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208)
沈文昶说罢便走,陆庆寻来纸笔写好字握成一团放进碗里,而后又让众人自动十人一组站好,准备抓阄。
“砰,砰,砰。”沈文昶离开厅堂刚走几步,听见又有人敲门,叹了口气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
“南通信件。”驿站的人拿着信。
沈文昶一瞧信封上的名字便愣住了,良久将信接到手里,对来人道了声谢。信是丽娘来的,沈文昶拿在手里如千斤重,程意已经回不去了,这该如何对丽娘说,怎么忍心啊。
沈文昶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屋,此时的陆清漪正在沐浴,闭着眸子一脸享受,听见门响,睁开双眸,只一眼便觉察出不对劲来。
“怎么?是前面求画的人太多了?”陆清漪此刻反省起来,受刘昭平意气风发回娘家的影响,她也想肆意一回,所以昨儿个劝沈文昶当众作了画,准备回家让父亲刮目相看,如今看来,她是不是为这人想的太少了?
“多也不多,还能应付。”沈文昶叹了口气,手里捏着信,看向她家衣衣,“丽娘来信了。”
陆清漪松了一口气嗔道:“丽娘来信你叹什么气啊。”说罢又觉不对,想起丽娘的产期,连忙瞥向沈文昶手里的信,慌了一下问道:“信,你看过了?”
“没有啊,上面写的是给你的信,我哪里会看!”沈文昶说罢便将信递给陆清漪。
陆清漪顾不得还在浴桶里,拿过信封,沿着边撕开,从里面取出信,读罢心落了下来。
“相公,丽娘生了个双胞胎诶,取名程挚,程信。”陆清漪得知丽娘母女平安心下欢喜,转头去看沈文昶,却见那人呆愣着。
“怎么了?”陆清漪看向沈文昶,前前后后一想,手抓着浴桶边问道:“你此去京城,是不是见到程意了?她可是出事了?”
沈文昶缓缓坐下道:“程意我见着了,只是,她,她已经休了丽娘,在京城又娶了别人。”
“什么?”陆清漪大惊,一瞬间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可唯独没想过程意另娶,程意看向丽娘的眸子分明是深情的。
“她休了丽娘?这信中丽娘还说给程意也去信报喜了,她若被休以她的性子怎会如此?”
沈文昶闻言便一五一十地将在京中看到的听到的以及和程意的对话说给陆清漪听。
陆清漪闻言不淡定了,拿起一旁的浴巾从浴桶里出来,将浴巾裹在胸下面,不过天冷,径直走到桌子前坐下。
沈文昶连忙取了衣服给陆清漪穿上,又往壁炉里加了炭火让屋里暖和起来。
陆清漪提笔便给宜郡主去信,此时她没有办法得知为何明王要逼一个有妇之夫娶郡主,也没有精力去理会程意所思所想。她从头听到尾,只知道,宜郡主目下全然不知情,而丽娘无辜被休也十分堪怜。
郡主向来性情温婉,心地善良,而程意确实才貌双全,眼下二人已成亲数月,她不怀疑郡主已然爱上程意,料想日后即便郡主发现程意是女子,恼怒之后回想做了这么久的夫妻最后也断难割舍。她不怕程意女子身份被郡主知晓,她经历过,那种恼怒会因为情深而烟消云散,她怕的是等郡主认定程意是女子也要相伴终身时发现程家在南通有妻有女,这让郡主情何以堪。
所以她要在郡主投入感情不多时,让郡主知道一切。
程意的女子身份,她不会说,她得护住丽娘和刚出生的娃娃不受人言伤害。至于郡主如何发落程意,那得看程意如何解释了,接下来怎么走,便是当事人自己商量了。
陆清漪写罢信便让沈文昶去驿馆寄信,信直接寄到郡马府。
沈文昶走后,陆清漪提笔欲给丽娘回信,瞥见一旁丽娘给她的信,顿时心疼起来。丽娘的信是喜悦的,她不忍打破,而且丽娘刚生产不久,身子虚弱,若是得知被休,在此刻很容易郁郁寡欢,陆清漪停了笔,等丽娘出了月子吧,无论京城那边怎样,丽娘都该有知情权。
☆、第二百章
陆清漪的信很快到了京城,驿站的人整理好今日所到信件, 骑着马挨家挨户送信。
时日正下着鹅毛大雪, 皇城的街道上一顶四人抬轿子缓缓往郡马府方向去,轿子里的程意闭着眸子, 今天上午她将孝王妃的侄子徐凯给斩了,故而进宫向陛下‘请罪’, 天顺帝听后瞪大双目, 训斥几句便烦躁地让她滚了。
请的什么罪?天顺帝心里无奈, 那徐凯强抢民女杀死其父,证据确凿的确有罪,按律当斩,程意依律行事他这个皇帝能给程意定什么罪?这个程意无非是赶在孝王妃告状之前让他知道实情, 再说人已被斩,他还能把程意怎么着?是能杀了还是能关起来?真要那样, 慢说溶月不干, 太后也饶不了他, 这个程意,简直可恶。
现在,程意无事高高挂起了, 竟要他这个皇帝要给他擦屁股,天顺帝在程意走后连连叹气。
“陛下, 孝王和孝王妃来了。”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天顺帝。
天顺帝丢掉手中的奏折,这麻烦来的这么快。不过他不后悔让程意当这个刑部尚书,死一个皇亲能震慑大周整个皇亲国戚, 让他们收敛是好事,况且程意断案有理有据,百姓称赞,他没有选错人。
“宣孝王和孝王妃进来。”
“喏。”总管太监退了出去。
此时,郡马府前程意所乘的轿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程意一身紫色官袍弯着腰下了轿子,黑色官靴踩在门前薄薄的雪地上,迈步上了石阶,进了大门。
“郡马爷。”门卫恭敬地低头行礼。
程意行至影壁处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郡主如今倒是不再谈及让她搬回主房去住,任由地吃住在厢房,可整个人也冷了下来,平素还好,她借口公务繁忙一天也见不了面。可月底太后要去寺庙祈福,点名让她与郡主陪同,届时肯定也少不了王妃,到时若被瞧出不对劲......
她有意在临近月底时缓和缓和她的郡主的关系,但又私心不想缓和太早。
程意无奈,前不久王爷已经质问过她为何夜晚会睡到厢房去,若是月底寺庙一行,郡主对她冷淡如冰,王爷那儿怕欺瞒不下去了。
程意左想右想,迈腿走了进去。
“公子。”厢房门口,程恩瞧见程意,连忙上前,“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公子快进屋用饭吧。”
程意嗯了一声,刚准备进厢房,想了想又停了下来,问道:“郡主用过饭了吗?”
“郡主眼下正在前厅用饭呢。”程恩回道。
程意想了想转身往前厅走:“今天咱们也去前厅用饭吧。”
程恩张了张嘴,联想今日府上众人的行为,没敢跟上去。
程意进前厅时,宋溶月愣了一下,随后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搅动手里的汤匙喝着参汤。
“郡主。”程意上前开口行礼。
宋溶月没说话,一旁的阿婳笑道:“哟,这不是咱们的郡马爷么,今儿个怎么有功夫凑到我们郡主眼前来?”
程意眉头微敛,看向郡主,等着郡主出言装模作样地训斥阿婳几句,可人家神态自若只字未言,仿佛没听见一般。如今郡主连场面话都不说了,程意的心开始下沉,看来短短几日哄好郡主已非易事了。
程意也不客套,笑着走到桌子前坐下。
宋溶月放下汤匙,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道:“郡马的饭菜在厢房。”
程意厚着脸皮从善如流,对着门口的小丫鬟挥了挥手道:“去厢房把我的饭菜端过来。”
宋溶月不知道程意突然之间搞什么鬼,只是成亲这么久,她所有的隐忍都用完了,郡马既然对她不上心,她又何苦告诫自己做个好妻子?可身为郡主,她也需保持自己的修养,故而程意挥手让人去端饭菜,她视若罔闻,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少时小丫鬟便将程意的饭菜端上,程意拿起筷子边吃边在心里计较,如今郡主这个态度她该怎样缓和,既能让寺庙一行顺利又能在事后把郡主稳住。
“郡主,明日下官休沐,听同僚说西山梅花开的正浓,不知郡主可有闲暇一同前去观赏?”
宋溶月诧异,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郡马向来公务繁忙,往日休沐也都在衙署,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程意闻言一本正经胡编道:“之前每到休沐总有人命案子,实在脱不得身,眼下公事下官都整理妥当,所以想问问郡主明日是否有闲暇?”
宋溶月面上从容,可心却慌了,她心里很想去,可她和程意眼下的处境哪里像是夫妻?而且程意屡屡以公事为由拖到夜半三更才回家,她不是没怀疑过程意在外面有女人,找人跟踪一阵,那人就跟不是人间烟火一样,窝在衙署屁大点的事也和下属抢着干,这不是不愿回家又是什么?
既然程意如此态度,她身为郡主再去纠缠岂不是丢了颜面?
“无暇。”宋溶月思及以往,缓缓吐了两个字,凭什么程意说公务繁忙她就得忍着,程意说看梅花她就得去,哪家郡马像程意这般放肆,简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换做孝王府的郡主,程意早就被打的屁股开花了。
程意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她知道眼下郡主不好哄,可也没料到如此不好应付。
“哦,也是,眼下地又滑,天又冷,不去也好。”程意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郡主明日无暇,不知要做什么去?”
“怎么,郡马欲干涉本郡主行踪么?”宋溶解冷眼看向程意。
程意讶然,几日不见,郡主对她仿佛愈发不善了。
“郡主误会了,下官有此一问只是想看看下官能否帮上忙而已。”程意笑道。
“不劳烦郡马,明儿个我与众位皇姐姐夫在孝王府茶社。”宋溶月依旧寒着一张脸,拿着帕子净了嘴角,缓缓站了起来:“我吃好了,郡马慢用。”
“下官劝郡主明儿个不要去。”程意看着宋溶月的后背道。
宋溶月闻言怒不可遏,转身看向程意,她明明都说了明儿皇姐姐夫都去,但凡懂点人情世故明儿个也会陪她去,结果他程意不但没个主动请缨的觉悟反而让她也不要去,简直是个固执死板倔驴,让人忍无可忍。
“怎么,郡马以为,本郡主嫁了你,就该三从四德为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程意绝非此意,郡主若是强要曲解,下官无话可说。”程意觉得眼下没有缓和关系的必要,郡主眼下看她不顺眼,说什么都是错。
宋溶月瞧见程意如此态度,又怒又意难平,气的转身就走。
程意计划被打乱,也无心用餐,她知道郡主为什么恼,她又何尝想在此时和郡主关系恶化?可她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她死的更快,她身上藏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接近郡主等于嫌命太长了,所以未免她死的太快她不得不借口公务远离郡主。