪带着小柔到了北城一路打听,走到十字路口处向旁边卖鞋垫的大娘打听。
“大娘,请问陈华允家住在哪里啊?”
卖鞋垫的大娘抬头看向陆清漪,上下打量,嘴里啧啧两声:“夫人您打听那窝囊废做什么?”
“窝囊废?”陆清漪愣住了。
“可不,喏,我对面的摊位就是他家的,也不晓得今儿个怎么了,他媳妇到现在也没出来摆摊。”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鞋垫,“夫人,我这是亲手绣的鞋垫,您挑两双?”
陆清漪笑了笑,低头捡了两双绣着竹子的鞋垫,继续问道:“大娘可知道他家在哪里啊?”
那大娘接过小柔递过来的铜板笑道:“知道,知道,这十字路左拐直走,瞧着房子最好的便是陈家。”
“房子最好?”陆清漪转身往左边看了过去,“房子最好想来家境不错,为什么还要来此摆摊呢?”
“嗨,他家穷的就剩房子了,他媳妇要卖,他死活不卖,自己又没本事养家,纯指着他媳妇养活一家五口。”大娘说着满嘴嫌弃。
陆清漪闻言想了想,一个女子挣钱养家,心中佩服的同时又觉得辛苦,这陈华允当真就如此没出息?陆清晰想罢带着小柔往左边街道走去。
“小姐,这个房子是最值钱的,应该是这家吧?”小柔打量一圈,觉得眼前这个房子是周围最好的了。
陆清漪想来也是这户人家,便带着小柔进了胡同口,刚走两步,前面右手边的门开了,一浅蓝色长衫的书生狼狈地退着出来,踉跄两步扑通一声跪在门前。
“姑奶奶,别扔,别扔,这画我还没画完呢。”书生跪地朝里面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