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215)
“少爷,少爷长大了啊。”奶娘鼻子酸酸的,上前一步唤着呆愣的夫人,“夫人,你听见了吗?少爷唤您娘了。”
沈玥珍回神,瞧着满仓,那一声唤得她怎么想哭呢,好似盼了很久,又好似从未奢望过,这一声娘把她叫得六神无主,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陆清漪见状连忙上前抱住道:“娘,我和满仓以后会好好孝敬你,莫哭了,这寒冬天气,哭皴了脸可是要难受的。”
“对,对,娘,衣衣说的对,咱不哭了,咱快进屋吧,我都饿坏了。”沈文昶强忍着泪,笑道。
沈玥珍闻言连忙擦了擦眼泪,笑道:“好,好,不哭了。”
“娘,来。”沈文昶上去扶着母亲的左臂。
“嗳。”沈玥珍笑了,“走,进屋,那个,奶娘啊,让人去请老爷,就说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让他赶紧回来。”沈玥珍说罢牵着陆清漪的手,三人一起往屋里去。
“诶,娘,哥,嫂嫂,我呢,还有我呢啊。”小秋儿原地蹦高,看的众人拂去伤感,各个开怀大笑。
陆清漪见状连忙笑着迎上前,将小秋儿抱起:“对,对,还有咱们小秋儿,咱们进屋咯。”
那厢,沈仲南接到消息,便放下账簿坐着轿子回了府,他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儿子,如何不想,这时这父子相聚的喜悦被铺子里的烦心生意冲淡几分。
“爹,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我回来,您老不高兴啊?”饭桌上,沈文昶给父亲倒了杯酒。
“臭小子,我不高兴我能这么快回来么。”沈仲南饮了一杯酒,叹了口气。
“你爹是为铺子里的生意犯愁。”沈玥珍一边给小女儿布菜一边道,“来,满仓,吃块鸡爪。”
“谢谢娘。”沈文昶笑着接过。
沈仲南挑菜的手一顿,惊讶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自家夫人,随后眸子闪了闪,真是难得啊。
沈文昶一边吃着鸡爪一边问道:“爹,铺子里出什么事了?”
“啊?哦哦,嗨,别提了,咱们家的之前那个大掌柜的和盛记勾结,咱们折了笔买卖,被我辞了,辞了半个月后我回南通才知道那老东西三个月前给我买进一大批马,我本想着西番与大周通商,卖到西番去,谁知道西番那边的整个通路被胡家劫了,胡家军队有亲戚,两国通商,咱大周驻边的军队只放胡家商队进。这一大批马放在咱们手里,只会越放价越低,真是赔死了。”沈仲南说罢眉头稍稍展开,“此事啊,我也去找过你岳父,你岳父正找同僚沟通这事,只是还没有结果啊。”
陆清漪听沈父说罢,细细一想道:“爹,您知不知道胡家往西番送货用得谁家的马队啊?”
“城北刘家的啊,怎么了?”
“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组建马队啊?”陆清漪想了想问道。
此话一出,沈文昶眸子一亮,看向陆清漪笑道:“衣衣,真聪明啊。”
沈仲南走南闯北是老江湖了,听儿媳妇这么一问,脑子通了。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沈仲南乐了,儿媳妇一句话就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啊,不可思议地打量儿媳一眼,赞叹道:“惠班聪慧,聪慧啊。”
既然驻边的军队只让胡家商号进,那么他们沈家组建马队可以拉胡家的货,到了西番,胡家卸了货,他们就可以就地把马卖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惠班脑子灵光啊。”沈仲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儿媳妇比儿子可聪慧多了。“之前总想着怎么疏通让咱们的马进去,可谁能想到去拉胡家的货啊,哈哈哈哈,天夜佑我啊。”沈仲南大乐。
“可是,咱们怎么让胡家同意用咱们的马队呢?”沈玥珍问道。
陆清漪笑道:“娘,胡家是生意人,生意人没有不喜欢减少成本的,咱们马队初建,可以广贴告示,对外只说,建队三月免费给人拉货,消息传到胡家,胡家焉能不心动?保险起见,这个告示,有衙门来出,更万无一失。”
“好!”沈仲南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兴奋道:“咱们说办就办,走,惠班,跟爹去你家,满仓也一起来,带着东西去看你岳父岳母。”
“啊?”沈文昶嘴里嚼着东西,“饭还没吃完呢,这么着急。”
“你怎么就知道吃,你看看惠班,脑子多灵光,走,走,惠班,跟爹走。”沈仲南不等沈文昶,叫了儿媳妇就急匆匆往外走。
沈文昶往嘴里扒拉两下饭,不顾的嘴边还有米粒便站了起来:“娘,你和妹妹慢慢吃啊,我先去了。”
“路上慢点,别急吼吼的。”沈玥珍嘱咐道。
“知道了。”沈文昶头也不回地应着,提着从马车卸下来的东西追上父亲和媳妇往陆家去。
到了陆家,正逢陆家在吃饭,陆青喆瞧见沈文昶和陆清漪,放下筷子,跑了出来。
“沈伯伯,阿姐,姐夫。”陆青喆走近,一一问好。
“亲翁来了,吃过没有?”陆文正走到前厅门口,隐晦地瞧了眼女婿,笑着请众人进了前厅。
“哎呀,实不相瞒,亲家,我们刚从饭桌上下来,但只吃了几筷子,肚子还空着呢。”沈仲南并不客气,自从两家结亲以来,陆家除了不受沈家银子,其他的吃的用的都会收下,亲家亲家么,亲如一家。
陆文正笑了笑,转身对一旁的小丫鬟道:“去给亲家老爷和姑爷小姐添双碗筷,顺便取瓶竹叶青来。”
“岳父,岳母,此番回来,给你们带了些扬河盛产。”沈文昶上前将东西搁在厅上的小茶几上。
“姑爷有心了,快过来坐。”陆夫人笑着朝沈文昶招了招手。
“满仓倒是长高了些。”陆文正瞧了眼女婿,同一旁的沈仲南道。
“嗯,长个头不长脑子。”沈仲南看不上自家儿子,摆了摆手道:“亲家不提他了,此番过来了,是马匹的事有解决法子了。”
“哦?亲翁有何法子?”陆文正想不出,他的折子刚到京城,有关衙门正查着,还未给信呢。
“亲翁生了个聪慧的女儿啊,哈哈哈,亲翁也知道,马匹的事是我心头大患,我积压很久,恰逢满仓小夫妻回家,我喝了点酒就唠叨起来,谁知道,惠班听后,出了一招,这招妙啊。”沈仲南笑的舒爽,一扫连日来的晦气。
“哦?虽说惠班自小聪慧,可我从不知道她在生意上还能想妙招么,那我倒要洗耳恭听,我女儿的妙招了啊。”陆文正看了眼夫人,满心好奇。
“惠班说,用咱们的马组建马队,拉胡家的货去西番。”沈仲南说罢,拍了拍桌子,“这招绝不绝?”
陆文正愣了,这个思维是挺巧的。
“我儿的确聪慧啊。”陆文正叹道。
“亲翁啊,此事还得劳烦你出个告示,马队组建前三个月,与人拉货不收分文。”
“这倒没问题。”陆文正说着,瞧见丫鬟将碗筷和竹叶青拿上桌,便道:“来,先吃饭,吃了饭我便去出个告示。”
沈文昶见已长辈说完,便起身给长辈倒酒。
“亲翁啊,我还有一事,你也知道,我呢,只有一儿一女,儿子不成器,女儿也还小,我沈家商号急需一个正儿八经的少东家。惠班上次回来,我瞧了她带回来的日常开销的账本,再加上这次语出妙计,我想,让惠班做这个少东家,届时难免抛头露面,不知道亲家可介怀士林闲言碎语?”
话一出,桌上的人全愣了。
陆清漪眨了眨眼,她这要干老本行了么?
陆夫人瞧了眼同样傻掉了的陆文正,这真是奇事,从未有公公摒弃儿子,让儿媳妇管事的,让儿媳妇做少东家,这不是直接把家里的命脉交出去了吗?再说抛头露面,不该是夫家更介怀么。
“亲家以为如何啊?”沈仲南见陆文正不语,又问了一遍。
陆文正有点坐不住,他教女儿读书,鼓励女儿去当夫子,本就不想让女儿过深闺妇人的生活。但是嫁人之后从夫家,他无法干涉,可如今沈仲南自己提出来,他有些慌又有些雀跃,还别说,女儿自己选的,倒是真选对了,当初他一意孤行,险些把女儿往深闺妇人的路上推啊。
“咳咳。”陆文正清了清嗓子,看向沈文昶,“姑爷觉得呢?”
沈文昶正挑着鸡爪,挑到半空被点名,见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便道:“我,我无所谓啊,爹和岳父大人决定了就好。”
“亲翁,别管他,他就知道吃。”沈仲南颇为嫌弃。
“那,惠班,你可喜欢?”陆文正又问。
陆清漪勾了勾嘴角,她不想落沈文昶那些亲戚长辈的口舌,便将球踢了回去:“女儿听凭爹和公爹做主。”
“好!”陆文正侧身看向沈仲南,“亲家都不怕闲言碎语,我又何惧之有?”
“好,有亲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沈仲南说罢,看向惠班,“惠班啊,即日起我便在商号公布,你呢,过几天还随满仓去扬河,届时我去扬河的分号教你如何做生意。”
陆清漪闻言刚想说话,便感觉沈文昶的手在扯她的袖子。
沈文昶朝陆清漪摇了摇头,她可不想现在告诉她老爹她已辞去校尉一职,不然她爹在岳丈家发飙,她丢不起那个人。
“说到扬河,满仓的确精进不少,那前扬河县尊给我来了封信,税粮一案,满仓功不可没。”陆文正说罢又内心感慨,可惜啊,这些功劳都会被归功于县尊,不然,满仓或许可以升一升。
“他啊,只要给我保牢了校尉这个官职,我就谢天谢地,我沈家起码也出了个做官的。”沈仲南笑道。
“亲翁怕是不太了解姑爷啊,亲翁难道没听说过扬河的怀醉和醉翁么?”陆文正说罢便去看沈文昶,这小子若真有那画技,那之前藏的可不浅啊。
“亲家莫不是信了?”沈仲南喝了一杯酒,摆了摆手道:“不是真的,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么,他啊,字都写的一摊墨,哪会画什么画啊,消息传到南通,南通街头巷尾到处议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是同名同姓的。”
陆文正闻言虽说也不可思议,但,他的消息应当不会错,校尉,沈文昶,南通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亲家,一会吃完饭,我们考考满仓如何?”
沈仲南闻言看向陆文正,无奈地摇了摇头,咽下饭后道:“满仓啊,你岳父觉得那醉翁先生是你,你啊,就给你岳父看看,你是也不是。亲翁,咱话说在前头,可不许失望啊,惠班已然是我沈家的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